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日無聊,等不到晚上,哥口中的全羊宴下午就開始了,名字起的高端洋氣,其實只是圍著鍋莊烤羊串,外加串了幾烤包,葷素結合,營養均衡。
一群人圍著鍋莊各有分工,串鐵釬子,季棠棠用小刷子給烤串刷油,羽眉和曉佳撒辣椒末和鹽粒,頭和哥負責燒烤。
只有岳峰沒挨著鍋莊坐,一個人拎了瓶青稞酒,坐在靠窗的桌邊。
“岳峰,坐在那冷不冷啊,過來一起烤火吧。”羽眉親熱地招呼他。
岳峰沒。
頭咳嗽了兩聲,話里有話:“羽眉,昨晚幾點睡的?”
“什麼?”羽眉不明白。
“昨晚你不是和岳峰獨嗎?”頭笑的曖昧,“幾點睡的?”
羽眉的臉刷的通紅。
“頭,找死是不是?”岳峰沒有回頭,卻把這邊的靜聽的明明白白。
“得,我多,欠。”頭嘻嘻哈哈自娛自樂,又看季棠棠,“好端端的,你怎麼會跑到格桑去住?”
季棠棠支吾,的確找不到什麼好的借口。
好在頭的思維跳躍的很:“對了,昨兒早上你是不是找人,聽丹說你在找一個陳偉的?”
“嗯,是,”季棠棠慶幸不用回答上一個問題了,“陳偉是我路上遇到的驢友,一起來尕奈的,不過他昨兒下午已經回家了。”
“我和岳峰他們昨兒找你找的夠嗆,”頭悻悻翻著手中的鐵釬子,“怕就怕你跟那個凌曉婉一樣,也在峽谷里走丟了。”
“凌曉婉……”季棠棠心中一,“凌曉婉在尕奈的時候,住的也是哥的旅館?”
“可不,好模樣好脾氣的小姑娘,”頭嘆氣,“當時們一群人包的車來尕奈,車在哥旅館門口停的,有個穿黃服的男的幫把包遞下來……走丟了之后,用了鎮上一半的人去找,我和岳峰三個,進峽谷找都不下三回……”
“用了一半的人去找?”季棠棠似乎想到了什麼,但一時又清晰不了。
“是啊,”話,“大學生嘛,學校那邊很關注,新聞又報了,公安很有力,組織群眾進去,一個旮旯一個旮旯的找,就差掘地三尺了……哎老子,你說這凌曉婉能跑到哪去?”
說著說著就走了題,找哥對答去了。
公安帶隊,組織群眾,一個旮旯一個旮旯的找……
季棠棠忽然就有了一個想法:如果凌曉婉跟陳偉一樣,也是被仙里那個神的人帶走的,會不會是凌曉婉失蹤之后,鬧出的陣仗太大,把那個人給嚇住了,所以此趟綁架陳偉,他鬧出很多玄虛,故意給格桑旅館打電話說陳偉已經回家了,意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掩人耳目?
正想著呢,哥懶洋洋地答話了:“說起來,這事的確蹊蹺,這尕薩峽谷,我也進過不次,山雖然多,能找的咱都盡量找了,時不時還有藏民在草甸子上放牧,那麼大一活人,說丟就丟了,也真是命數。”
“是可惜,”羽眉也有點嘆,“那麼年紀輕輕的,該不會被狼吃掉了吧,哎哥,峽谷里有狼麼?”
“這還真不好說。”哥皺眉頭。
季棠棠忙完手上的活計,一時閑著沒事,起在廳堂里踱步,踱到前臺邊時,看到臺子上攤著的住登記簿,想起哥剛才說凌曉婉也在這住過,索往前翻看。
凌曉婉的住跟季棠棠只隔了一個來月,尕奈的游客,翻了兩三頁就看到了凌曉婉的住登記資料,字寫的板正秀氣,季棠棠忍不住微笑:看字,就覺得凌曉婉是個文靜秀氣的好學生。
姓名住址之后,跟著的就是份證號碼填寫欄,季棠棠掃了一眼,正想把登記簿放回去,忽然渾一震,趕翻回到自己看的那一頁。
十八位的份證號碼,本來沒有什麼稀奇,關鍵是顯示出生年月的那幾個數字。
19910513。
0513?早上和岳峰猜了那麼久,猜的不就是這個數字嗎?
