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
寧州,東郡,瑯瑜縣北。
青山朦朧,云煙縹緲,遠走勢起伏之間有云龍水魚穿梭,似幾筆淡墨暈開,意境躍然紙上。
雖非仙山神脈,但盛產靈竹,又因山有九峰,故而得名九竹山,寧州境小有名氣。
沿山林間青苔石臺階而上,可在一座不起眼的山峰中,尋得一座不起眼的道觀。
飽經風吹雨打,道觀外墻裂游走,匾額不知所蹤,前院布滿雜草,中央拱起一繁茂綠植盆……
仔細看就會發現,這就不是什麼盆景,而是一個鼎形的香爐,長年無人打理被綠植占據罷了。
收回之前的話,這座道觀并非毫不起眼,至隨可見歲月留下的斑駁痕跡。
“徒兒,為師大限將至,不久于人世,簡單代幾句言,你仔細聽好……”
后院老樹下,一老一青席地而坐,老道鶴發,神清氣爽捋著自己的山羊胡子:“無需傷心,生老病死人之常,莫要做些哭哭啼啼的姿態。”
對面,青年抬手了下自己略干的眼角,重重點了下頭:“好的。”
“你且放心,為師雖時日無多,但已傳訊給你師姐白錦,修行之事會悉心指點你,三十年前便是凌霄劍宗首徒,想來現在……”
“說起凌霄劍宗,還怪想的,可惜了,若非為師當年一個不留神重傷了掌門師兄,死前肯定要回去看一眼。”
“算了,時過境遷,說這些有的無的……”
“……”
一個時辰過后,青年迷茫眨了眨眼,向仍舊滔滔不絕的將死之人,活了一下僵的腳。
見鬼了,說好簡單代幾句言,怎麼越說越神了?
難道真見鬼了?
“對了,徒兒。”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廢話過多,老道握拳輕咳一聲,神嚴肅道:“為師知道拜師非你所愿,你對此事存有芥,不過為師的確沒有騙你,以你的資質,不修仙可惜了。”
青年角咧了一下,恕他從小就耿直+機智,分明是老道半只腳踏進棺材,心知時間不多了,才隨機挑選了一個幸運觀眾。
而他,剛好離得近。
“對了,徒兒,為師……”
老道連續咳嗽了好幾下,抬袖遮住半張老臉:“時間倉促,為師之前急著趕路,忘了問及你的名諱……額,你什麼?”
陸北:“……”
不倉促,是回顧往昔的走馬燈,你老人家就一口氣走了倆小時。
“賢徒?!”
“陸北。”
“好名字,為師莫不修,是九竹山三清峰羽化門的掌門,我死之后,由你繼承掌門之位。”
老道一語帶過尷尬,抬手指向四周,試圖重整先前的嚴肅:“想必徒兒你已經看出來了,此人杰地靈,正是三清峰羽化門,從今日起由你當家作主。”
陸北:“……”
所以,人杰說的是他,地靈是指植被茂盛?
如果是這樣,他很難反駁。
顯然,莫不修的掙扎是徒勞的,在師徒二人互報姓名的時候,就沒什麼嚴肅的氣氛了,而這人杰地靈的羽化門更是讓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師徒二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莫不修這才解釋起來,他子喜,長年在外修行走,所以家里長草是很合理也很符合邏輯的。
“好了,徒兒,廢話說,為師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眼瞅陸北有跑路的跡象,莫不修從懷中出一個乾坤袋,薅住他的手塞了過去,語速飛快道:“掌門印記和地契都在這,里面還有一本【胎息補氣訣】,是為師在昆侖極西之地所得,此書雖劍走偏鋒,但立意極高,是天下有的奇書。為師境界過高,現已無法修習,你剛剛門,正是……”
話到一半,莫不修瞳眸彩渙散,薅住陸北的手垂落,無聲無息就這麼沒了靜。
走得過于突然,陸北一時間不敢相信,剛剛還神抖擻,比比歪歪兩個小時的莫不修說沒就沒,抬手并指置于其鼻翼下。
這一試!
