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沒等來千玄道長的道歉,季長卿只一揮袖,眼前乾坤顛倒,不等反應過來,三人已來到試煉閣外。
白雪稀疏,林木凋零。
此正是試煉閣后那座真實存在的青山。
不遠,伍槐山、孫銀、顧長統、樂珂秩正惡狠狠地瞪著他們,不止他們四個,加起來十余人。
而他們后站著一眾北門弟子外加東西門弟子各一,只不過雙方保持著一定距離。
“這,這是打完了。”
林默相信北門方面會因此大獲全勝,但沒想過贏得居然如此徹底。
梁珮兒上前抱拳道:“珮兒代北門諸位師兄謝過三位南門同道鼎力相助。”
這種時候,林默第一反應就是后退,退到胡涂后,借他寬闊臂膀遮擋對方十數道熾熱如火的目。
徐渝不失時機上前一步,抱拳還禮,很有風度地道:“諸位師兄師姐不用客氣,既然定下了聯盟之約,南門弟子自不會失言。”
梁珮兒的反應有點不自然,強作笑,道:“無論如何,事后北門都會備上一份薄禮,以彌補三位劍斗中法寶損失。”
王懿也走了出來,笑靨如花,道:“這是北門的一份心意,到時還三位莫要推辭。”
有錢收自然好,反正功勞分攤在三個人頭上,也沒那麼引人注意。
林默心里樂滋滋的,打完架不但峰有,還能收錢,何樂不為。
胡涂倒沒甚覺,東張西,不得早點結束,趕回家大補一頓,這幾天可把他肚子里的饞蟲壞了。
劍斗勝者和負者中間被隔開了兩個陣營,中間豎起一道若有似無的明幕墻,顯然不想這些試煉者將劍斗余火帶到場外。
林默這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把著胡涂的肩,小聲道:“你就沒發現除了我們南門,其余各門都給試煉弟子準備了法寶啥的,你爹沒給你說這些?”
胡涂皺著眉,仔細回憶了好一會兒,“飯桌上,我爹好像提過一,當時只顧著吃了,沒太留意,等選好峰事宜,我再回去問問?”
林默鼻子里哼哼有聲,“最好給我們補上,要不然……”
他突然想起,事實上各門掌門同樣屬于峰弟子,真要翻臉,人不求人一般大,別人還真沒啥可低頭的必要,只得悻悻作罷。
吳九真等人也憑空現出了影,一眼就看見林默,笑呵呵地走了過來,拱手連晃,“恭喜,恭喜,三位,日后進了山,大家可就是平起平坐的師兄弟了,有事盡管招呼,諸峰還沒有吳某擺不平的。”
這家伙,又來賣他的狗皮膏藥。
林默拱手相迎,笑瞇瞇道:“日后不得要麻煩吳兄,諸峰相距甚遠,不知該如何聯系?”
吳九真手把住林默的小臂,掌心邦邦的,藏著什麼,他手掌順勢下,將一疊晶牌塞進了林默手中,臉笑容不變,“日后多親近就是。”眼睛眨了又眨。
林默省悟,諸峰之間除了師長有令,通常不會公開聯系,這家伙塞的這疊晶牌可能就是傳信用法,不止一只,想來他是想讓我分給徐、胡二人。
笑嘻嘻地拍了拍這家伙臂膊,意思懂了;說實話,他還佩服這家伙的,能在諸峰混到他這地步,真心不太容易。
吳九真放開林默,又去其他幾門修士中間轉了一圈,暗中肯定將通信法一一分發了下去,然后回到試煉閣眾弟子隊列,靜等諸位長老降臨。
按理說,劍斗結束,九峰長老接著便會出現,此時過去了一炷香時分,一個都沒出現,顯然閣諸老起了爭執。
至于在爭執什麼,沒人知道,大家都翹首以盼。
尤其最有希被心儀諸峰選中,卻在劍斗中憋屈失利的幾位東西門弟子,心忐忑,哪有心思和林默等人斗氣。
與他們隔著一座試煉閣的另一個方向,閣樓前白玉廣場上,聚集了數千人,全是來看熱鬧的各門弟子。
大家同樣期待,想看看今年峰擇徒花落誰家。
