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惜！”一聲呵斥突然在耳邊炸開。

　是在……嗎？

　阿惜緩緩睜開了雙眼。

　從來沒有人這樣直呼過的名字，他們更多地稱呼為“大巫”。

　等等。

　這是什麼地方？

　阿惜本能地先環顧一圈兒，發現很多著奇怪的人正在看著。他們的眼里竟然沒有恭敬，只有嘲弄和慨。

　仿佛是什麼被觀賞的對象？

　阿惜輕輕皺眉。

　跟著就又聽見剛才那道男聲，再度開口了：“江惜，你……我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上課打瞌睡，醒你你還左顧右盼？”

　阿惜這才順著聲音看了過去。

　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男人，手里抓著一子。那是他的權杖嗎？看上去真是脆弱不堪。

　“吳、吳老師……你看……在流！”旁邊有人大了一聲。

　“江惜怎麼了？”

　“不會是想自殺吧？”其他同學也跟著出聲。

　做“吳老師”的男人臉一變，匆匆從臺階上跑下來。

　他先低頭看了一眼地上，滴滴答答地落了下去，從的袖口，啪嗒啪嗒，珠摔落地面，吳老師的心臟不由都跟著一哆嗦。

　“快，快救護車！”

　這個狹小的空間頓時了起來。

　只有阿惜輕輕地眨了下眼，巍然不。

　半個小時后，阿惜躺在了一張雪白的床上。

　現在知道了，這個病床。

　呵斥的男人不“吳老師”，“老師”是別人對他的尊稱，同時也是一種職業。

　嗯，職業是什麼呢？

　大概就像巫一樣，都做職業。

　阿惜抬起手。

　嗯，上面綁得厚厚的，做醫用紗布。

　這時候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了。一個年輕的，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皺起眉：“別傷口！”

　阿惜的手臂一下頓在了半空中，轉頭看了看這個男人。

　嗯，他醫生。

　醫生也是個職業。

　手臂上那條莫名其妙的傷口，就是醫生拿著針和線給上的。

　“好了，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醫生問。

　阿惜搖了搖頭。

　醫生一頓，看臉上也沒什麼緒，沒有哭，也沒有喊疼，搖起頭顯得有點乖，也有點呆……醫生都有點后悔剛才的口吻太嚴厲了。

　“你的老師和同學都在外面等著呢，護士先給你掛水，然后你就能見他們了。”醫生放了聲音。

　“嗯。”阿惜平靜地應聲。

　護士很快帶著輸瓶進來了，半蹲在阿惜的床邊，給扎針。

　阿惜定定地看著針頭刺皮，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護士忍不住問：“不怕嗎？”

　阿惜顯得話很，還是只應了聲：“嗯。”

　在重新認識了這個奇怪的世界之后，開始仔細打量自己的。

　這和有著一模一樣的面孔，可軀殼卻并不屬于。……進異世界了嗎？這又是屬于誰？

　“屬于江惜。”一個聲音在阿惜的腦海中響起，“你好，我是009號系統。剛才沒有和你進行通話，是我想你應該需要一段時間，來消化現在的況。”

　“系統……是什麼？”阿惜并沒有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覺到害怕，只是表現出了一點困。

　009號噎住了。

　這是從哪個閉塞落后的世界來的鄉佬？竟然連系統是什麼都不知道？！

　009號為了盡快走完流程，干脆裝作沒聽見阿惜的困，它繼續往下說：“我的任務是維護世界秩序。也許你無法理解。但一本書，一冊漫畫，一部電視劇，……它們都可能形一個獨立的世界。這個世界里，有主角，當然也有配角、炮灰、路人甲。如果有一天，他們其中一個角偏離了原本的故事劇，世界的秩序就會因此錯……”

　阿惜禮貌發問：“可以說人話嗎？”

　009號：“……”

　它有覺被辱到。

　是！它只是個統！它不是人！但它現在掌握著的生殺大權！

　009號：“簡而言之，你要代替這個角走完劇。”

