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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為仙》第二十一章 無求

茅屋的主人沒有讓阿原久等。書趣樓(www.shuqulou.com)那是一個瘦小的孩,雙肩如削,麵黃瘦,頭發也是枯黃的,一土布服,還挎著一個籃子,活一個村姑。唯有一雙眼睛漆黑如墨,亮如星辰,像是剛出生的嬰兒一樣純凈。

孩目不轉睛地上下打量起阿原,那毫不遮掩的目,完全無視了人與人之間基本的禮儀,足可以讓人坐立不安。阿原在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注視下,很快敗下陣來,想說點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兩人就這麼不尷不尬地對著,一……

許久,孩似乎終於看夠了,走過來把籃子放在阿原邊,隨即一言不發地拿起空碗,走了出去。

阿原總算長出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看了看那個籃子,裡麵裝著幾顆野果,還有些山菌野菜什麼的。阿原正好口,隨手抄起一隻青杏剛啃了兩口,孩端著一碗米粥又走了進來,把碗放在他床頭,又一言不發地凝視著他。

阿原和對視了一會,再次敗下陣來,隻得低頭三口兩口把粥吃了個乾凈。可他把空碗剛一放,孩馬上拿起來,又出去了。過了一會,又端回滿滿一碗,放在他的床頭。

阿原算是徹底服氣了,連看都不敢再看一眼,隻得木然端起碗,又吃起來。可他剛一把碗放下,孩又拿起碗走了出去……

拿碗、盛粥、端回,一來一去,孩從作到神都沒有半點變化,活像是個木偶一樣,隻是每次一放下碗就目不轉睛地看著阿原。

而呆若木的阿原,絕不比木偶好到哪去,隻覺這粥一碗比一碗沉。好不容易喝完了第四碗,孩忽然開口問道“你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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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聲音,不帶半點,雖有些生,卻意外的好聽。隻是突然這麼一說話,把阿原嚇了一跳,連忙道“不、不用了。我能,我自己去盛好了……”

“粥已經沒了,米也沒了。你還,就把這些果子都吃了吧,我明天再去摘。”孩清冷的聲音,不帶一波瀾。

“啊?對、對不住!我不知道你家裡沒米了。我、我去打獵好了。”阿原簡直無地自容,慌跳下床,從地上拾起行囊,在孩目不轉睛的注視下,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一口氣跑出去幾裡地,直到那間小草屋遠遠消失在視野裡,阿原這才氣停了下來,一時跑得渾是汗,被砸中後腦留下的不適倒是一掃而空。

這雲國孩也太古怪,太邪門了,一雙眼睛看得他如芒刺背,坐立不安,彷彿要被那目燒焦一樣。

話說回來,這些雲國人到底都是怎麼生活的啊?就那麼一點存米,幾碗粥就吃了,以後的日子還吃什麼啊?又沒有鄉親鄰居,難道每天都吃野果野菜麼?阿原搖了搖頭,隻覺這一切比仙法夢境更難以理解。

不過,倒真像老者說的,雲國人本不把外當回事。明明和他素不相識,明明家裡隻有那麼點米,卻把粥全給他吃了。阿原自問若隻剩下為數不多的口糧,定是不會輕易分給別人的。若當真分給別人,也定是懷著幾分同可憐,並對方激涕零的。最起碼也會覺得做了件了不起的事。而上卻完全看不到這些緒,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裡,除了有點好奇之外,空無一

那種神阿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好像、就好像在路上給一朵奇怪的小花澆了點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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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原一邊胡思想,一邊唉聲嘆氣,恍如夢遊一般,直到太落山才幸運地到一隻野兔,總算沒有空手而歸。當他著黑回到草屋小院時,見孩正坐在門前一片草地上,單手托腮,一著天空,彷彿一尊木雕。

阿原不由得抬頭看了看天,除了一剛升的彎月,漫天星鬥,也沒什麼特別的。阿原走到麵前,揮了揮手,算是打了個招呼,問道“你在做什麼?”

