薄和今天上課的時候特別困。

　他昨天晚上忙著在《口袋妖怪》里捉超夢和皮卡丘，一不留神就玩psp直到凌晨三點半——還差點被老媽給抓住了。

　老師在黑板上講著分子和分母的加減方式，他努力撐了好一會兒，也還算清醒地在聽著課。

　不能走神，老爸回來以后還要考查功課的！

　回答不了問題暑假就不能出國玩了！

　“薄和？”

　“薄和！”老師皺眉道：“起來！困了就站一會！”

　男孩忽然意識到自己在睡覺，神有些茫然地站了起來。

　他……剛才沒有閉眼睛啊。

　發生了什麼？

　“還困？”老師見他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用指節敲了敲黑板：“你來做這道題，答案是多？”

　薄和真有些懵，他剛才真是一字不落地在聽著講，可剛才發生了什麼？

　老師在喊他名字的時候，好像腦子里有什麼突然晃了一下，然后他好像就突然回到一個撐著腮幫子睡覺的狀態了。

　“是四分之三，”薄和小聲道：“我約分了。”

　“坐下吧。”老師一臉不放心地看著他：“在外頭補課了，上課也要好好聽講，懂嗎？”

　薄和一臉乖巧的點了點頭，手敲了敲腦門，后半節課都坐的規規矩矩。

　等這堂數學課上完，大伙兒都趁著下課鈴四走了，男孩環顧四周，再度撐住了腮幫子。

　他約覺察到了什麼。

　男孩閉上了眼睛，同時試圖去看外面的況。

　昏沉的睡意再度涌了上來，也開始不自覺地放松和休眠。

　可他看見了值日生戴著小袖章在那黑板，白的塵在下跟蛾子似的飛來飛去。

　隔壁班的小胖又湊過來看他們的班長，還有兩個搗蛋鬼開始在窗戶上用蠟筆涂鬼臉。

　等等——那我，我在做什麼？！

　薄和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往旁邊走了一步。

　他發覺他的維持在撐著頭睡覺的姿勢里，而且并看不見自己現在‘本’的樣子。

　我，我靈魂出竅了？！

　接下來的一整堂課，薄和都有些神恍惚。

　他其實早就發現自己有點奇怪了，可是一直沒敢跟家里大人說。

　——小時候不懂事，當然跟外公外婆提過‘家里有長頭發的姐姐’，或者‘為什麼井下面還站著個人’。

　大伙兒只當是小孩想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也就開開玩笑把話題岔開。

　后來等薄和自己開始看畫片和電視劇了，他才約發現了點問題。

　我該不會……是個道士吧？

　為什麼家里只有我瞧得見妖怪？

　然而他現在所面臨的這個神奇問題，顯然并不能靠多看兩集《東游記》來解決問題。

　小男孩托著臉盯著黑板上的古詩，約找到了突破口。

　去跟爸媽說不太安全，萬一給送進醫院，搞不好自己會被變態醫生咔嚓掉的。

　他要去找那個藍眼睛大尾的妖怪醫生看看。

　那家伙似乎是個好人。

　辦公室，醫生們依舊頗為愜意的喝茶聊天，偶爾給實習生們講講病例和手過程。

　但實習生們都顯然臉很差，有些人甚至直接裝了一桶咖啡來上班——

　距離執業醫師考試還有六個月。

　這可屬于行業準考試，六月考實踐技能，八月考筆試，兩個都不算輕松。

　準確來說，通過率只有30%到40%。

　生理、病理、藥理、寄生蟲和微生……要背記和考試的容是書本都有好些，更別提那堆小山的模擬卷和參考資料。

