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筒里傳來細微的呼吸聲。
溫霓看著聞庭雪掛掉電話,才收起了手機。
“你不會一直在這里等我吧?”目錯愕地往旁邊挪了小半步,留出位置,讓聞庭雪走屋檐之下。
“剛到。”
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
“辦完事出來,發現下雨了,可你沒有打電話給我,我猜你們可能在吃飯。”聞庭雪站在溫霓的側,小心翼翼地在無人的另一側合起油紙傘,傘面上的水珠順勢落,在傘尖匯聚一短暫的急流,“月大道上的小吃店不多。”
而且,都集中在這一小段路。
溫霓明了,點了點頭。
陳暮一隔著溫霓,悄悄歪頭,與聞庭雪點頭問好。
原本只是隨意一瞧,卻在他紳士地回禮之后,不自地多看了兩眼,這樣出眾的容貌實在太難令人忽略了。
這時,面店的老板辨出來人的聲音,從窗里探出頭來,問候夾雜著刷洗鍋碗的聲響傳了出來,“聞老師,來看花燈會啊,吃過沒有?要不要下碗面給你?”
“吃過了,謝謝峰哥。”聞庭雪禮貌地回復道,“我們準備回去了。”
“雨要下大喔,你們傘夠不夠?”峰哥又問。
溫霓剛想示意聞庭雪,視線不經意掠過,卻發現他手中原來還拿著一把油紙傘,于是就沒有作聲,免得麻煩別人。
“夠的。”聞庭雪答道。
“那你們路上小心。”
“好。”
聞庭雪結束了與峰哥的對話,將目投向了溫霓,“你朋友住在哪里?先送吧。”
恰好溫霓也是這麼想的,隨即報了陳暮一的民宿名字。
“就在附近。”聞庭雪對島上的地形了如指掌,不需思考就開了口,接著遞過手中的兩把傘給,“你們在這里等一下,我把車開過來。”
“太遠了,我們一起過去吧。”溫霓提議道。
“我剛剛開過來了,就停在十幾米外。”聞庭雪解釋。
見他幾走雨中,溫霓輕輕拽了下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分了一把傘給陳暮一,對說:“在這里等我們。”
在看到陳暮一沖比了“ok”的手勢后,直接撐開了傘,先一步走出屋檐,而后回過,輕輕顛了顛傘柄,朝聞庭雪挑眉,說:“走吧。”
聞庭雪一怔,傘下。
“我來吧。”
他手去接傘,溫霓也沒客氣,讓給了他。
換之間,他不經意蹭到了的手指,大約是剛吃完熱食,渾散發著溫暖的熱氣。
就著被雨夜朦朧的昏黃路燈,聞庭雪步伐漸緩,不著痕跡地抬眸看了一眼傘面的某,然后默默將油紙傘換了方向,又順勢往的方向傾斜了更多,“很近的,其實不用特意跟我過來。”
“再近也會淋到雨。”溫霓側過頭,聲音被雨水潤,“麻煩你送陳暮一已經不好意思了,再讓你淋雨怎麼行呢。”
“不用這麼客氣。”
海島上的天氣變幻莫測,雨勢轉瞬變大,水珠落在地上逐漸砸出了響聲。
好在已經到了停車的地方,聞庭雪送溫霓坐上車,把傘塞進手里,充當車門擋去風雨,自己則快步走到了駕駛座那一側。
許久沒有被人這麼細心地照顧過了,上一次是在什麼時候?
費勁回憶,大概還是在一年前徐瑋剛開始追的時候吧。
自從兩個人在一起之后,他對好像就再也沒有那麼上心過了。
一陣風吹來,將雨水打進車里,溫霓的手心了,舉起傘,良久才抬頭,看了聞庭雪一眼,輕聲地說:“謝謝。”
“你今天說過很多次了,一直回復‘不用客氣’也累的。”聞庭雪慢慢行駛著電車,似真似假地說。
燈忽明忽暗,使人看不清他的神。
溫霓一笑,“行,我不說了。”
電車停在三鮮面館的門口,接上了陳暮一。
確實如陳暮一所說,民宿很近,不過幾分鐘的車程,就到了大門口。
“我到了。”陳暮一趴在前排座椅的靠背上,謝道,“麻煩你們送我了哦。”
溫霓的目劃過聞庭雪,角噙著笑,故意替他回答:“聞老師說不用客氣。”
察覺出氣氛微妙,陳暮一也沒多問,只是笑著用手晃了晃手機,“那我走啦,微信聯系。”
“傘。”聞庭雪提醒道,“雨大,進去還有一段路。”
“行。”陳暮一拿走卡在前排椅背之間的傘,“聞老師,改天讓溫霓還給你哦。”
送完陳暮一,車子再一次開上了山。
夜晚的山路與白天時完全不同,沒有了日的照耀,四黑暗森然,連風聲也似野在嚎。
幸好有燈塔的指引方向,心中縱有再多不安,也慢慢化為了寧靜。
這條路,聞庭雪上上下下千百回,早已習慣,車技嫻地在每個拐口準把握著方向盤。往常,他開車的速度會更快一些,此刻邊坐了溫霓,他腳下的油門就不由自主地松了幾分力道,觀察前路的目也更加專注,生怕雨天山路打。
