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前一天兩人互相留了聯系方式,初謙對明昭說:“我要走了,你以后不用來了。”
初謙一直都知道,比起贏一把游戲,明昭更想讓他吃飽。
他不太理解,為什麼明昭可以無條件對自己好,明明媽媽都做不到。
周的話把明昭從回憶帶回現實:“初謙對我說,‘謝謝你幫我逃出來,讓我看見了外面的世界,我也會把你帶出來的’。”
周說到最后幾度哽咽:“離開家后幾個月,他就試訓功去了DG青訓,他天生就是吃這口飯的,青訓營很看好他,給他開了每個月一萬。他把大部分錢都寄給我,只給自己留很的錢,他給我學費,讓我能去最好的寄宿學校……”
周摘下眼鏡,用白襯衫袖子拭眼淚,盡量維持著自己的面。
周近視應該不輕,瞳孔渙散,沒什麼神氣。
“我高考績還不錯,來了這里,我覺得還算對得起初謙。”眼淚干,周重新戴上眼鏡,“現在已經年了,學費還是他,平時我會打工賺點生活費,不能讓初謙養我一輩子,他已經把我帶出來了。”
明昭沉默,當初以為初謙只是離家出走的叛逆年,不知道初謙周背后還有這樣的故事。
明昭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從小就含著金湯匙長大,沒有經歷過多困難,現在說什麼都有點何不食糜的嫌疑。
“周靜……”話到此,周終于提到了周靜,“周靜是我的繼妹,后媽帶來的兒,初謙逃跑的時候,我爸還沒有再婚,所以初謙本不知道周靜的存在。”
“前不久靜靜來這邊讀書,”周突然抬手往遠指,明昭視力很好,看到了離大一墻之隔的職業技學校的牌子,莫名窒息,周的話還在繼續,“見了一面,我不知道怎麼事就發展這樣了……”
“見面之后周靜一直嚷嚷著初謙喜歡,我忙著課程設計,就沒怎麼管……然后就這樣了,如果前一陣子我多關心一下靜靜,或許……”
明昭皺皺眉,說出了自己的疑問:“可我不懂,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嗎?”
“其實我也不太理解,但靜靜有點神問題。”周指指自己的腦袋,“自有一套邏輯,而且邏輯自洽。”
周用滿懷期待的眼神看著明昭,這是今晚第一次周呆滯的眼睛流出緒,明昭看出了他眼中的期待,但不懂他在期待什麼。
明昭垂眸,長長的睫幾乎要下眼瞼;“有病就去看醫生。”
明昭語氣平淡,聽不出什麼緒,周不知道明昭是在罵人,還是在提出合理的建議。
“我會帶看醫生的。”
“嗯。”明昭心里悶悶的。
如果周靜沒有傷害初謙,明昭或許會同周靜,或許還會幫周靜找醫生,但捫心自問,發生了這些事之后,做不到。
明昭和周就這麼并排沉默著。
明昭沒想到初謙還經歷著這麼多不為人知的苦難,五味雜陳。
在的角度,周靜傷害了初謙,周靜就應該到懲罰,哪怕有苦衷。
在周的眼里,周靜也傷害了初謙,但周靜是有苦衷的,周靜可以被原諒。
在初謙眼里……明昭呼吸一滯,想起了初謙跟自己說的那些話。當事人是初謙,自己沒有幫他做決定的資格。
“他是周的妹妹,我不想傷害周。”
“周靜的事我不追究了,周不容易,我理解,但不原諒。”
明昭原封不的把這兩句話重復給周聽。
了解初謙周之間的前塵往事過后,明昭好像懂了初謙這麼做的原因,他不是原諒了周靜,他只是在乎周。
初謙表面看著沒心沒肺的,但里重重義。
明昭忽然想起被自己忽略的第二條微博,周靜發了一些掐頭去尾的聊天記錄,自己沒查是不是P的。
那應該是真的聊天記錄,只不過被做了刻意的刪節、調序,初謙把所有聊天記錄都公布出來,可以很簡單的自證清白。
但初謙沒有,他寧愿被誤會、被謾罵,他也不愿意把聊天記錄公之于眾。
因為一旦公開聊天記錄,隨之而來的就是解釋為什麼周靜有初謙的私人聯系方式,那麼周這個中間人勢必要被推到前臺來,被推到輿論的風口浪尖。
所以初謙只說了那八個字,然后一直沉默。
周和明昭又在沉默,或許是話題沉重,或許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
周支支吾吾:“你幫我跟初謙說一聲對不起。”
這時候,明昭的手機屏幕倏爾亮起,是初謙發來消息[昭昭,教練說今晚放假,可以不用單排了]。
明昭沉重的心緩釋不,角微微揚起,知道,小黏人初謙在邀請聊天。
“時間不早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明昭站起,迤迤然遠去,晚風輕輕揚起的擺和發,出纖細的小和修長的脖頸,朦朧的月過樹葉細碎的隙打在明昭上,怪陸離,斑駁隨影,得干凈,又捉不定。
如同明昭留給周的印象一樣。
“這句話留著自己給初謙說去吧。”
溫溫的聲音被晚風送到周耳邊。
或許是遇上明昭,才讓初謙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吧。周想。
……
半小時前,初謙那邊。
離基地大門還有兩米遠,初謙就能看到那只傻貓像個標本拉在門上一不,貓眼呆滯,失去了對生活的期待。
初謙打開門,貓貓蹲在地上,貓尾無打采的垂在地上,向初謙的眼神幽怨。
初謙親切喚它一聲“傻”,貓貓尾立起,抬起爪子往初謙上撲,抓著撒。
初謙看懂了他的意圖——,飯飯。
邁開往樓上訓練室走去,一邊走一邊親切友好的呼喚著小貍花的大名“傻”。
無憂無慮的小貍花屁顛屁顛跟著初謙跑了。
上天眷顧二貨。
左腳還沒落地,初謙就聽到沈以誠怪氣的聲音傳來:“喲,這不是我們初神嗎?”
