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姜芹也上當了。

姜芹：【媽耶，你真的去國外了？！！！】

姜芹：【不過國外好哇，黃郴之前也說你這種畫風就是那種很高級的覺，去強行呼吸一下資本主義的空氣，學習一下那邊的技巧，簡直不要太贊！】

姜芹：【不過老黃之前就說要你出國，你不同意，現在咋回心轉意了哇？】

姜芹：【不過我好擔心啊，你去國外學習不同的技巧，聯考會不會手法不一樣，過不了怎麼辦？】

林盞：【人是會變的。】

捉弄完了，覺姜芹真心實意地上當了，林盞準備解釋。

“你別賣蠢啦哈哈哈我沒有出國”這句話才打了前面兩個字，鄭意眠推：“快點，我看到有老師到樓下了。”

鄭意眠這麼一推，林盞就順勢把“你別”倆字發了出去。

剛剛打開的時候順勢看了一眼，全是大家問候的消息，林盞來不及看，退出之后，關機了。

惟有姜芹對著那邊言又止的“你別”兩個字，犯了難。

犯了許久的難之后，對一邊的同伴說：“我知道了……要我別說出去吧。”

／／／

下課鈴響了，崇高的學生都魚貫而出，趁著這半個小時去買晚餐，好飽著肚子應付接下來的晚自習。

一貫不不慢的沈熄，這回也加快了作。

張澤從后面趕上來，搭著他肩膀：“怎麼，想吃啥？”

沈熄快速走出班門，應付道：“隨便。”

路過三班的時候，正好，最后一節課是數學，老師拖著堂，沒下課。

沈熄站在窗前，掃了一眼里面。

班上看似排得很滿，與平時無異，但沈熄一眼就看出，林盞的位置上，坐著別人。

最后一排都是空的。

張澤在一邊道：“現在才想起來看啊，人家都一整天不在了。”

沈熄腳步一頓，繼而轉往前走。

放在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開始震，他心里有預，拿出手機一看——

是張澤打來的。

張澤在后面笑了：“怎麼，這麼快，以為是誰打來的？”

沈熄按下紅的掛斷鍵，不置一詞：“……”

張澤：“我就說你怎麼今天一整天老在看手機，原來是在等人找。不是我說，別人沒找來，你不能去找別人麼？”

沈熄蹙眉，垂眸掩去眼底神：“我找了，可是找不到。”

第一次這樣，原來都是沒找他，他總有辦法從別人那里知道的消息，知道在哪里。

這是第一次，就算去找，都沒有回應。

他找不到了。

這樣的焦灼讓他整個人都于一種不知如何解釋的心境中，沉不下心來，好像……好像怕真的，就這樣消失了。

“怎麼找的？發消息了嗎？”

“發了，沒回。”

“打電話了嗎？”

“沒接，關機了。”

“鄭意眠呢？孫宏呢？齊力杰呢？”

“我沒有他們手機號。”

張澤想了想：“我有孫宏微信，我發個微信問問他。”

沈熄晚上沒吃多，整個吃飯途中，腳都無意識地在地上打著拍子。

好像很難耐。

張澤跟他在一塊兒這麼久，這是第二次看他這種魂不守舍的樣子。

張澤被他染了，過一分鐘就去看一眼手機，看看孫宏回消息了沒有。

“奇怪，這家伙以前都秒回啊，這都十幾分鐘了……我給他打個微信電話看看。”

打了微信電話，也還是沒接。

張澤道：“可能去別的畫室了，第一天集訓比較嚴，就沒看消息吧。”

沈熄不語。

他寧愿是這樣。

張澤問：“林盞有跟你說去什麼畫室嗎？”

沈熄搖頭：“昨晚還沒決定今天到底去哪，就沒有跟我說。”

張澤：“那今早也沒跟你說不來嗎？我靠，不知道你也準備了禮要送嗎？”

沈熄下心中不安，道：“應該是太急了。”