　阿惜：“哦。”

　009號一下反倒覺得如鯁在了。

　怎麼不問‘如果不走會怎麼樣，我會有懲罰嗎’？

　好像一點也不關心這些，甚至不在意自己上多出了一個奇怪的系統。可能是這個小鄉佬，實在來自太閉塞落后的地方了，本不知道這些意味著什麼。

　009號決定不再和廢話，冷冰冰地拋下一句：“的記憶會傳輸到你的大腦中，你最好盡快地消化掉它們。”

　然后它就沒有聲音了。

　阿惜的大腦也在這時候，陡然涌了大量的信息，得頭昏腦漲。

　吳老師帶著同學們推門進來的時候，看見的正是阿惜虛弱地倚著床頭，眉頭攏起，手揪著被子，因為用力皮都泛著白的模樣……

　有種脆弱而氣的。

　大家不自覺地恍了下神。

　沒錯，不管江惜是一個多麼討厭的人，的確有一張好看的臉。

　“江惜同學，你沒事吧？”吳老師問。

　這個男人現在的表很復雜，帶著點驚恐、后怕，但又有點怨懟，和拿不準，不知道該不該發作的怒意。

　擁有記憶的阿惜，當然知道吳老師為什麼會這樣。

　是江家的養。

　吳老師很怕江家，甚至拼了命地想要討好江家。所以在此之前，他一直對江惜不錯。

　可直到上一周，江家突然找回了失蹤多年的小兒。大家終于知道，江惜這個養，原來僅僅只是江家夫婦當年思念兒過度，特地找的一個臨時藉。

　吳老師對江惜的態度一下就變了。

　他不再容忍的缺點，但又不敢太明目張膽地收拾江惜。萬一……萬一江家好面子呢？萬一哪怕是個養，那也是江家的兒，輕易不容其他人欺凌呢？

　所以吳老師才會在這一刻，同時涌現這麼多復雜的緒。

　他氣憤于江惜竟然敢在課堂上玩自殺。

　他又怕事鬧大，萬一江惜這出苦計，重新換來江家的憐惜，那他不就得被問罪了嗎？

　所以他惶恐且怨懟。

　吳老師想到這里，目一沉。沒關系，他現在有別的辦法。

　吳老師出笑容說：“江惜同學，你快看看……這是誰來看你了。”

　說著，他撥開其他同學，出了站在后面的人。

　那是個相當年輕的……阿惜頓了下，嘗試用這個時代的語言去形容。嗯，那是個男孩子。

　他穿著深藍的T恤，白校，個兒很高，大概在一米八的樣子。抿起，眉尾上挑，黑的瞳仁定定地盯著阿惜。

　看上去不太高興，阿惜心想。

　他是誰？

　念頭剛一冒出來，阿惜的腦中就有了答案。

　——是表哥。

　沒錯，原把他稱呼為“表哥”。

　他做詹謹軒。

　是江惜的養母詹曉云弟弟的兒子。

　也就是說……其實他和并沒有緣關系。

　阿惜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終于從記憶里又找到了一個片段。嗯，這的主人在上一周剛剛向這個“表哥”示了。

　表哥詹謹軒聽見的大膽示后，非常生氣，后來看見都是繞路走。這讓江惜傷了心。

　再加上江家夫婦的親兒回來了，江惜難以承，選擇躲在課桌下，悄悄用削筆刀劃開了手臂。

　江惜有多喜歡詹謹軒呢？

　阿惜難以會那樣的。

　但至學校里不人都知道，江惜很黏著這個表哥，很聽他的話。

　大概是病房里的氣氛太過沉寂，吳老師有點不了了。他再度開口：“江惜同學，你現在是不是好一些了？”

　江惜：“沒有。”

　吳老師噎了噎。怎麼會呢？看見詹謹軒來看，不應該很開心嗎？因為的目的達到了啊！

　吳老師馬上從床頭拿起紙杯，接了熱水遞給詹謹軒：“詹同學把水給江惜吧，你看干的，都起皮了。”