順著聲音去,只見沈以誠轉過電競椅,背對電腦,面朝大門。
初謙把左腳放到地上,沒搭理沈以誠。
接著,徐曹帥腳一蹬,借力轉過電競椅,同樣背對電腦,面朝大門:“喲,舍得回來啦。”
隨后,曜像拉小板凳一樣把電競椅拉正,背對電腦,面朝大門,由于結,不允許他說超過三個字的臺詞,只“呦”了一聲。
再然后,和手一推電腦桌,用力過猛,電競椅原地轉了四五圈才穩定下來。但和毫不怯場,也背對電腦,面朝大門,還擺了個poss,雙手環:“喲,牽手沒啊?”
初謙原本不想搭理他們四個的,但奈何和的出場槽點太多。
初謙拎起腳旁的傻貓,走上前,扔到和懷里,罵了一句“二”,就回自己位置上坐下了。
氣包輔助招牌委屈:“不是吧,某人連手都沒牽上回來朝著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輔助選手撒氣。”
初謙:“……是你自己太二了。”
和:QAQ。
眾人哈哈大笑,二十歲出頭男生的快樂真的很簡單。
這時候,和手機鈴聲響起,大家都是老隊友了,一聽這鈴聲就知道是和朋友的電話。
大家紛紛把目轉向和。
“霧草啊啊啊啊啊!垃圾初謙,毀我青春!”和看到備注上的“寶寶”二字嚇得肝,因為他發現發覺今天吃瓜太愉快,忘記了一些比較重要的東西,比如……朋友的生日。
“寶寶,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電話那頭傳來和友怪氣的聲音。
上中下野四個人默契對視,然后嗤嗤笑。
“記、記得……這麼重要的日子我怎麼能忘呢?”和自知罪孽深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自己說錯了一句話,惹得友不快。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不記得了呢?這都幾點了……”和友在那邊慢條斯理,頗有貓捉到老鼠之后不宰,玩弄開來的架勢,“我這也沒收到什麼祝福。”
“我這準備卡點給寶寶一個驚喜。”和謹小慎微。
混電競圈的人就是暴躁:“卡你大爺呢,要卡點也是昨晚卡,忘了就說忘了,別給我狡辯!”
知道大事不好的和趕低頭認錯:“對不起寶寶,最近在備賽,有點忙,再加上記不好,忘記了。”
想起一進門和兌自己“不會手都沒牽上”,初謙忍不住想要犯個賤,隔空對話和友:“許印,別聽和狡辯,今晚放假,而且他記也不差,昨天打訓練賽的時候,記得對方ADC召喚師技能CD時間,確到秒。”許印是和朋友的名字。
人之初,本賤。
沈以誠也想犯個賤:“還記得對面中單復活甲。”
徐曹帥也參與了圍攻輔助行:“還記得對面上單的TP時間。”
電話那頭許印的聲線變得危險,咬牙切齒,一字一頓:“是嗎?和,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麼能干!”
和把麥克風靜音,對著幾個隊友張牙舞爪“你們四個老六!!!給爺閉啊!累死累活在游戲里給你們當牛做馬,出了游戲能不能做個人啊。”
由于結而與世無爭的上單曜表示自己很無辜。
難得放假,初謙想給明昭打個電話,雖然離上次見面過去不到兩個小時。
[昭昭,教練說今晚放假,可以不用單排了]
來自明昭的語音通話很快彈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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