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熄頓悟。
想了想, 他不想用這樣大眾的方式表自己的心跡。
他抬起頭, 眸一深, 講出來的話卻云淡風輕。
“我覺得……一般。”
“沒有你”四個字方才醞釀到位,正準備選個好機會說出口, 山雨來前,風聲灌樓, 沈熄躍躍試。
后面的鳴笛“滴——”一聲, 連按三下,還開了個雙閃。
車子停在他們旁邊, 司機搖下車窗,探出一個渾圓的大腦袋:“打的不大兄弟?!”
沈熄:……
林盞抱著畫板坐了進去, 心里又開始默默嘆氣。
……沈熄到底知不知道?
總不可能拿把大刀抵在他脖子上質問他“你到底想不想和我在一起”吧……
顯然是累極了,沒等到自己把這個問題思索完,已經靠著椅墊睡了過去。
車很快到家樓下, 沈熄看了看睡的臉,雖然不忍心,還是抬手拍了拍。
“林盞,到你家了。”
無措地睜開眼, 眼里還是霧蒙蒙的,表呆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嗯?”看了眼沈熄,又看了眼窗外,稀里糊涂應道,“嗯……”
困倦地小幅度了個懶腰, 然后抱著畫板就要站起來。
沈熄提前發現的勢,趕快手在頭上護了一下,才讓的頭免于撞到車頂。
林盞窘迫地推開門,晚風一吹,才清醒了很多。
太:“我睡傻了已經。”
沈熄把送到樓下,看正準備轉進樓道,他及時住。
林盞在半明半昧的中回眸:“嗯?”
沈熄定了定神,道:“以后晚上搭車,不要在車里睡覺,很危險。”
“知道了,”林盞嘟囔著,“因為你在我才睡的。”
搞得那麼嚴肅,以為他要說什麼呢……
沈熄張了張,半晌才開口道:“好,進去吧。”
林盞趿著小碎步:“行,你也早點回去吧。”
沈熄看進了電梯,這才轉離開。
前行時抬頭看了看天幕,空的,只剩下幾顆星在閃爍。
那句話……
算了,總有機會再說的。
進了在路口等待的車,沈熄報上了自己的地址。
司機過鏡子看他。
“這麼遠還來送……你朋友哇?”
///
經過挑細選之后,林盞和鄭意眠把目標鎖定在了“汀莫畫室”。
汀莫畫室也算W市比較大的幾家畫室之一,林盞和鄭意眠這種有一定水準的,會被分去英班。
因為今年的聯考提前了,所以畫室集訓也提前了。
汀莫畫室決定七月一號正式開始集訓。
英班也一樣,有從外地專門請來的頂級老師,給他們按個人況制訂對策。
六月三十號當天晚上,林盞們準備辦一個小型的歡送會,跟大家道個別,畢竟們馬上就要離開半個學期了。
誰知道還沒到晚上,他們這批要出去集訓的人,就被老師去談話了。
好像是組的組長。
在路上,孫宏還在跟們倆八卦:“我聽說不是我們的鍋,是因為學校有幾個實驗班,專門搞文化的那種,里面好多人都要出去學藝,學校覺得半路出家風險太大,就召集在一起談談話,想把一些未形的想法,扼殺在搖籃之中。”
林盞說:“半路出去的確有點危險,學校要管管也正常。”
結果他們失策了,老師不僅勸了那些想半路出家的學生,還勸了林盞和鄭意眠。
“你們兩個被黃老師帶的,水平已經很高了,我覺得你們不用出去,對嗎?要對學校的師資力量有信心,后期訓練強度會加大,黃老師也會更認真。”
畢竟大批學生出走,對學校還是有些影響的。
可崇高是以理科聞名的,文科也不錯,藝相對而言就沒有那麼好。林盞們接了一種觀念太長時間,也需要經驗更加富的老師,來幫們再上一層樓。
而且那邊的開出的師資條件,著實太人了。
但是老師苦口婆心勸了很久,們就只能點點頭,說:“好的,我們回去再和家長商量一下。”
出了辦公室,孫宏問們:“你們真的要考慮嗎?”
