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海曠野上,無數黑影在聚集,浩浩地向妖王域進發。
其實祁念一和云娘的計劃非常簡單。
“五大妖王中,最弱的便是赤面七尾狐,元嬰境初期,它實力比較弱,但天賦深通的能力很棘手,人修一旦靠近,非常容易被幻境所蠱。”
云娘告訴:“其次便是猲狙,元嬰境初期,但此境中猲狙有兩只,是夫妻,他們聯起手來也不好對付。我建議你們先去殺吞天蟒,元嬰境中期,它習慣獨居,巢附近沒有其他小妖。”
祁念一原本打算一個個打過去,卻被云娘阻止了。
這個中年修在祁念一頭上了:“還是個小娃呢,有些責任,也可以讓我們大人背一背。”
“沉寂了這麼久,挨打了這麼久,我們也該做些事了。”
空中傳來嘶鳴,祁念一抬手接過玉玦,其中記載了朗河此時所到之地。
他們兵分兩路,朗河帶著無海中的修士去截殺那對猲狙夫婦,祁念一帶人去深吞天蟒的巢。
人族三城,還沒有來得及踏足泠安城。
但歐俊明卻告訴,不用去了。
在帶隊離城之前,云娘已經給淮安泠安兩城都傳了信。
泠安城有著無海境最強的人修,亦是無海中唯一的元嬰境修士。
“在易承安離城前往北境妖域的第二日,泠安被屠城了。”
歐俊明說這話時,祁念一甚至無法分辨那悲戚究竟來自他抖的聲音,還是來自北境妖域呼嘯不停的凜冽風聲。
……
中洲,仙道聯盟。
現任仙盟之主玉華清斟茶,眼神深不見底:“天機子到訪,真是貴客啊。”
他面前的男人,竟然和祁念一一樣,由星塵紗覆眼。天機子一頭黑發沒有束起,垂下直至腰間,額前有一縷顯眼的白發。
天機子沒有面前的茶盞,他手指凌空虛撥,片刻后道:“兩位天命之人,如今都在無海中。”
玉華清作停頓了下,又復笑道:“那孩兒本就是必死之命,這命還是您親手所批,怎麼如今在您口中,又了兩位天命之人了?”
天機子:“神劍現世的消息,是你傳出去的。”
玉華清頷首:“如此神劍,由一個活不過五年的人來執掌,屬實浪費。”
“若命數有變呢?”
天機子此言一出,玉華清緩緩抬眸,眼底竟是無盡殺意。
吞天蟒的巢,有著很濃重的腥味。
筑基戰元嬰。
祁念一帶了五百人,僅僅四個筑基境巔峰。
即便吞天蟒元嬰境中期的修為,會被結界制初期,他們之間也越了整整一個大境界。
隊伍中,有些人從進巢開始,肚子就在打哆嗦。
“來了。”祁念一平靜地睜開眼睛。
白茫茫一片的視野里,一道兇猛的紅正急速朝他們襲來,眼甚至難以捕捉到對方的速度。
腥臭的味道撲面而來,長達五十米的巨蟒破土而出。
謝天行在隊伍的正后方結陣,緩速、重、烈焰,一個又一個陣法炫麗的在地面綻開。曲微這幾日是磨合出了一個三個符修組的符陣,老徐用生命結出的本名靈符盤旋在眾人側,七道符,能為所有人防七次猛攻。
薛堰在謝天行后席地而坐,七弦琴橫臥膝上,琴弦錚然而,一首《破陣子》彈出森然殺意。手持三環長刀的黑醫修連揮三道烈風,巨蟒吃痛之下盤卷起來,巨大的頭顱驚雷般彈出,快到眼幾乎看不見影。
祁念一把肩頭圓滾滾的熊貓崽往遠安全的地方一扔,用了巧勁,并不會傷到熊貓。
沒有半分靈力的熊貓崽被扔到半空,驚得短的四肢擺,被扔到樹枝上后,才長舒一口氣。
祁念一睜著純白的眼眸,竹劍平舉。
沒有靈力,沒有視力。
只剩自己,和五把劍了。
茶室中,兩人氣氛有些僵。
“命數有變?”玉華清笑了起來,又很快收起角的弧度,“我不允許命數有變。”
天機子眼前是閃爍著芒的星幕,在那星幕之上,無數條經緯線織。集錯的命線之中,有三條纏繞在一起的線,開始無聲地變起來,竟是有解開的征兆。
玉華清卻是面帶微笑。
“天機子閣下,二十年前,是您親手寫下的批命,此獻祭,能制深淵到下一個二十年。”他角的弧度慢慢放下,一字一句,尾音有些輕慢,“我們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您莫不是這一次,心了?”
天機子向虛空,想起了上一個被他的批命送往深淵的犧牲品。
那也是一個孩,盡管雙手筋脈盡斷,卻很劍。
劍風凜凜,祁念一虛空一踏,步步都踩在謝天行鋪好的陣法上。
軀繃一道彎月,騰空回,九十九道劍風齊齊斬落。
卻只是在巨蟒堅的皮甲上留下淺淺的白痕。
謝天行擰著眉:“冰凍不住,火燒不穿,遲滯效用很低,這皮甲實在太厚。”
當空一桿紅纓槍飛來,正中巨蟒張開的大,駱眼底剛生出一希冀,便見師姐所化的魂兵紅纓槍被巨蟒的尖牙彈出,連一傷痕都沒有留下。
“這樣不行,本無法傷到它。”慕晚咬牙,長刀一撼,頂上腥臭的巨口,刀柄上竟然出現了一裂紋。
汽漸消,祁念一輕巧地落地,不夜侯繃到極限都無法劃破它的表皮。
無論如何鋒利,不夜侯畢竟是竹劍。
祁念一深吸一口氣,不夜侯收歸劍匣。
取而代之的,是手中另一柄劍。
如非必要,平日里很用這柄劍。
看到這把劍時,即便是在戰斗中,眾人都忍不住發生驚呼。
這柄劍實在是太大了。
它立于面前時,劍比祁念一的臉還要寬,劍長四尺六寸,加上劍握與劍格,這把劍竟然和祁念一差不多高,劍通幽黑無。
它出鞘時,重逾百斤的悶聲令人呼吸都忍不住一滯。
重劍·沉淵。
世上唯一一把,由深淵之鐵鍛造而的劍。
天機子并未靜默太久,問道:“即便,最有天賦的嫡長子要因此而陪葬?”
玉華清抿了口茶,淡笑:“與天下安危相比,一個兒子而已。”
他眼底藏著深意:“我兒同那人的婚約,是墨君一力主張,為的就是防止我們私下對那人手,但如果墨君羽化了呢?”
此時,天終于大亮。
祁念一覺到沉寂了三天的氣海中的靈力終于開始重新轉。
不僅如此,靈力在被毒素制三天后,以極其強勢的姿態騰轉又。
白逐漸凝聚,微蒙的金乍現。
祁念一在眾人驚駭的眼神中單手舉起了沉淵。
滄浪劍第二式——晚來風急。
微蒙汽席卷朔風滾滾。
眾人只覺一陣驚人的靈力飆升,幽黑的重劍在空中似乎劃開深淵般的裂。
玉華清緩聲道:“若不愿甘心就死,我親自來殺。”
天下五位太虛境強者之一,如此說道。
祁念一落劍的同時,氣海里書冊不明緣由地瘋狂掙扎著。
“哧——”聲極輕。
只見吞天蟒的巨口被劈開一道裂。
其實是算不上輕的。
但眼下,已經沒有什麼聲音,比結丹的劫雷聲更重又更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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