　實習生們不要盯著學校里的論文答辯，還得找機會準備相關的考試，簡直一個頭比兩個大。

　他們有時候下了手都沒得休息，看書到凌晨兩三點，六點再起來準備查房和問診。

　而在一幫青著臉吊著黑眼圈的小姑娘小伙子之間，紅齒白氣倍兒好的岑安，就……有點異類。

　幾乎沒有人看見他讀過書，倒是沒事就在辦公室里吃三明治。

　不復習，不背書，也不會提前去看那些病人的病歷。

　偏偏主任和教授一開口考察，他背的比誰都要清楚——恐怕倒著再來一遍都！

　好些實習生暗地咬牙。

　隔壁診室的學霸太不是人了！！

　岑·不是人·學霸·安這兩天忙著鞏固合技，沒事就在家里豬皮和皮，一度不小心把自己弄傷了好幾次。

　他的其實都是植的，只不過是借著咒的掩護才顯殷紅的澤。

　大學本科畢業的學歷已經被搞定了，但是實踐考試還是要準備一下才好。

　他一邊回憶著叩診和診的基礎步驟，一邊開始走神想別的事。

　葉醫生……這些天，怎麼覺在躲著自己？

　在診室里不吭聲也就算了，回家以后也是悶在書房里。

　是我又惹子了？

　葉肅從書房走出來的時候，岑安一不留神又割傷了自己的指腹。

　草本香氣頃刻猶如味一般流瀉而出，在鼻翼瞬間放大了數倍。

　葉肅眉頭一挑，心想真是該把他扔到樓下自己住了。

　“這是第幾次了？”他開口的時候，聲音里有種似有若無的惱意。

　不過那種氣惱，似乎是對他自己產生的。

　“葉……葉醫生……”岑安低頭吹了一下手指，讓皮眨眼的功夫再次愈合如初。

　“我在練清創合，但不太會用持針。”他有些抱歉的看向他：“您能再教我一次嗎？”

　他沒有在大學里接過這方面的專業訓練，雖然步驟圖吃的很干凈，但確實經驗不足。

　葉肅本來想讓他自己跟著實習小組這參加這周末的復習，可話都到邊了，卻還是應了一聲。

　“好。”

　他下了外套，挽起了袖子，站到了岑安的邊。

　微暖的指腹上了冰冷的手背，開始示意他重新再作一次。

　這笨蛋……怎麼上總是這麼冷。

　“進針。”他低聲道。

　他們的左手共同執起齒鑷，提起了皮的邊緣。

　岑安右手握住了持針鉗，忽然意識到自己窩在葉肅的懷里。

　他的耳朵尖突然紅了起來。

　葉肅原本因為那草木味道有些焦躁，可在發現這小細節時，心又沒來由的好了起來。

　“用腕臂力往外旋，”他握著他纖細的手腕，讓針刺皮，經皮下從對側切口皮緣穿出：“很好……拔針。”

　岑安努力集中神去控制持針，可約覺到男人就靠在自己的臉頰邊，連說話時都有淺淺的氣息撲到耳朵上。

　他腦子里有點。

　“現在練習八字合法。”葉肅已經察覺到他們快要到彼此的臉頰，可并沒有拉開距離，反而有些自我縱容的繼續俯半抱著他：“專心一點。”

　岑安抖了一下，還是輕聲嗯了下。

　一定是他自己想多了，葉醫生肯定沒有別的意思。

　“這種合法用在什麼地方？”

　“筋，”他下意識道：“還有。”

　“很好，”葉肅微微偏頭，畔在他的發側一而過，如同一個巧合般的吻：“再來庫興氏合法。”

　他微燙的掌心就覆在他的手背上，讓岑安連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被牽引著讓針線穿而過，被割裂的皮留下了h型的線扣。

　“它又被稱為什麼？”

　“連續水平褥式漿層翻合法，”岑安下意識道：“可以用于胃腸道漿層的合。”

　葉肅略微抬起了頭，讓下抵在了他的額發上，無意識地又把他抱了一點：“來練習打結。”