林盞頭痛:“不知道他們怎麼想,其實我無所謂的,七月不去八月去也可以,差不多,還可以多留一個月學學文化。”
鄭意眠也是這麼想的,說:“我回去再跟我爸媽商量下。”
雖然不知道明天到底走不走,但大家似乎都默認了們明天還會來。
姜芹要留在學校,給林盞和鄭意眠都買了禮。
“不知道你們到底走不走,禮就先送了吧,怕以后沒機會了。”
同班一些關系比較好的,都給這些要走的人送了禮。
回家之后,林盞收到沈熄的消息。
【不走了麼?】
想了想,回復:【不知道,我家里人還在商量。】
沈熄看了一眼桌上的淺綠盒子,這是買給的禮,本來準備今天送。
但是,又聽張澤說老師找們談了話,大概又不走了。
這東西就沒送。
林盞回完消息之后,開門往外看了一眼。
蔣婉和林政平在商量。
蔣婉想讓明天就去畫室,為聯考和校考做準備。
“還有學校校考要畫彩頭像,們學都沒學,當然要多留一點時間畫畫了。”
林政平則認為不急,可以晚點再去。
“考彩頭像的學校,再說了,那都是聯考完再學的東西了。林盞現在沒必要去那麼早,去得早的都是底子差零基礎的,這段時間只要保持手就行了。”
眼看短時期爭不出個所以然來,林盞又把門關上,開始繼續之前沒畫完的畫了。
廢墟的細節難理,畫到后期幾乎全是用小筆來塑造,一小就要用掉半個小時。
中途,蔣婉進來了一趟。
看在畫畫,把牛放在床頭柜上,輕聲說:“不早了,你畫完早點睡。”
林盞騰出功夫問了句:“你們商量好了麼?”
蔣婉:“你是怎麼想的?”
林盞聳肩:“我無所謂,反正一個月對我來說,進步也不會很多,保持訓練也不會退步。”
現在主要想的是把這幅畫畫完,怎麼把這幅畫畫好,這些東西不想管。
蔣婉:“我跟你爸還沒商量好,你畫完早點睡吧,去畫室的話我明天早點你。”
林盞:“畫室八點上課。”
蔣婉:“但是第一天,要早點起來收拾。”
蔣婉帶上門離開,林盞又繼續調。
藍灰橘紅調和,避免太純。
畫到十一點多,林盞出去洗了個澡,蔣婉和林政平還在四打電話,詢問以前出過生的家庭。
林盞:“……”
有必要麼。
跟沈熄道過晚安,提前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鬧鐘剛響,蔣婉就進來了。
“盞盞,起來,我們決定還是讓你今天去畫室。”
林盞還沒完全醒,被蔣婉這麼一嚇,模模糊糊地應了聲,而后去自己的鬧鐘。
蔣婉:“收拾一下快起來啊,今天料什麼的都要帶去!”
汀莫畫室,從家搭車過去要四十分鐘,還有一個小時可以整理。
不去學校,就可以穿自己的服了。
一邊找服,一邊開免提給鄭意眠打電話。
鄭意眠的聲音也是甕聲甕氣的:“嗯?”
林盞:“你今天去學校還是去畫室啊?”
鄭意眠打了個呵欠:“我去畫室。”
林盞說:“我也去,你家去畫室不是要一個小時嗎,小心遲到啊。”
“嗯,”鄭意眠說,“我這就起來了。”
“好,那我掛了。”
“拜拜。”
林盞把料清了清,裝好畫筆,帶個桶,就差不多了。
畫室有畫板和畫架。
林盞把頭發整理了一下,就出門了。
///
汀莫畫室的環境很好,帶著紋理的微晶石瓷磚,通敞的教室,早上八點的剛剛好,金似的傾倒一地。
畫室每年都要重新裝潢,而今純白的墻壁實在讓人通舒暢,墻上掛著幾幅老師的畫作,不遠的寫生桌上,擺著幾個沒有沾灰的石膏,看得出常有人清理。
林盞推開門,對著戴眼鏡的老師道了聲好。
這是宋老師。
宋老師笑笑:“你好,隨便坐吧。”
林盞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宋老師問:“你什麼?”
