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飛速消失在葉臻面前的姜筱意，半個小時后就出現在了滅火俱樂部。

的雙眼里都冒著火苗，恨不得立刻預定一個超超超大火房間發泄上一通，腦海里都已經勾勒出自己如何暴打葉臻的畫面了，直到被學長的聲音拽回現實——

“筱意，那這些傳單就給你啦。”

姜筱意看了看被塞進手里的傳單，這才如夢初醒般點起頭來。

為了快點償還欠款，葉臻買單的滅火俱樂部年卡，已經被缺錢的姜筱意通過原本打工認識的同事折價套現倒賣出去了。

可杯水車薪，原本還指著能從葉臻那拿到的額外紅包，如今又泡湯了，幸而單輝又為提供了兼職打工的機會——

“滅火俱樂部生意很好，我又擴租了一整層，準備擴建新的場景和房間，也為此有不后勤和營銷需求，你在滅火俱樂部創始時候就來幫忙過，了解悉流程，能來兼職幫我的忙真是太好了。”

能幫上忙，姜筱意也很高興。

只是等真接了這個工作，才發現，其實并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單輝應該只是為了照顧自己的自尊才刻意為自己設置出了這麼個兼職。

葉臻既難搞又刻薄，像是灰姑娘的惡毒繼母；單輝卻溫又善良，像是注定為故事主角的人。

同樣是老板，卻簡直是云泥之別。

這天姜筱意來滅火俱樂部發現其余幾個實習生需要上街去發傳單，因此也想幫上忙，拿上傳單就和他們一塊上街去了。

只是剛發了沒幾張，葉臻的電話就來了——

這男人在電話那頭理直氣壯頤指氣使著：“Anna，你立刻給我過來。”

剛才自己立刻消失，現在又自己立刻出現，以為自己真是狗，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嗎？這又不是上班時間！這是周末！

“不好意思葉總，我有私事在忙，不方便。”

姜筱意講完，掛了電話，再一氣呵把葉臻的號碼暫時拉進了黑名單，這才心里稍微舒爽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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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商業區路口的人非常多，姜筱意的傳單發的快。順勢迎著走來的一個中年男子，準備向對方分發掉自己最后一張傳單，結果剛抬起手，手里的傳單卻被后來的一只手給截獲了。

接著傳來的是一個悉又惻惻的聲音——

“你竟然是因為這種事不接我電話。”

姜筱意轉，然后見到了臉不善站在后的葉臻，這男人拿起傳單看了看：“滅火俱樂部？”他皺了皺眉，“你就這麼喜歡滅火？”

葉臻頓了頓，才繼續道：“我不干涉你的業余好，但是在街上發傳單這種事我沒法容忍。”

這男人微微抬高了聲音：“而且你是在向我示威嗎？在我去公司必經的步行街上發傳單，是想抗議？！”

姜筱意從葉臻手上搶走了傳單，有些沒忍住：“葉總，我非工作時間干什麼兼職，只要不違法紀，都是我的自由。我也沒有無聊到用自己寶貴的私人時間示威的地步。”

姜筱意含蓄道：“我私下也忙的。”

“所以你這是在做兼職？”葉臻卻恍若未聞，他環顧了下四周其余幾個一看就是勤工儉學在發傳單的實習生，沉下了臉，“以后不許做了。”

姜筱意瞪圓了眼睛，這次是真的有點怒火中燒了：“難道我的私人時間也屬于你？”

姜筱意本以為自己的質問能讓葉臻清醒過來，然而沒想到，葉臻不僅毫無愧之，反而抿笑了一下。

“那當然。”這男人理直氣壯道，“你是我的助理，你了高于一般工種五六倍的薪水，我們之間所以形了一種契約，雖然我付的是你工作時間的錢，但這相當于一筆預定金，默認我對你的私人時間也擁有同等條件下的優先權，你所有的時間已經被我提前預定下，要有自己臨時的安排需要向我說明請假，這是做助理的本分。”