張澤想了想：“這樣，我們等下去問問姜芹，跟林盞關系好的，問問知不知道林盞去哪個畫室了，你實在放不下心，可以去找找。如果姜芹都不知道，那就應該是林盞畫室太嚴了。”

話音剛落，張澤看到外面，姜芹的影一晃而過。

他拿著手機飛速追出去：“誒，姜芹姜芹！”

姜芹聽到后的呼喚，轉過：“誰啊……張澤？怎麼了？”

張澤咳嗽一聲，了角，回去看從店走出的沈熄。

“那什麼，想問問你，你知道林盞去哪個畫室了嗎？”

姜芹臉上的疑立刻轉化驕傲。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我剛剛吃飯正跟聊完天呢！”

說話間，沈熄也來了。

張澤問姜芹：“你剛剛跟林盞聊了天嗎？”

沈熄也說：“手機一直是關機的。”

“那我不知道耶，”姜芹說，“我一個小時之前給發的消息，剛剛回的我。”

張澤：“說的什麼？”

姜芹有點為難：“……不讓我說。”

張澤斟酌著看了一眼沈熄。

沈熄屏息問道：“剛剛跟你聊天了，而且，不讓你說去了哪里？”

姜芹本就對沈熄懷著那麼點仰慕的心思，此刻被他這明晃晃的眼神給看著，整個人都不自覺張了起來。

扭了一會兒，見沈熄依舊不放過自己，只好道：“那我說了，你們不要跟別人說啊……”

沈熄自然點頭。

姜芹說：“出國了，去國外學畫畫去了。”

張澤被這消息震驚得張開，半天才吼一句：“怪不得一上午關機呢，飛機上呢吧？！”

沈熄眼瞼一，卻一句話沒說，抿一條線。

張澤繼續道：“為什麼出國不能跟我們說啊？！”

姜芹：“這我就不知道了。”

“好了，”沈熄不愿多說，深吸了一口氣，抬眸看張澤，“我們走吧。”

／／／

一路上，張澤都喋喋不休。

“不至于啊，出國又不是什麼大事，為什麼非得瞞著我們？”

“鄭意眠、孫宏他們這些都是幫兇吧，怪不得全不接電話呢！”

“就算要瞞著我們，也得給個合理機吧？不說我，我跟沒關系，但是你跟那麼好的關系，憑什麼跟姜芹說不跟你說？姜芹跟哪有跟你這麼好？”

說到這句，二人皆是一愣。

仿佛正中箭靶紅心。

張澤艱難地吞了一下口水，道：“……不會是為了躲你吧？只有這個選項了，其他都不立。”

沈熄腳步一滯，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想想，你最近有沒有做什麼事惹生氣？回憶一下，可能會讓失的那種行為？”

“失？”沈熄回想道，“怎樣算失？”

張澤：“比如向你示好什麼的，被拒絕了啊之類的……”

沈熄一頓：“之前出去玩的那次，說‘今晚月真’，我說，一般。”

張澤：“……嗯，還有嗎？”

沈熄：“沒了。”

張澤：“……還有吧，那次聽講座，把你給他的咖啡拉環當定信，結果你要扔掉，還問過你是不是真的要扔定信，你說是。我當時就覺緒有點不對。”

沈熄：“……”

張澤看他蹙眉，問：“怎麼，沒想起來？”

“想起來了，”沈熄眸漸暗，“但我當時不是那個意思。”

張澤：“我當然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了，但人家誤會了也說不定啊。你要想，一個孩子，這麼主了得有半年多了吧，也許這兩次是鼓足了勇氣來說的呢，但是你傳遞了錯的東西。可能失攢夠了，就放手了。”

張澤繼續道：“而且這次走得很平靜，也沒有告訴你，大概也是猜到你不會挽留了。我之前在網上看到一句話，大意就是，真正決定走的那次，關門聲最小。所以才那麼冷靜吧。”