當時不能確定這串號碼到底顯示的是什麼,日子?門牌號?學號?要不要這麼巧,現在就在凌曉婉的份證號碼里發現了一模一樣的數字。
可是這四個數字,明明是通過陳偉的口說出來的。
季棠棠一顆心跳的厲害,手到兜里,掏出一張折的四四方方的紙來,那是昨天去格桑時,用攻略紙抄下的陳偉的基本信息,記得,除了姓名地址學號,也抄下了陳偉的份證號碼。
19890513。
出生年份不一樣,但是月份和日子是一模一樣的。
0513,果然代表的是日期。
這個陡然間的發現讓季棠棠又是張又是興,0513,5月13日,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
季棠棠顧不得和邊上的人打招呼,攥著那張攻略紙騰騰騰上樓,哥抬了抬眼皮:“這丫頭……怪癖。”
大家都還忙活著,沒怎麼注意季棠棠的舉,只有岳峰若有所思地朝樓上看了看,然后起走到前臺旁。
那本住登記簿還攤在桌上,岳峰低頭看了片刻,不聲地將登記簿合起,回到桌邊坐了一會,忽然拿過旁邊椅背上的外起:“老子,我出去走走。”
“走什麼走?”哥忙著烤串,一張圓圓的臉油煙薰的油發亮,“一會就吃飯了。”
“出去買包煙。”岳峰不理他,自顧自出去了。
“自說自話。”哥憤憤,“果然失的人都有點變態。”
“岳峰失了?”羽眉驚訝,頓了頓發覺自己的反應太過,訥訥地不知怎麼往下問,關鍵時刻,曉佳沖了眼睛,笑嘻嘻地看哥,“岳峰這麼帥,哪家姑娘眼這麼高,把他給甩了?”
“這是什麼話?”哥捍衛自己人,“什麼我們岳峰被人給甩了?你怎麼知道不是我們岳峰把別人給甩了?”
曉佳嗤之以鼻:“看岳峰那樣就知道了,要是他把別人甩了,怎麼會甩臭臉給我們看。”
哥讓曉佳一嗆,沒語言了,想了想狠狠兇:“別人的私事,打聽它干什麼?”
“好奇嘛……”曉佳撅撅,又用胳膊搗了搗羽眉,“哎羽眉,到底什麼時候走,飛機都改簽了,再過幾天要上班的。”
“可以請假嘛……”羽眉的聲音的很低。
“那我可不請,為了陪你,都耽擱好幾天了。”曉佳皺著眉頭抱怨,“真看上岳峰了舍不得走啊?”
“說什麼呢!”羽眉一下子急了。
“我是實話實說,”曉佳嘟嚷,“路上這種事,最不靠譜了,岳峰是常年在路上跑的,你別當真。”
頭和哥對視了一眼,哥咳嗽了兩聲,權當沒聽見,倒是懶洋洋開口:“羽眉,曉佳說的對,別當真。岳峰常年在外頭游的,西北的驢圈他的很,隨聚隨散的,他這子也討孩喜歡……反正跟你不是一路人。”
羽眉不說話,眼圈兒漸漸紅了。
這一陣子,哥也看出來羽眉對岳峰有意思,他鬧不清兩人究竟好到哪一步了,有些話不太好說,只得迂回出擊:“岳峰有個好多年的朋友苗苗,兩個人很好,這麼多年也就只見他對苗苗認真了。所以羽眉,別在他上浪費時間,沒結果的。”
“不是……和苗苗分手了麼?”羽眉咬。
“分不了的,又不是沒分過,中間也不是沒別的姑娘喜歡他,但他就是認準了苗苗……而且你也不了解岳峰,別看他年輕,在路上跑了有些年頭了,認識的人三教九流,做的事也跑偏門,岳峰不是正經過日子的人,你是聰明姑娘,好好想想我這話。”
羽眉的頭越垂越低。
曉佳嘆了口氣,手拍拍羽眉的背:“算了,咱盤正條順的,也不愁沒人喜歡啊。要我說,幸虧岳峰不喜歡你,喜歡你你就糟了,他那麼活,你這段數,哪鎮得住他啊。”
羽眉似乎是被勸的有些松了,哥暗暗松了一口氣,他最怵頭理男之間的問題,一團麻樣,怎麼理都理不清,還是烤串來的簡單些,上火、翻、烤,了,吃著還倍兒香!
哥把第一批烤好的烤串分給大家,頭想起了缺席的兩個人:“棠棠在樓上,岳峰出去了,要給他們留麼?”
“不在的人沒有。”哥眼一瞪,“我們自己吃,反正待會還要再烤。”
正說著,手機鈴聲響起,伴隨著桌面震的聲音,哥看向靠窗的桌子,一邊過去拿手機一邊抱怨:“岳峰怎麼都不帶手機……”
說到一半停了,頭和看出哥的臉不對,一左一右過來頭看手機屏的來電顯。
秦苗。
是苗苗。
哥有點猶豫,苗苗和岳峰分了有一段時間,忽然這電話打過來,他代接合適嗎?
頭和攛掇他:“趕的啊,萬一有要事呢?”
哥清了清嗓子撳下接聽鍵:“嗯,苗苗啊,是,他現在不在……什麼?”
哥的眼睛瞪的溜圓,也張的大大,好久合攏不上。
放下電話,他忽的反應過來,趕支使頭和:“快快,找岳峰去,找到了去鎮口候著,苗苗來尕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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