姜筱意簡直被葉臻的歪理邪說驚呆了，拿五六倍的薪水，那還不是因為葉臻擁有別的老板五六倍的難伺候嗎？怎麼花了錢還默認可以優先支配的私人時間了呢？

“助理是全方位服務自己老板的，正常況下就應該24小時待命，私人時間我不你，那是分，但我要是你，你就應該立刻出現。”

葉臻嫌棄地看了姜筱意一眼：“何況我早就說過，私人時間的工作我一旦占用會另行付錢的，絕對比你現在上街發傳單的時薪高，你現在的行為非常沒有契約神也完全不講助理的職業道德。”

“最重要的是影響了我的形象。”

？

葉臻冷著臉：“我葉臻的助理上街發傳單，別人看到了會怎麼想？我走出去還有面子嗎？是我給的錢太了還是你工作容太不飽和了？”

姜筱意被葉臻簡直氣的說不出話來。

難道就因為自己就職于他的公司，自己所有的時間都被買斷了？還優先權？還24小時待命？助理也是人！也有自由！助理也有個人生活！這本不是錢的問題！這是尊重的問題！

只是葉臻一點沒有接收到姜筱意的憤怒，他理所當然道：“我本來想你過來幫我把一份重要機文件送去公司，結果你不接電話，害的我不得不親自送，你知道我一分鐘值多錢嗎？你知道你浪費了我多時間嗎？”

這男人搖了搖頭：“真不知道請你這樣的助理意義何在，幸好只是臨時的。”

是是是，也幸好是臨時的，要不是想到再過兩天后自己就可以拿了錢回到原來的崗位，姜筱意怕自己就要熬不過來了。

幸福全靠對比，如今姜筱意想起李公公，都只覺得親切了。

葉臻把文件往姜筱意手里一塞：“既然路上遇見你了，應該是天意讓你把該干的活干完，你去送吧，客戶會去瑞儀，就合同直接進行合作洽談，這個會議你替我參加一下，繆總也會去，我弟弟還在家里等我。”

“……”

姜筱意簡直是目瞪口呆，尤其是等低頭看了眼合同里的合作方后，這種緒就更加強烈了——這可是瑞儀一位大客戶！談的合作項目標的額也非常大。而葉臻竟然本不親自去參加合作洽談會，只隨便就讓自己代為列席，這也真是太隨便太對公司不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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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筱意本著在其位謀其職的責任心，還是飛快趕去送了文件和材料。

畢竟原本在項目孵化部，姜筱意也沒什麼機會接高端業務，如今這算是第一次接公司的大項目，想著回到原崗位之前能見見世面多學點東西，姜筱意也期待。

只是這期待很快就落了空——

剛踏進會議室，濃重的煙味就讓姜筱意嗓子發。

繆總完全無視后會議室墻上巨大的煙標志，正倚靠在椅背上吞云吐霧，同時熱地給合作方幾個來參會的人派煙：“來一來一，提神醒腦……”

除了姜筱意外，繆總也帶了兩個助理，都是的，其中一個還懷著孕，然而他就這樣全然不顧不征求對方意見就起煙來，還頤指氣使地看了姜筱意一眼：“哎，那個你，愣著干什麼？給葉總做助理的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給我拿個煙灰缸來！然后把這份材料復印五份！”

要是自己是葉臻，姜筱意肯定當場就直脊背懟回去了，然而不是什麼“太子”，只是個無權無勢的悲慘打工人，甚至葉臻助理這個位置，很快就要讓出來，回歸到普通部門普通員工的份里去，以后見了繆總，還要看人家三分臉。