“畢竟是孩子，有的話不好說得太直白，覺到已經到那個度了，就只能收了。”

沈熄踩著碎石往前走，碾過石子的時候，突然想到，這是林盞很喜歡做的作。

他沒說話，想起每次想顧左右而言他的時候，都會重復這個張的小作。

說謊的時候眼神閃爍，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可昨天他們沒有見面，他沒法看到的眼睛。

一剎那，像是被人了力氣，沈熄腳步遲緩下來。

張澤于心不忍，道：“人走都走了，你別這樣了。現在心的不該是怎麼誤會你這件事，畢竟已經誤會了，最該心的是……希別在那邊談了，你也知道，國外的小哥們又浪漫又帥，追起人來很有手段，林盞又漂亮……”

沈熄側眸，頭一回用那樣的眼神斜張澤：“閉。”

張澤：“我，我說實話而已，你能不能別這麼有殺意啊……”

張澤嘗試著讓他往好的方面想：“算了，大不了就不強求了唄，你也不喜歡別人，就不要吊著別人……”

沈熄腳步驀地一停，像是這麼多天的緒終于找到一個發泄口，洪水般宣泄而出。

“我不喜歡還這麼對，我有病？”

“我靠！你終于認了吧！他媽磨磨唧唧這麼久，還是認了吧！”張澤暴跳起來，“你他媽早點說多好，早點說人就不會走了！”

路過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張澤。

張澤恢復正常，抱臂道：“老子這麼激干嘛，又不是老子的妹子跑了。”

激之后，張澤這才理智地說道：“如果還在，你這麼講也許能力挽狂瀾。但是現在人已經走了，怎麼樣都沒辦法了，怪就怪你這家伙太被了，假如能重來一次，你還這麼被嗎？”

說完，不等沈熄說話，他道：“我要是你，我一定主到讓對方害怕。”

“不過說這些都沒用了，你沒有重來的機會了，沈熄。”

這句話讓本來并不明晰的悔恨加倍放大，無孔不地爬滿沈熄的每一寸理。

張澤說得對，無論如何，他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假如還能重來？

他一定不會讓走了。

可惜，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

張澤到了教室，開始清書包。

“我今晚籃球隊有個活，就不上晚自習了，已經把假請好了。你……今晚一個人回去，可以吧？”

沈熄低聲問：“什麼活？”

張澤：“上回贏了個比賽，這次慶祝一下，一塊玩玩，喝點酒唱點歌啥的。”

未作多想，沈熄掀起眼瞼：“我跟你一起去。”

張澤：“你平時不是最討厭這些活了嗎？去干嘛啊？”

沈熄：“不想上課。”

這節數學晚自習。

林盞，最不喜歡數學課。

沈熄請假很容易，給老師發條消息，不用說原因，老師立馬同意，還讓他好好休息。

張澤在一邊罵罵咧咧：“這麼特殊化啊，我上次請個假差點就沒說自己得抑郁癥了，那家伙，給我審問的啊，三堂會審似的。”

／／／

晚上九點半，汀莫畫室終于下課了。

大家拉著長長一聲嘆息，了個懶腰，去拿自己的手機了。

林盞和鄭意眠沒。

林盞今晚速寫畫得快，提前半小時就畫完了作業，現在正在位置上補自己那幅沒畫完的彩。

廢墟已經完了一大半，還剩下三分之一沒有畫完。

為了防止自己畫細節的手抖，林盞用左手扣住右手手腕，這樣托著作畫，會稍微穩一點。

一個破碎的磚塊就用了十分鐘。

老師在后，看著調盤中一小塊一小塊兒的區域，問道：“還不走麼？”

林盞挑了團朱紅，用綠融合了一下，才說：“畫完再回去吧，沒事，家里不著急。”

老師：“畫好的。我發現你還是適合這種沒有框架的作畫，不會抑你的天。這幅畫準備理到哪里，有想法嗎？”

林盞：“目前還沒找到，畫完再說吧。”