孩如水的目轉到他上,歪了歪頭,似乎有些疑

半晌無言,阿原尷尬地笑了笑,又問道“你在看星星麼?星星有什麼好看的?”

孩微微搖了搖頭,也不知是否認,還是表示無法理解。看了看阿原手裡的野兔,終於喃喃道“你們外鄉人,可真奇怪。”

阿原腳下一個踉蹌,一口鮮差點噴出來,再也不敢廢話,徑直奔廚房去了。可那小小的“廚房”實在騰挪不開,又沒什麼,阿原草草拾掇好兔子,便在院子裡架上一個火堆,生火烤了起來。

孩還是一地坐著,隻是目跟著阿原忙來忙去的影,偶爾會眉頭微蹙,出些許困的神

阿原一來想報答一下人家米粥的恩,二來也想賣弄一下手藝,這隻兔子倒是烤出了難得的高水準,香四溢,水直流,看得他自己都直咽口水。見火候差不多了,他把烤的兔撕下,撒上自帶的椒鹽調味,便熱地招呼道“烤好了,過來吃吧。”

孩愣了片刻,終於輕輕站起來,盈盈走到火堆前,猶豫了一下,帶著幾分困問道“這個也能吃麼?”

阿原差點一頭栽倒,失聲道“你連烤野兔都沒吃過?你一個人在山裡是怎麼過的啊?快吃吧,這個好吃著呢!”說著撕下一條兔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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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愣愣地雙手一接,燙得哎呀一聲了出來,小手連連抖了好幾下,這才沒丟到地上。波瀾不驚的孩臉上終於有了一驚惶,抖手跳腳的樣子倒是格外單純可孩像隻剛會啄食的小一樣,低頭輕吹了幾下,試探著輕輕咬了一小口,咀嚼起來。

“好吃麼?”阿原見這木雕一樣的孩終於出一微笑,心中的無以倫比。

“嗯。”孩用力點了點頭,低頭又吃了一口,蹭得滿是油。那笨拙的樣子,讓阿原心中一陣憐惜。這個瘦小的孩孤一人在山中長大,無依無靠,竟連兔都沒吃過。也難怪無求,本就沒見過山外的大千世界,那麼多好的東西甚至聽都沒聽過。小小年紀,活得卻像個木頭人一樣,這是何等可悲可嘆啊……

這就是所謂的無知而無麼?阿原的困和懷疑不又深了幾分。

“那、我教你打獵,以後你就能天天吃到兔了。”阿原猛地一拍脯,想把這個孩帶出封閉沉悶的世界。

可出乎意料,孩隻是搖了搖頭。

“為什麼?兔不比野果野菜好吃麼?難道你就不想天天吃?”

“好吃倒是好吃。”孩幽幽答道,“可我又不缺吃的,為什麼非要吃兔子呢?看它們跑來跑去不是更好麼?隻有你們這些外鄉人才會吃不飽飯,什麼東西都想拿來吃。”

“可、可是,還有許多比兔還好吃百倍千倍的山珍海味,你也不想嘗嘗麼?”阿原實在不能理解,急得臉紅脖子

“好吃不好吃,不都是吃的麼?隻要能吃飽,又有什麼分別?”孩同樣困不解。

阿原噎得啞口無言,這才深刻會到,眼前的孩和他絕對是兩種生,也許大神造人的時候就出了什麼岔子,才會如此格格不同鴨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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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有那麼多好東西可以,明明隻要稍微改變,稍微努力一下,就能過上更好的生活,為什麼就如此頑固不通?這不是什麼無為,不是什麼無求,分明就是無知,是愚昧!

阿原愣愣地看著孩,喃喃道“我實在想不通,你是怎麼長這麼大的?你爹孃呢?”