忍。

姜筱意二十多年來的人生里，擅長的東西，除了倒霉，就是忍耐了。

從來不是什麼爽文主角。

瑞儀大廈用的是新風系統，作為高層寫字樓，窗戶也不能對外開啟，姜筱意給繆總拿了煙灰缸，然后便把復印材料的工作給了那位懷孕的同事，以便讓對方短暫地逃離二手煙。

姜筱意則繼續坐在在濃重的煙味里忍耐，而原本期待的合作洽談也沒有發生，正相反，繆總和對方本沒聊任何和業務相關的東西——

那位中年大客戶林總看了眼合作方案，然后咧笑起來：“老繆啊，這次項目的營銷團隊里，負責文字宣傳工作的名單，看著都是的，寫東西都給的來啊？”

對方講到這里，看了一眼姜筱意：“我看你今天帶的，怎麼也都是漂亮年輕妹妹啊。”林總笑了下，意味深長道，“你倒是眼好艷福不淺，不過怎麼連懷孕了的都還放邊啊？還是說這人家肚子里和你有什麼關系啊？”

雖然被調侃的懷孕同事并不在場，但姜筱意作為第三人，這些話聽得都非常不舒服，然而繆總卻是笑臉相迎——

“哎喲，老林您和我開什麼玩笑呢，我這帶著年輕妹妹們出來，可不就是帶給你看的嗎？至于我們懷孕的同事，要是早點能見到你，人家指不定還不會結婚懷孕呢，就算懷孕，說不定孩子的爸爸也要換人了呢。”

這馬屁夠猥瑣，但一下子拍到了林總的心坎里，這油膩中年老男人哈哈哈笑起來，然后看向了姜筱意：“小姑娘，你也是寫文稿的啊？寫東西這個事呢，你們同志常常會有點病，知道最要注意的是什麼嗎？”

姜筱意抿，沒說話，不知道對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林總顯然也并不指姜筱意回答，過了沒幾秒，他油膩的聲音就再次響了起來：“很多同志寫的東西啊，這個上半部較滿，兩點突出，可惜下半部就有些草，還有一個，水份太大。”

姜筱意愣了足足幾分鐘，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什麼。

沒想到，這所謂的大客戶林總本不是心目里講禮儀的功人士，而竟然是這樣低級油膩的猥瑣男，也沒料到竟然有人可以臉不紅心不跳如此毫不尊重，當著所有人的面大講這種黃段子。

這不就是明晃晃的職場擾？

姜筱意只覺得都往臉上涌，不是害臊的，是氣憤和難堪的。

平生第一次，覺得幾乎快無法再忍下去。

為了錢，為了生活，葉臻的刁難挑剔李公公的折磨，都可以忍，但如此毫無尊嚴地被調侃，姜筱意只覺得是對自己人格的踐踏，覺得屈辱和憤怒，心里像是吞下了鉛塊，沉悶到快要窒息。

繆總卻毫解圍的意思也沒有，還跟著嘻嘻哈哈笑起來，轉頭對姜筱意或真或假地“提點”起來：“聽到沒？林總的高見可不是隨便誰都給你的，還是看你有眼緣……”

瞧繆總這個德行，顯然和林總相當稔，對他的“老病”因此不僅不意外，還很適應。

林總也自以為幽默地哈哈大笑：“開個玩笑開個玩笑，但你們很多小年輕，寫的東西確實是這個病，我這麼講，你們印象肯定深刻不會忘記了，可千萬別犯這種錯誤啊……”

后半場所謂的“會議”里，姜筱意是一點也沒聽進去。

好不容易挨到林總調侃夠了，同意了合作，把人給送走后，姜筱意再也沒有忍住——

“繆總，您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明明知道林總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沒有阻止他？”

姜筱意只覺得中酸眼眶里也有即將崩潰的熱意。

為什麼要這麼對？

到底做錯了什麼？

因為平凡、普通，必須依靠這份朝九晚五的工作生活，所以就應該經這些嗎？

繆總愣了愣，隨即有些不耐煩地看了姜筱意一眼：“我為什麼這麼對你？這話你應該問葉總。是葉總說要談這筆合作，但到頭來，這麼重要的大客戶，他自己卻沒參加，反而是讓你參加，這什麼意思不夠明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