　岑安覺自己臉上都有些發燙，又不好意思推開他。

　明明是自己邀請大魔王過來教的，這時候逃走簡直是在作死。

　可是怎麼總覺……大魔王在逗自己？

　為什麼要靠的這麼近……

　他腦海里又涌現出對白狐的那種親近，心覺到掙扎又矛盾。

　葉醫生……也是那只可又好看的狐貍……

　“在想什麼？”葉肅發覺他停了下來，垂眸問道。

　小人參的頭發又順又，垂在耳邊的樣子看起來溫順無害。

　沒想到用臉頰發的覺……會更好。

　岑安這時候腦子里原本就是的，他一問，就下意識地說出了口。

　“在想……你的手。”

　“手？”葉肅松開了持針，把右手抬起來了些許：“它怎麼了？”

　“我先前……過您的爪子，”岑安有些猶豫的出手，去他溫熱的掌心，以及有些糙的掌紋。

　他微涼的指尖順著紋路劃過他的，作純粹又無辜。

　葉醫生的指腹有薄繭，起來的覺和梅花爪有些像。

　男人冰藍的眸了一下。

　先前隔三差五聞到那草木香氣的時候，葉肅還勉強算淡定自持，可此刻他被岑安一掌心，心里某些熄滅已久的火焰就又突然跳了起來。

　他本能地抗拒去深究這種的，也不愿去了解自己對岑安的真實覺。

　最近太疲憊了，偶爾失控些也沒什麼。

　某只妖怪不聲地給自己甩了個清心咒，沒有流出半分異樣：“繼續。”

　岑安原本以為，葉醫生最近有點躲著自己。

　可等這次補課結束之后，他又開始頻繁的出現在客廳里，偶爾還會變那絨絨的大白狐貍。

　不能——絕對不能！

　那不是白團子，是大魔王！！

　“以后每周六晚上，固定時間給你補實踐課。”

　“——哎？”

　-2-

　岑安在調整好狀態之后，又開始不定期的帶著點心跟明先生一起喝茶。

　他先前買了本《法式烘焙指南》以及《日本大師教你做甜點》，呱唧呱唧全都吃了個干凈。

　明瑯對他的手藝頗為贊同，還會取好些名茶來和他共同品鑒。

　岑安雖然喝不出那茶水的清妙之，但每次來做客的時候都特別捧場，基本上明瑯煮幾壺就跟著喝幾壺。

　他們會談論最近天氣的潤程度，以及對不同土壤的喜好——正如人類分對食喜好的共同點一樣。

　冬天一到，霜雪就被長風吹拂而來，樓上樓下的房子都特別暖和。

　“所以最近一直都在用降溫咒？”明瑯啞然失笑道：“我們都是喜暖怕寒，你剛好是反著來的。”

　他作為牡丹花妖，雖然耐寒耐旱，但更喜歡溫暖的環境。

　“夏天太難熬了……還好我是在醫院里上班。”岑安幫他切著松餅，悶悶道：“葉醫生第一次發現我冬天還泡冷水澡的時候，簡直跟看怪一樣盯著我。”

　明瑯有些好奇的觀察著他的表，想了想開口問道：“你覺得……他是怎樣的人？”

　“很善良，也很溫和。”岑安琢磨道：“雖然看起來沉悶又不好相，但其實對人類都很好。”

　他已經習慣了那家伙之又的肯定和夸獎，以及不定期的毒舌問候。

　“葉醫生好像……把心里的溫暖都藏了起來。”他嘆了口氣道：“有時候也會很抑，可又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明瑯眨了眨眼，聲音放低了一些：“他也有很多的不得已。”

　岑安怔了一下，重復道：“不得已？”

　“雖然和他的不算深，但我也大概了解過一點。”明瑯用清潤的綠茶澆著紫砂茶寵，不不慢道：“他是很溫暖的人。”

　如果真是決意避世，也不會來做醫生，更不可能把岑安留在家里。

　岑安注視著茶水在紫砂牛上汩汩滾落，約想起了什麼：“我去長月丘的時候，聽其他狐貍都他葉十九。”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是在族中排行十九吧。

　“對了，”他抬起頭來，有些不確定地問道：“我先前幫他打掃臥室的時候，有看見他和一個姑娘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