峰數量很大程度上表現了外山四門各自實力,對未來擇優選取有相當一部分決定作用。
試煉閣二層,正站著數名錦衫華裳的試煉閣弟子,居中一人手里捧著玉牒,一旦諸峰長老開始選人,這位弟子便會通過玉牒上‘山海蜃景’圖像,將其拓影在試煉閣屋檐下掛起的那張巨幅白條幅上,總是法寶轉拓影像,比不得銅鏡清晰明了,但足夠滿足觀眾好奇心理。
廣場上滿了人,更聚集了不賣吃食的攤販,賣著各種各樣世俗城鎮經常見到的瓜子花生、餛飩燒餅……
攤販都是外門家屬,的規矩,只要家中有人依舊留在宗門外修行,家屬便可留在指定范圍安居,試煉閣附近本就是宗門外山接待訪客的客居院所在,久而久之,自然形了一個修行者凡俗人并居小場鎮。
人們一邊嗑著瓜子花生,一面興致地討論著今年峰人選,空氣中到飄著蔥花骨頭湯香氣。
廣場東北角搭起了一座涼棚,里面擺上了幾張長條桌,桌后坐著四五個東門弟子服的年輕人,還有不穿著同樣服飾的年輕人正游在涼棚附近,拖拽著看熱鬧的人,勸他們趕買上幾張蒙彩賭票,鑒于結果馬上揭曉,蒙彩賭注也越來越大,賠率愈發人。
蒙彩賭盤上什麼賭法都有,劍斗勝負,某人被諸峰選中概率,更有大賠率的選中某一峰的賭局,不勝枚舉。
張在涼棚柱頭上,劍斗一局的紅紙賠率上,晦冥依然高居榜首,賠率最低,一賠三,而南門三人幾乎到了賠率榜尾,林默更是高達一賠五十的程度。
年度峰試煉,對很多人而言,就是一年一度狂歡盛典。
正對廣場的一座三層茶樓頂樓,視野開闊的觀景臺上,一張茶桌圍坐四人。
四個份特殊,對試煉結果有著特別期待的人。
外門四大掌門。
“杜兄,南門今年只有三個參加試煉的人,不知道幾人能圍諸峰呢?”
開口的是西門掌門呂揚,道號拂塵,筑基中期,在四門中西門向來以強勢著稱。
他里的杜兄正是南門掌門杜剛,素來被認為四門最弱。
杜剛面尷尬,只能喝茶掩飾無奈,訕訕道:“今年參加試煉的三人,皆非有意安排,藥房老胡也是事后才來打招呼,若非如此,老夫還蒙在鼓里呢!”
呂揚呵呵道:“就說你老杜整日里不務正業,自家弟子都約束不住,長此以往,只怕山諸老會對你老杜有意見的。”
聽上去語重心長勸,語氣中無不充滿譏誚諷刺。
北門掌門莫夷俊冷冷道:“誰都和你呂拂塵一樣,當年令師給你起這麼個道號,不就是讓你拂去塵心,安心求道!你倒好,把世俗那一套帶到了山上,看這幾年試煉擇徒給你西門鬧的烏煙瘴氣這樣,也就是長老們不計較,換作了……”
呂揚冷哼一聲,打斷了話頭:“換作你!可惜你老莫也就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家伙,這輩子也就那樣,哪懂得榮辱風。”
杜剛干咳了一聲,說道:“呂掌門休要咄咄人,你門下有晦冥這等天才,是你西門的福氣,各門況不同,峰這種事嘛!大家自憑運氣,各安天命,有啥可爭。”
莫夷俊怒道:“你老杜好不懂事,好心幫你解圍,你倒是好,來個不偏不倚,兩頭討好。”
杜剛嘆了口氣,一口將碗里茶喝干,呸呸吐了幾口茶葉殘渣,道:“莫老你又不是不清楚,我這南門諸房況最是復雜,一山一地,哪有我杜某人說話的份。就說今年那三個弟子,老胡家一個,明擺著的,藥王峰會護犢子;姓林那小子,明里暗里如何,你們不曉得;徐家姑娘更不消說,早早有了安排;我這掌門也就一個掛在議事堂上的門神畫像,哪比得諸位。唉,不擺了,擺多了都是淚。”
呂揚目閃,有意無意問道:“你說的明里暗里,都誰啊!當年那位邊可沒幾個朋友。”
杜剛呵呵道:“天曉得,你覺著大人心思,還能讓我們這些小的知道。”