直到回到小院,他的狀態才松弛下來,繃的下頜線也不再銳利。
聞庭雪停好車,還未作,就被溫霓按在了位置上。
“等一下。”溫霓舉起傘,繞過車頭,走到他這邊,“好了,下來吧。”
燈塔里空無一人,只有最高旋轉運行的燈發出芒。
昏暗中,聞庭雪眸閃爍,剛想開口,就見微微歪了頭,笑意盈盈地對他挑眉,似是猜到他要說的話。
他們像是在打一個很稚的賭,誰先道謝,誰就輸了。
于是,在凝視一秒后,他咽下了那句謝的話,接過了手中的傘,嗓音染上淡淡的笑意,“走吧。”
經過小廳堂的門口,聞庭雪收好傘,放傘簍瀝水,順手打開走廊的燈。
溫霓這才發現他的左肩全了,子也是,跟他比起來,只能算是沾了幾。
可他卻毫沒有在意,走了幾步,又開了閣樓的燈,回朝抬了抬下。
依舊是讓溫霓先上樓。
漉漉的腳印,印在了木質的樓梯上。
聞庭雪低頭看了一眼,落腳的時候輕又緩,小心地踩在的旁邊。
“你先去洗澡吧。”溫霓在前面邊走邊說,對后的景毫無察覺。
“你淋了,你先洗吧。”聞庭雪說。
閣樓的樓梯是由z字形的樓梯段和平臺構的,溫霓走過半層的小平臺,恰好轉向與聞庭雪相反的方向。
撐在樓梯扶手上,忽然傾,說:“我怕冷,等你洗完,里面會暖和點。”
到香氣的侵襲,聞庭雪頓時駐足,“好。”
到了二樓,聞庭雪先進了門,“我洗好了喊你。”
“嗯。”溫霓應聲,繼續往上走,回到自己的房間里。
下午離開時還是艷當空,于是沒有關窗,結果現在窗戶大開著,窗邊的桌子了大片。
連忙推上窗,只留一條通風的隙,開始收拾桌面。
掃視一眼,被淋的只是幾瓶護品,用紙巾了,擺放在干燥的區域,又出幾張在桌上,等吸干了水漬后,才丟進垃圾桶里。
雖然上的服沒淋多,但是渾散發著氣,溫霓不想坐在床上,就拉出椅子,坐在窗邊。
手機里跳出陳暮一發來的消息,問到住沒有。
溫霓左手手肘支在桌面上,單手打字:剛到房間。
【陳暮一:我這里能看到燈塔誒。】
溫霓可以在腦海中想象出生的表,活潑可,于是忍不住逗弄,打字回:整個北寂島都可以看到山頂的燈塔。
【陳暮一:噢,是哦!】
【陳暮一:我剛才去網上查了燈塔的資料,覺好有意思,可以做一期推文!】
【陳暮一:那個……你方不方便幫我跟你同事問一下,能否讓我上去參觀一下?】
【陳暮一:就是你那個帥帥的同事!聞老師!】
接著,對話框里跳出了一個《貓和老鼠》畫里杰瑞紅著臉,雙手握,用腳尖來回蹭地的表包。
被這麼一說,溫霓的腦海中不由地想到了說的那個帥帥的同事。
聞、庭、雪。
在舌之間細細地一字一字咀嚼他的名字,倒是與他的氣質很切。
是一種聞雪落空庭的清冷與寂寥。
但是……
想到他為鎖車安全栓,提行李上樓,還有撐油紙傘的細節,又覺得這人只是看著冷,其實心里很暖,大約像是包裹萬過冬的雪。
見溫霓沒有回復,陳暮一像是怕誤會似的,很快又發來一條消息解釋:我說他帥只是陳述事實,沒有別的意思啊!我真的就是單純想做一期推文而已!
思緒被拉回來,溫霓忍不住笑了,回道:聞老師不是燈塔的工作人員,等杜主任回來,我問問他。
【陳暮一:好好好,恩的心!】
又隨意聊了幾句,溫霓聽見了樓梯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等了一會兒,門果然就被敲響了。
溫霓起去開門。
一瞬間,門外的熱氣涌了進來。
聞庭雪換了一套服,依舊是白的t恤,只是下的子換了深灰的棉質格紋家居,腳上一雙人字拖,完全融了海島的穿著風格。
“你去洗澡吧。”他說。
“好。”溫霓點頭。
“進去先試一下熱水,”聞庭雪的眼眸似乎也氤氳著沐浴后的氣,低沉地說,“有問題跟我說。”
等到溫霓應聲后,他就下樓了。
溫霓拿上洗漱用品和換洗去了二樓的浴室,路過聞庭雪的房間時,屋里的燈漫了出來,不由自主地往里瞄了一眼。
他正坐在窗前的桌子上辦公,越過他的肩頭能看見筆記本電腦上是寫滿了麻麻的數據的表格,而他的右手握著筆在紙上不停地書寫記錄。
不像久坐的辦公族一低頭就佝著腰,聞庭雪的背脊得筆直,坐姿也無比端正,令人自然而然地聯想到每個人的學生時期,學校里都會有一個績優異,品行端正的校草,即使沉默寡言,卻仍會被一眾生追捧。
后的腳步聲突兀地消失,聞庭雪疑地轉過頭,恰好對上溫霓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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