　詹謹軒意外地很配合，他接過水，再遞到阿惜面前。

　阿惜的確有點，就著杯沿低頭喝了一口。

　詹謹軒頓時變了點臉，強忍住沒有收回手。

　阿惜喝完水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他在生什麼氣？

　能有資格端著水到面前，已經是很了不得的事了！

　一旁的吳老師手，問：“現在呢？現在好點了嗎？”

　阿惜：？

　阿惜：“沒有。”

　吳老師著急了：“怎麼會沒有呢？詹謹軒同學很關心你，你、你不開心嗎？”

　“為什麼要開心？他又不是醫生，他又沒辦法治好我。”阿惜反問。

　阿惜覺得這人實在是很不分尊卑。

　哦，這個時代沒有尊卑的分別。那換一個說法。唔，這個人很沒有禮貌。

　吳老師：“……”這話倒也有、有點道理。

　詹謹軒的臉不有點綠。

　一時間，病房里又陷了沉寂。

　其他同學什麼也不敢說，只悄悄地吃著瓜。

　這時候詹謹軒開口了，他角扯出一個譏諷的弧度，毫不客氣地說：“江惜，你想怎麼樣？用自殺來威脅我？”

　吳老師：“咳咳咳！詹同學，怎麼能這樣說話呢？我知道你的本意不是這樣……”

　詹謹軒看也不看他，繼續對著阿惜說：“你還希我做什麼？你以為你割了腕，我就會痛哭流涕地倒在你的腳邊，求著你活下來，不管你什麼要求我都會答應你嗎？”

　大家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江惜單方面很依賴這個表哥。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心里八卦的-頓時上升到了頂峰。

　這頭的阿惜聽見詹謹軒的話，揚起頭，皺住眉。

　太沒禮貌了。

　詹謹軒將的模樣收眼底。

　蹙眉干什麼？裝楚楚可憐嗎？

　詹謹軒的聲音冰冷：“不知恥，江家怎麼教的你？”

　這話可就說得太嚴重了。

　其他同學不由了腦袋，心底都快好奇瘋了。

　阿惜歪了歪頭，烏黑的發從肩頭落。

　因為失而蒼白的臉，看上去更顯得只有掌大。只聽見語氣平靜地說：“沒有人可以這樣和我說話。”

　詹謹軒一愣。

　他想過很多種江惜的反應，但絕對不應該是這一種。

　是驕縱的沒錯，但那只是在面對傭人的時候。在他們的面前，一向很擅長偽裝楚楚可憐、善良天真的模樣……所以，怎麼會，又怎麼敢在他面前這樣說？

　詹謹軒口而出：“你瘋了？”

　阿惜糾正道：“不，是你瘋了。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敖不可長，不可從……你沒有讀過《禮記》嗎？”

　話音落下一瞬間，雀無聲。

　大家張了張。

　那個……啥意思？

　只有吳老師聽懂了。

　這是罵人外表不端莊，態度不安詳，說話不在理，姿態傲慢，放縱緒……總結起來就是沒教養呢吧？

　所以是在……罵詹謹軒？！

　詹謹軒臉發青，他從嚨里出聲音：“算了，我不和你胡攪蠻纏。你自己好自為之！”

　說完，他轉就走，像是懶得再和阿惜多待一秒鐘。

　吳老師慌了：“別、別走啊！詹同學！詹同學你等等啊……”

　“別走啊！”同時發出聲音的還有那個已經消失的009號系統。

　它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恨不得抓住阿惜的腦袋來回搖晃：“你在做什麼？你怎麼可以把他氣走？他可是你喜歡的人啊！”

　阿惜沒有和009號對話。

　轉頭看向其他呆愣住的同學，說：“謝謝你們來看我。”

　同學們角了：“不、不謝。”

　“放下禮，你們可以走了。”阿惜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