呂揚打著哈哈,“那倒也是,問多了,惹火燒得不償失。”
正說著,試煉閣那邊一聲鳴響,空中炸起五幻彩。
“結束了,這麼快。”
呂揚臉上流出得意的笑容,對自家弟子極有信心,即使不能保證全部峰,至也能給選中半數。
杜剛喃喃道:“確實比往年提早了兩個時辰。”
莫夷俊很張,心頭七上八下,今年北門有七人參與,別人無所謂,若那位沒圍,只怕到時不好代。
他又自我安,反正劍斗輸了不怕,自然有人會出面,怕就怕沒過三關,直接被剔除擇徒資格。
東門孫樹淳也張,兩名領頭弟子子太直,他怕弟子們直接與西門起了沖突,畢竟西門有晦冥那種人在,一旦沖突激烈,指不定出什麼意外。
……
白條幅上拓影出現,先是十位長老,個個面嚴肅,加之畫面模糊,很難分辨他們的真實表。
參與試煉者名單,一個個跳了出來,每個名字后,標明了闖關次數與關卡名稱。
劍斗結果會在諸峰擇徒時才一并揭曉。
這是慣例,諸人見怪不怪。
莫夷俊咦了一聲,著下道:“真是怪了,今年這些弟子竟都只過了三關四關,沒一個走過五關的。”
杜剛也在鼻子,他在名字中看到了南門的三人,除徐渝外,全是過三關,不過他也滿意了,只要過了三關,哪怕劍斗輸了,未給諸峰選上,最也能混個山弟子待遇,最不濟南門能多出兩個做事的幫手。
呂揚越發得意,一切在他意料之中。
事前制訂的策略便是阻攔其他三門前九關超常發揮,拉平前面績,在劍斗上一舉擊潰,從而獲得峰關鍵資格。
不但要保證西門弟子將來在諸峰人數優勢,也要將其他諸門打到無法對西門構威脅的地步。
“馬上開始選人了。”
莫夷俊手心都在冒汗,誰不希本門弟子能有更好的績,一旦績突出,明年來山門報名的西乾各地道種就會更多,優中選優,山門才會良循環,更得山諸峰青睞。
畫面上臨淵長老出列,逐一念出十二個名字,每念到一人,畫面一轉,便出現那人抬頭向前方的圖像。
勝者組。
十二個名字,十二個人。
二十六人參加試煉,劍斗勝者怎麼只剩下十二人?
不但廣場上看熱鬧的觀眾一頭霧水,就連茶樓上四大掌門同樣心懷疑。
難道,有人失誤隕落?
更讓人驚呼出聲的是,十二名勝者中,東西兩門竟只各自一人,且與賠率最低,篤定穩贏那些名字全無關系。
涼棚里那些開賭局的東門弟子已經覺察出大事不妙,個個屁離凳,腳下抹油,隨時準備開溜。
而等在周圍那些賭徒也非善茬,修行者真正腦殼不好的不多,早從名單中瞧出端倪,將涼棚圍了個水泄不通,尤其那些專博意外的賭,此時好幾名買了蒙票的賭徒,糾集起大幫師兄弟,手上揮舞著一沓沓大賠率蒙票,正虎視眈眈盯著涼棚里面所有人。
廣場上一片嘩然,喧聲四起。
茶樓觀景臺,東西兩門掌門呆若木,傻坐當場。
莫夷俊臉上笑開了花,不住和杜剛揖手來回搖晃,激得說不出話來。
兩人是最大的贏家,門下弟子全部劍斗勝利,放在兩門歷史上,簡直可以用前所未有形容。
呂揚一聲怒吼,打斷了兩人互賀。
“不對,我家晦冥呢,為何不見晦冥。”
眾人這才想起一個重要的疏,無論先前過關弟子名單,還是正在宣布的劍斗勝者名單,都缺了一個重要人。
人所共知的西門弟子第一人,晦冥。
孫樹淳本想乘機奚落幾句,不過一想到劍斗結果,大哥莫說二哥,大家都差不多境遇,也就忍下不說。
“不對,不對,試煉閣搞的什麼鬼。”
呂揚的吼聲從高閣中遠遠傳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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