“爹孃早就去世了”,孩平靜地著夜空,“被兩個外鄉人殺死了。”

輕輕的一句話,卻把滿腔憤懣的阿原一下子震傻了。而孩卻彷彿隻是在說一件最平常不過的事一樣,淡淡地道“那時我還小,有一天晚上,兩個外鄉人突然闖進家裡,讓爹孃把吃的都拿出來。真是奇怪,他們分明有手有腳,卻偏不肯自己拿。我很好奇,就跑出來看了他們幾眼。而他們一看到我,眼睛立刻就紅了起來,出刀來指著我。爹孃擋在我前,他們就把爹孃殺了。”

孩說著,起去草屋裡拿出一團破布,展開一抖,一塊晶瑩的玉石滾落在地上,在夜中發出微微熒,竟是一塊拳頭大的夜石。

“後來我才明白,他們為的是這塊石頭。這是有一天爹爹陪我去抓螢火蟲,在河邊撿到的。有了它,我就把所有螢火蟲都放了。可沒想到,它卻帶走了爹和娘……”

孩清澈如水的眼中,終於泛出一朵浪花,聲音也抖了一下,“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你們外鄉人,會為了這樣一塊石頭而殺人?”

雖然孩的聲音中隻有傷,沒有半分責問,可阿原卻覺得的目像一道利劍,刺得他臉上火辣辣的。他答不出來,雖然他不會去去搶,更不會殺人放火。但他知道,孩所說的“外鄉人”,的確會的。

而且就算是阿原自己,雖然不會為惡,但那一半是因為從小培養的一顆俠義之心,另一半也是因為知道那是犯法之事,必然會到嚴懲。可真到了快要死的時候,他也不敢說自己會怎樣。

然而不管多麼生死攸關的大事,在這孩眼中彷彿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連父母之仇,都可以說得淡然如水。至於什麼燒殺搶掠,本無法理解,更不用說去做了。

這段日子接下來,他一直覺得雲國人就像沒有、聽不懂人話的木頭人一樣,雖然還談不上厭惡,但心中總有幾分同和鄙夷的。可這時他才明白,可悲可惡也許正是他們這些“外鄉人”。

阿原平靜了一下心緒,盡量用孩聽得懂的話答道“這塊石頭是很珍惜的寶貝,可以賣很多錢,換來很多很多東西。可是,並不是所有人都會為了得到它而殺人,隻有壞到極點的人才會那麼做。那樣的人很的,而他們最終也逃不過府的緝拿和嚴懲……”

說到這,阿原忽然愣住了。雲國是沒有府的,那在這裡殺人放火的外鄉人,豈不是可以永遠逍遙法外了?

孩卻好像聽懂了,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他們是壞人,你是好人。”

一時間,一向以大俠自居的阿原居然麵紅過耳。半晌,才囁嚅道“那、那你不恨我這樣的外鄉人麼?不想找那兩個兇手報仇麼?”

“恨?為什麼要恨?他們作惡,自然有天罰,我又有什麼仇可報?”孩像是解開了一個心結,神越發平靜了。

阿原徹底沒了言語,他沒有追問孩是怎麼活下來的,更不會去問天罰是什麼,如果真有那樣的東西,最好。

久久無言,孩吃了那塊兔,抹了抹手,便道“我去睡了。”轉進了屋子。

阿原苦笑了幾聲,也沒什麼胃口了,匆匆填飽了肚子,便在火堆旁躺下,著星空發起呆來。困太多,腦子裡糟糟的一團麻,反倒空了起來,一無所想。眼裡隻有漫天星鬥,像那孩明亮的眼睛。

此時此刻,阿原意外地平靜下來,反倒有點理解所謂無無求的狀態了,就這樣靜靜仰著星空,什麼都不想,任時間悠悠流走,不知不覺,倒也沒什麼不好。

寂靜的長夜,不知何時,孩又出現在門口,著火堆旁半睡半醒的阿原,疑地問道“你怎麼還不過來睡?”

可憐了阿原剛剛平靜下來的心,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你、你說什麼?過去睡?”阿原清楚得很,小屋可是隻有一間臥室一張草床的。

孩眨了眨眼睛,忽然有些恍然道“啊、外鄉人不睡覺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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