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晚飯後，梁宰平照例在小書房辦些公事，他曾經是微創外科最優秀的醫生，現在更是一名出的商人，名下除了醫院是親自把關，還參與經營酒店餐飲業以及房地產業，在梁悅工作之前，父子相的時間很，有時甚至一個星期都難得見一面。除了在梁悅的健康出了問題時梁宰平會第一時間出現，兩人更多的只是電話聯絡。

等他發現與兒子有明顯的通問題時，已經晚了。所以從梁悅大學畢業放假那個暑假開始，他就逐漸管理人員來代替自己工作，把更多的時間留給兩個人相。單親家庭的環境導致梁悅過於任早，梁宰平的教育方式本來就有問題，過度寵溺，心有貪念，還妄想能改善父子之間的關係，現狀只能是越來越糟。

就說每天下班後到睡覺前這段時間，梁宰平希梁悅可以待在家裡，兩個人一起做點什麼事，但梁悅卻總是頻繁的往外跑，跟同齡的同事們出去玩，縱使梁宰平推掉工作空出大量的時間，也只能在家裡跟保姆大眼對小眼。比如今天。

梁悅洗了澡，圍了浴巾，還帶著水氣的纖薄髮散著，胡在帽間翻找，似乎找不到，大聲召喚保姆。

梁宰平從書房出來，手上的文件夾合攏了，倚在門邊看兒子年輕朝氣的背影。

保姆匆匆跑過來問：“哪一件啊？”

“彩條那件T恤。”

“啊，哦，我收起來了，最上面的櫃子裡。”

“您收它幹嘛啊？”

“不是上次你自己說的，不穿跟你爸爸一樣的服。”

梁悅不去看父親的面，保姆出去後，倒是梁宰平先開口省掉了尷尬。

“你就非得出去？”

梁悅把T恤套上，手放在浴巾邊上，眼神示意梁宰平出去，可惜對方無意迴避，梁悅無所謂，轉解開浴巾彎腰套，他能夠覺到後的目落在自己皮上的炙熱和放縱，角不住浮起一抹嘲笑，作甚至是有意的慢了幾秒。

穿上白的休閒，一邊轉扣扣，一邊說：“嗯，我得去車站接一個朋友。”

“什麼朋友？”

“我就從來不盤問這種問題。”

“你想知道的話……”

“哎，沒興趣。”

最後扣上皮帶，在鏡子裡正了領子，灑的提走人，只留給梁宰平一陣帶著沐浴味道的暖暖香。

刑駒拎著行李袋，出了站臺就見梁悅坐他那輛拉風的單車上衝他招手。走過去一擊掌，兩個人都笑。

他們是小學同學，因為兩位不稱職的父親在同一家醫院工作，家庭環境又相似，所以兩個人一直很有話說，只是後來梁悅跳級太快，刑駒跟不上，除了放假，兩個人就有接的機會。

“拜託梁爺，你就騎這種車來給我接風？”刑駒調侃梁悅的坐騎，知道它價格不會低於一輛普通家用轎車。

梁悅下車來推著走，說：“我還以為你是私奔路上順道來看看我呢，做什麼啊，回家還跟做賊似的。”前一天收到他的短信，說了到點的火車，要他一個人來接，不要告訴別人。

“我回來是參加我媽的婚禮，不想讓我爸知道。”

“……很有人可以參加父母的婚禮，確實是與眾不同的經歷。”

刑駒斜眼看他，突然手扇他後腦勺，梁悅連忙躲過，說：“怎麼也比我強啊，有爹沒媽。”

“你爸一個頂人家十個媽。”

兩個人同時覺得這個話題無趣。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刑駒雖然不明白梁悅在盡父親百般寵溺之餘為何還是落寞，但他不會問，就像梁悅不過問他父母離婚的真相。

“晚上準備去哪兒過夜？我家？”

“這不還沒著落呢嘛，先請我吃飯不？”

梁悅招了輛出租車，把那輛昂貴的單車摺疊放進後備箱，跟司機說：“豪門。”

豪門大酒店座落在最繁華的街區，15層高的大樓在霓虹燈下越發富麗堂皇。梁宰平與酒店老總有在，梁悅有豪門的貴賓卡，他只用過幾次。

先定了房間，然後兩個人上六樓的中餐廳吃晚飯，梁悅請客，刑駒自然是毫不客氣的點了一大堆。

“令堂婚期幾時？”梁悅咬著吸管問。

“月底吧。”

“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你不是想在豪門包月吧？”

“我錢多的沒地兒燒了？八月份還要在這邊見習，幫我留意，我租個房。”

梁悅往果裡吹泡泡，咕嚕咕嚕響，隔壁桌的投視線過來。刑駒翻了個白眼，埋頭繼續吃，毫不理會。

梁悅想起來有一次跟梁宰平一起來吃飯，他也是往果裡猛吹氣泡，梁宰平輕輕笑著說，寶寶，不要這樣。

他把果推到他面前，說，把它喝了。

梁宰平掉吸管，用優雅的姿勢把剩下那半杯兒子玩膩了的果悶掉，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想什麼呢？”刑駒問。

