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燈很昏暗，一閃一閃，行將就木地試圖耗盡它最后的亮，隨時都要罷工的樣子。

陳路周生無可地仰著腦袋靠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慨，古話還是靠譜，真是英雄漢難當啊，首先你得沒有潔癖。

“潔癖這麼嚴重，你還是搬回去住吧，”朱仰起嘲諷他，順便撇清干系，“別看我啊，我可干不了，我潔癖比你還嚴重。”

“潔癖你還煙？”

“搞藝的需要靈懂不懂，再說我只對別人有潔癖。”

陳路周眼神誠懇地問他，“談胥有潔癖嗎？”

“滾。”

“男子漢能屈能，”陳路周居然還正經八百地勸他，“既能與泰山之頂齊腰，也能為五斗米折腰，你多也折點。”

“你要早生個一百年，我他媽懷疑你就是個漢，就那種只會pua的人，我跟他折什麼腰。”

“pua？”陳路周懶洋洋地仰在沙發上，斜眼瞧他。

朱仰起說：“他跟馮覲一開始關系不錯的，后來馮覲發現他對孩子都有點pua，就鬧掰了。反正他擱哪都裝一副自閉癥兒的樣子，很容易激起某些孩子的同心和保護，這招屢試不爽，你懂吧？”

“那不是學楊過斷臂就能結婚了？”他沒心沒肺地獅子大開口說。

朱仰起沒搭理他，“你難道不覺得他門口那個孩子，長得就一副很純、很好騙的樣子嗎？”

陳路周覺得好笑，“好騙不知道，純也就是長得而已。”

朱仰起嘖嘖，一臉你也有今天的表，“你這是打擊報復，人家拿你安男朋友，心里不舒服了吧，要不，你干脆追過來。”

他撈過一旁的遙控，打算給自己找部電影看，瞥他一眼：“我閑的？”

“您出國前這幾月不都閑的？”

“那也不談。”

“你不會被谷妍的事搞ptsd了吧。”

“不至于，”他調到電影頻道，此刻正在播《肖申克的救贖》，這電影他看了不下十遍，在自由和希這個主題上，這部電影表達到了極致，他漫不經心地說，“我媽管得嚴，我答應了，朋友得經過同意。而且，我馬上就要出國了，追過來干嘛，每天彈視頻玩兒啊？異國也不是不能談，不過我現在窮得很，等我媽把我卡解封了我倒是能考慮考慮，不然到時候人家想見你，連張機票都搞不到。”

“我就隨口一提，你想那麼遠干嘛，還真盤算上了？你不對勁，你剛剛腦子里肯定想過這個事兒，不然思路不會這麼清晰。”朱仰起太了解他，這狗東西絕對打過壞主意。

“嗯，”他居然還有臉點頭，大大方方承認了，“拿我當反面教材安男朋友，還不允許我想一下？說實話，比谷妍有覺。”

約莫過了半小時。

門鈴急促響起，朱仰起以為是他點的閃送，他興地一躍而起，從沙發上跳下來飛奔去開門。

當那位妹妹的臉出現在門口時，朱仰起覺得有些東西可能要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了：“你——”

徐梔開門見山：“兄弟，幫個忙，下你朋友。”

朱仰起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徐梔，頭也不回，扶著門框厲鬼索命般把陳路周的所有名字都喊了遍，語氣逐漸暴躁：“lucy，陳路周。仙草！混球！！人渣！！！！”

妹妹送上門啦！！！！！！

“你傻子嗎？”陳路周端著碗剛泡上的泡面邊罵邊走過來，只見他叉子叼在上，眉峰微微擰著，眼神冷淡地看著門口的人，口齒這會兒倒是咬得異常清晰，“有事兒？”

“你院子外頭那棒球能借下給我嗎？”徐梔單刀直地說，“我的項鏈卡在你門口那顆大樹上了。”

陳路周打量一眼，眼神指門外那棵巨高無比的樹：“借你棒球你就夠得著？”

徐梔回頭看了眼，又淡定自若地轉回來，先是看了眼略矮一點那個，很快就pass掉，又看看他，最后低頭看了眼人手上的泡面，和里叼著的勺子：“那你有空嗎？我可以等你吃完。”

陳路周：“……”

朱仰起：“…………”

門口就一棵老梧桐樹，枝椏繁，錯節，樹葉層層疊疊，別說晚上，白天都很難找。

陳路周跟出去看了眼，他一手撐在糙的樹樁上，仰頭沉默地凝視片刻后，神為難地看著，“要不這樣吧，我再給你買一條——”

徐梔愣了下，反應很快：“那多不合適。”

陳路周看著，沒笑，眼神大概是天生有勾子，但很冷淡，他下朝頂上懶散一點：“你再給我表演一下，是怎麼掛上去的。”

徐梔：“……”

月亮曲高和寡地掛在天邊，像面前這個單薄英俊的年，看著不好對付，但是又讓人充滿希。陳大爺從小眾星捧月，因為百無忌，所以沒人能在他手下討得了好。

“這項鏈很貴。”試圖說服他。

“是嗎？”他同地點點頭，給出主意，“要不，你許個愿試試，不要浪費了。”

徐梔：？

……

“這是我媽留給我的。”徐梔終于看著他說。

林秋蝶士今天出土率特別高，徐梔很想到，也許是下午那個跟林秋蝶有著同樣口頭禪妙語連珠的士，讓對面前這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年，有種莫名的親切，亦或者連帶著這條項鏈，似乎都在提醒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