“林盞,雙木林,燈盞的盞。”
“我知道你,我以前在獲獎集上看過你的作品。你的風格太獨樹一幟了,好好把握,校考一定能拿非常棒的績。”
林盞笑笑,說:“那就要拜托宋老師指點一二了。”
鄭意眠踩著點準時進來,還在著氣。
在林盞旁邊卸下畫袋,了自己酸脹的肩膀:“幸好你給我打電話,不然我就睡過了。”
“快坐吧,等下要開始畫了。”
宋老師看全員到齊,自我介紹了一下:“大家好,我姓宋,是你們的彩老師,你們我宋老師就好。”
“今天是第一節課,我說說我的規矩,大家在門上看到了手機收納袋,沒錯——這就是拿來放大家的手機的,上課不允許玩手機。”
底下傳來一陣倒涼氣的聲音。
宋老師繼續說:“好,現在每個人要麼關機,要麼把手機調飛行模式,放到一邊。假如家長有急事會打我的手機,其余的七八糟的消息,全都不是你們該管的了。”
大家紛紛悲嘆,但只能上手機。
林盞長按電源鍵,關了機,把手機放進收納袋里。
鄭意眠看:“你關機啊?”
林盞聳聳肩:“反正平時也沒人找我,沒事。”
鄭意眠:“我也是,那我也關機好了。”
回到座位上,林盞問鄭意眠:“孫宏他們也找好畫室了吧?”
鄭意眠開始一樣樣往外拿東西,說:“是呀,但是離這里好遠。”
“幾家大畫室應該都嚴的,”林盞把折疊的水桶展開,站起來去接水,“估計他們也得被收手機。”
接水的時候老師發了畫,要他們在三個小時畫完。
畫上的靜很多,時間有點趕。
鄭意眠畫這種是最得心應手的,一個淺藍的背景加點鋪上去,初落筆就很漂亮。
宋老師:“不錯,但是白有點多,下次加點,不然背景退不到后面去。”
“林盞,你這個亮面稍微有點灰,提亮點。”
一整天,林盞都投在畫面中,盡可能地去適應新的老師。
下午下課之后,林盞和鄭意眠得不行,一下課就沖出去買吃的了。
吃完回來之后,距離晚上的課,只有十分鐘休息時間了。
林盞跟鄭意眠串通了一下:“我先去看看手機里有人找我沒,你幫我看著老師啊。”
這汀莫畫室的老師太嚴了,連下課都不讓看手機,只有等晚上九點半下課后,才能拿回手機。
林盞的手機沒有關機提醒未接來電功能,故而這一開機,別的看不到,只能看到Q.Q上發來的消息。
最上面的消息是姜芹的。
姜芹:【你今天沒來啊,已經去畫室了嗎?】
既然先點開,林盞就順手回了:【嗯,已經到畫室了。】
正準備退出的時候,姜芹的消息很快來了:【你怎麼現在才回我啊,剛剛嚇我一跳,看消息以為你剛剛才到畫室,我以為你出國去了呢。】
姜芹:【你是在哪個畫室來著?】
林盞打出“汀莫畫室”四個字,看著姜芹發來的消息,笑了笑,玩笑似的道:
【Austin·Mo,中文名奧斯汀·莫奈。】
【[乖巧.JPG]】
姜芹的腦回路確實是異于常人,林盞總捉弄。記得以前林盞跟說“富蘭克林·盞”的時候,還認認真真地問:“真的有這個人嗎?不會真有人說過‘挖我白料者雖遠必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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