啪!
莫不修拍開陸北的手,深吸一口氣:“繼續,剛剛說到哪了,對了,為師雖時日無多,但已傳訊給你師姐白錦,修行之事……咦,這乾坤袋怎麼在你手里?”
陸北:“……”
“噢,我想起來了,這茬已經說過了!”
莫不修恍然大悟,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腦門:“瞧為師這腦子,還沒死就不了。”
你大力點,興許就真的不了!
陸北直翻白眼,要不是來時的路上反抗了一下,發現打不過,說什麼都要在莫不修臉上狠狠來上一拳。
不過算了,死者為大,莫不修四舍五基本是死了,他一個大活人,和死人計較純屬自討沒趣。
“徒兒,為師雖無法教導你修行,但修仙不只是修行,為師這里有句話你且謹記在心。”
莫不修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個木盒放在陸北手中:“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本【胎息補氣訣】保管好,不要告訴別人,哪怕是你師姐也不要說。”
什麼意思,師姐不是好人?
陸北眉頭一皺,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當著莫不修的面,將木盒的書冊塞懷中。
“如此,為師再無憾事,除了……”
說著,莫不修一眨不眨盯著陸北:“徒兒,你有沒有發現,你拜師之后還未曾喊過我一聲師父呢!”
被含脈脈的眼神凝視,陸北打了個寒蟬,不知是不是錯覺,在這眼神中看到了滿滿的油膩。
一時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想想被迫拜師的過程,心里各種不愿意,再一想莫不修時間確實不多,眼下極有可能是回返照,稍微耽擱一會兒,對方就會帶著憾離世。
怪可憐的。
最終,迎著滿是期冀的目,陸北深吸一口氣,肅聲道:
“師父。”
“好!好!好……”
莫不修拍手好,而后面帶微笑低下頭,再沒了靜。
陸北:“……”
前車之鑒,他不太確定歷史有無重演的可能,等待了片刻才手試探莫不修的鼻息。
不曾想,指尖距離莫不修尚有掌寬的距離時,老道軀飛快沙化,整個人散作一地白灰。
陸北正呆愣著,旁木盒卷起氣旋,將白灰收盒中,幾個呼吸的功夫便完了白事一條龍,距離收尾就差酒席了。
“這,倒也……”
陸北一時語噎:“倒也……方便。”
他收好乾坤袋,拾起木盒在道觀轉了起來,幾經尋找,總算在破破爛爛的主屋找到了一張供奉用的木桌。
后方墻看起來還算結實,屋頂貌似也不會突然塌下來,就是來得不是時候,桌子下面已經有住戶了。
一窩狐貍猛地竄出,嗷嗷了一會兒,妄圖以數量上的優勢嚇退不速之客。
然而并沒有什麼卵用,在陸北猛地一跺腳之后,四只狐貍立即收聲跑路,鉆進墻消失在山林之中。
“這個世界的狐貍能修煉妖怪,趕走這波住戶,今晚該不會有狐貍上門勾引我吧?”陸北放下木盒,琢磨著之前大意了,想到自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標準的文弱書生模板,如何在山上過夜著實是個難題。
下山?
下山是不可能下山的,來時路上看得很清楚,山路石階崎嶇陡峭,對患有恐高癥的他很不友好。
最關鍵的是,他很。
在嘗試打開乾坤袋沒能功后,陸北悲催的發現,他被困死在了山上,眼下能指的,除了素未蒙面的白師姐,就只有今晚回來打擊報復的狐貍了。
“希師姐早點來……”
陸北嘀咕一聲,閉上眼睛打開了面板信息。
姓名:陸北
種族:人族
模板:npc
等級:3
經驗:250/900
修為:30/30
生命:22/30(、驚嚇、疲勞)
主職業:無
副職業:農民lv1
屬:力量2、速度3、神3、耐力3、魅力3、幸運3
評價:麻煩心里有點數,這有什麼好評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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