梁悅回神，嬉笑說：“想像你媽穿婚紗的樣子。你爸會去嗎？”

“會。如果我媽發請帖給他。”

“……真是強人。”

刑駒握著勺子抬頭看天花板，想了想，說：“你不用想像，到時候可以來觀禮，你爸估計應該已經收到請帖了。”

梁悅有點意外：“他沒說。”

刑駒說：“我真的很懷疑你跟你爸在家裡從來就不說話，他的事你不知道，你的事他也不知道，你有必要這麼疏離他嗎？你爸再怎麼不濟，怎麼也比我們家那老頭好點兒吧，起碼是私生活檢點，一心養家教子。你要什麼他不給你？要不是怕你出門被打劫，他都能給你全帖金片兒，我說句公道話，任得有個度。”

梁悅噗的一聲吐掉咬得變形的吸管，說：“我懷疑我不是他親生的。”

刑駒飯粒嗆進氣管。

梁悅繼續說：“我真這麼懷疑，上次他帶我去加拿大看的那個人，本不是我媽，是個演員，說詞都是編好的。”

刑駒說：“得，你就繼續幻想吧。”

梁悅心裡說，不是我任，我就是不理解，親生的，他怎麼能有那種可怕的念頭。

吃了飯還不到九點，刑駒安置了行李，洗了個澡，梁悅盤坐在床上看電視，見他出來，下床說：“早點休息，我回去了。”

刑駒說：“你忍心把我丟在這人生地不的黑店裡？”

梁悅罵：“靠！怎麼的，要不要給你個人暖床啊？”

刑駒拽著往外走：“到樓下坐會兒嘛。”

拉拉扯扯到了五樓酒吧，在吧檯邊坐下來點了酒，九點半表演開始，音樂開始越來越勁，舞池正中妖艷的舞娘著暴跳得煽，幾乎所有人的都在晃，梁悅目不轉睛。

刑駒說：“你喜歡這種類型？”

梁悅亮出兩排白牙，說：“我喜歡你這種類型啊帥哥。”

沒等刑駒安全倒豎的寒，梁悅已經離開了座位，融人群。很快為焦點。

刑駒知道這個老同學的魅力，幾年前同學聚會的時候，梁悅就曾經用舞姿讓酒吧的舞娘自慚形穢，而且還是鋼管舞。梁悅的肢表達能力特彆強，任何作幾乎都過目不忘，不需要練習。

即使是普通的T恤休閒小牛皮鞋，梁悅看起來還是一樣的迷人，已經占領舞臺的他雙手暗示的從大慢慢過下腹，在重點部位盤旋，摘掉皮帶，拉高T恤出一截腰部，攀著鋼管親昵的磨蹭，眼神嫵的看著臺下眾生，勾著似有似無的笑。

刑駒咽了一下口水，努力移開視線，掃了一圈熱浪翻滾的環境，在閃爍的燈下抬手腕看表，懷疑在繼續下去，不到十二點走不了人。

最後能停下來，是DJ突然在節奏強勁的舞曲中喊了一句：再HIGH一點！跟著醫生跳起來！

刑駒噴了一口啤酒，梁悅差點沒閃了腰，趕看，才發現今晚的DJ，好像是他剛做過疼痛治療病人。

可不得了。梁悅從來沒想讓病人知道他跟鋼管那麼。

於是拉了刑駒狼狽逃竄。

盛夏的悶熱，即使是午夜也未見明顯消退，兩個人在酒店門口告別，梁悅拒絕了刑駒送回家的提議，上車，飛速開路回家。

很快他發現有人跟蹤。果斷停車，扭頭看後面，悉的車，悉的車牌號，是梁宰平。

梁悅慍怒，沒想到他會跟蹤自己，沒打算下車，繼續踏車前進，這回是不著急回家了，故意踏得很慢，慢到梁宰平不能再拖著那麼大一輛奔馳跟在後面，終於按了喇叭，警告停車。

梁悅停下來，任由父親把他的車收進大奔，拽著他扔進車裡。梁宰平的臉不那麼好。

“你不是說去接朋友？”

“是啊。”

“接到豪門開房間跳鋼管舞？”

“你跟蹤我？小人行徑！”梁悅一的熱汗被車裡的空調吹得差不多了。坐正了看駕駛座的父親。

梁宰平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猙獰，咬牙切齒：“我沒告訴過你，我要是死了，你會繼承豪門三分之一的份。我用得著跟蹤，你沒見大堂經理恨不能給你提鞋？！”

梁悅吃了一驚，他只知道梁宰平在酒店業有投資。

“他是誰？”

“誰？”

“跟你開房間陪你跳鋼管舞送你到酒店門口那個，是什麼人？！”

梁悅將胳膊支在椅背，湊到父親耳邊，說：“您很想知道嗎？我不會說的。”

“我想你最好說出來。”梁宰平口吻很平靜，車子彎進自家大院，在車庫停妥，車氣氛詭異。

梁悅諷刺：“您還真是關心我啊爸爸，不過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跟誰開房您管不著，就像您管不著我跟誰上床。”

真不知死活。梁宰平不再多言，摘掉眼鏡，解開了袖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