老師：“好，畫完跟我說一下，我認識幾個專門負責比賽和畫展的老師，可以給你介紹。”

林盞道了謝，老師又往鄭意眠那邊看了一眼。

鄭意眠還在畫速寫，非常細致，里里外外的條紋全不一樣，而且視也很到位。

別看這兩個小姑娘關系好，畫畫也都是一流水準。

“鄭意眠以后可以往聯考狀元那個方向培養，林盞往個畫派的方向走，好。”

“走了之后記得鎖門啊。”

“好，老師再見。”

畫到十點半，林盞手腳發酸。

鄭意眠正好削完一支筆，問：“不？”

林盞立刻心領神會：“那咱們下去吃個宵夜吧，我也該回去了。”

剛剛跟蔣婉打了電話，蔣婉知道的格，說要是靈到了，今晚不回去，就在畫室外面開個房間也行。

“你今天那個背包里，媽媽給你放了一套換洗。”

林盞：“這你都放了？我怎麼不知道？”

蔣婉：“我看你最近幾天都在畫畫，怕你到那邊也畫得很晚，就給你準備了一套。這樣你就可以在附近休息一晚上了，免得回家來，耽誤你創作的黃金時期。大晚上回來也不安全，你就跟鄭意眠一起開個房間也可以。”

林盞在外面比賽時經常自己開房間，蔣婉還是不擔心的自立能力的。

但林盞今晚已經不打算畫了，還是準備回去。

因為鄭意眠沒帶換洗的。

鎖好畫室門，鄭意眠已經靠在樓梯口等電梯。

林盞晃了晃手上的鑰匙串：“想吃啥？”

鄭意眠：“我剛剛發現底下有燒烤，還有紅豆餅，刨冰什麼的也有……你想吃什麼？”

“我都行。”

出了電梯，暖橘的燈在視線里渲染開一大片。

夜晚的街市溫，涼風夾雜著各式各樣的香味，從遠一直飄進樓里。

林盞推開防盜門，嘆了一聲：“真香啊……”

沉默了兩秒，同鄭意眠面面相覷。

“我們倆是不是沒拿手機？”

鄭意眠低頭，語調很凄婉：“假餅害人。”

要不是方才們在畫室里盡展接下來要吃什麼，給自己畫了個十十的彌天大餅，也不會興到連手機都忘了拿了。

“算了，”林盞重復一貫的口頭禪，“也不會咋樣。頂多回去用我媽的手機跟沈熄聊天。你呢，你就比較慘了，沒人跟你聊天。”

鄭意眠：“哦。”

兩個人先是買了串香腸，撒上芝麻和甜辣醬的烤腸在案板上滋滋冒著聲響，像兩條擱淺在岸上掙扎的魚。

老板了張紙巾卷住木簽下頭，一邊遞了一個。

鄭意眠沒帶現金，林盞正在付錢，付完之后正準備開始吃，被鄭意眠一道聲音給吸引了注意。

“那個酒鬼長得有點像沈熄啊……”

“造謠是要負法律責任的……”林盞抬頭一看，“我靠，沈熄？！”

隔著一道斑馬線，那邊人的兩只胳膊被人扛在肩上，步伐沉重，幾乎可以說是在被拖行著往前走。

稀疏的燈清淺一道，從他下頜線條一路往下墜，跌坐在他鎖骨上，又沉進他的領中。

他仰著頭，結凸起，雙眸閉。

東西也顧不上吃了，林盞趁著綠燈跑過去，驚魂未定地再次確認了一眼。

“……沈熄？”

張澤累的半死，現在眼睛都睜不開，仔細看到面前的人之后，差點把肩上那條沈熄的胳膊甩出去。

“我日，見鬼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

張澤這個豬隊友哈哈哈，是這樣，不讓熄哥會一下后悔的覺，他是不會主的，總讓孩子主像什麼樣子：）

哇終于要告白了，興到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