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這里不是地球，所以紀年方式不同。

這一年，是華元2010年。

大夏國，H市。

五月的夜晚，剛下過一場雨，還不算太熱。

H市第一醫院急診室門口，“嗚拉嗚拉”開進來一輛急救車。

兩名白護士聞聲趕到門口，從車上接下一推車，朝推車上張了一眼，見那人滿頭大汗，長發散，肚腹膨隆。

一名護士皺眉道：“怎麼回事，產婦嗎？我們醫院，沒有產科呀！”

所謂產科是圍產醫學，包括婦妊娠、生產，以及胎兒及其度的監護等等。

而所謂婦科就是專管各種炎癥、腫瘤等等方面的疾病，跟接生孩子完全是兩個概念。

由于大夏國的生育限制政策，許多綜合醫院沒有設置產科，H市第一醫院就是其中之一。

“啊？”送診的老太太不明況，一時間也懵了，驚惶失措，“我兒子出差，我是老人搞不懂啊！”

老太太覺得第一醫院已經是H市最好的醫院，媳婦要生產，忙不迭就送這里來了。

急診車隨車醫生早已經勸過老太太多遍，這時總算找到機會發牢，“早跟你說了嘛，真是的！要送第十一院婦保專院！”

一行人正要把產婦拉回急救車，轉送去婦保專院。

突然產婦一把揪住護士的胳膊。

這護士吃痛，竟是“嗷”地出了聲！

產婦喊道：“出來了！出來了！”聲音急促。

產婦立即要生產，來不及轉院了！

隨車醫生道：“來不及再去婦保了，就在這理吧！”

于是一行人死活又把推車往第一醫院的急診室里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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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這一撥，在急救車后面，又一男人扶著一臃腫的人，慢呑吞往里走。

男人仿佛著急，又有點不耐煩。“到了！到了！咱們村也就你條件最好，竟到H市大醫院生孩子！”

兩人緩緩走進急診大廳，那人再也堅持不住，順著男人的溜了下去，癱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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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室值班醫生白雪花就快要瘋了！一晚上來兩個產婦！

是婦科醫生，不是產科醫生，治療婦科疾病，不管生孩子的！

但是這二人況如此危急，都來不及轉送他院了！

急診室綠通道已經打開。

趕鴨子上架，一陣心慌之后，白雪花只好接病人搶救室。

第一名產婦已經生了。

“哇哇哇”，孩子哭聲響亮。

產婦出疲憊的滿足，老太太也就巍巍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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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第二名產婦，就有些麻煩。

據其丈夫說來，已經“生”了兩天兩夜了，今天晚上實在熬不住了，才到醫院來的。

“生”了兩天兩夜是什麼概念？

大老爺們也不懂什麼“生孩子”，總而言之，媳婦鬧騰了兩天兩夜了，那就是“生了兩天兩夜”了唄！

至于什麼時候開始宮，羊水什麼時候破的？

“不知道。”男人說，“不知道，這里是醫院，你們是醫生，這種事就要問你們了！”

這男人穿著工裝，皮黝黑，一而知是農村來的打工仔。

男人除了一副無知者無畏的樣子，還有一副“我賴倒了”的樣子，覺得既然我已經把媳婦送到醫院了，他就已完任務。

白雪花皺著眉頭，護士已經把生命征測出來了。

高，高糖，高溫------

很顯然，產婦已經到染。

產程過長，產婦有產后大出的危險。

白雪花心里突突突跳，除了產婦的況危險，還有接生經驗匱乏的張。

來男人：“你人的況太危險了------”

這話還沒說完呢，男人接口道：“危險？什麼危險？來了醫院還有危險？那來醫院干什麼？”

白雪花哭笑不得，心想，這里是醫院，你以為是神道院呢！我是醫生，也不是神仙啊！

對男人道：“你人的不太好------”

男人再次打斷道：“什麼？我老婆不好？醫生你睜著眼睛說瞎話，你看我老婆給我養得多胖啊！紅滿面的，不要太好！”

產婦發燒，果然看起來臉蛋紅撲撲的。

這------

白雪花知道上了難通的主，說：“你以為胖就是好嗎？胖才危險呢！高！高糖！高脂！”

“必須開刀！立即開刀！馬上開刀！”白雪花不得已用了醫生的威嚴，板著臉嚴肅地道，“你還要不要老婆，要不要孩子了！趕錢，簽字！”

正在這時，前一張床位傳出嬰兒的哭聲，新晉媽媽手忙腳得哄著，“怎麼了？我兒子怎麼了？”

“怕是水不夠吧。”老太太的語調微微有些焦慮，卻也洋溢著些許興。

聽起來很幸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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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往那張床張了一眼，出了羨慕的表，雖然床位被床簾擋住了，什麼也看不見。

男人心有不甘地道：“看看人家生娃多順溜啊，就跟母下蛋似的。才剛進門呢，就生下了！”

男人對躺在病床上的媳婦抱怨了一聲：“就你最矯了！加把勁啊！都到醫院了！加把勁這蛋就下了！”

胖產婦眼皮略抬了抬，隨即又閉上眼，好似也有點抱歉的樣子，嚨里應了一聲：“嗯！”

白雪花在心里罵了一聲：無知！

拖著男人手臂，“過來，你過來！”

把男人拉到走廊上，反復向其強調不開刀的危險。

男人還沉浸在埋怨的氣氛里，“這一開刀得多花多錢啊！”

白雪花道：“錢重要！還是命重要！這關頭，是計較錢的時候嗎？”

白雪花心中很急，沒功夫跟他談太久，喝令道：“你趕的考慮一下！”

白雪花返回搶救室，給胖產婦檢查，聽胎心音，查看胎頭下降的程度。

至于男人，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踅著到隔壁那床，探頭探腦張了一張，跟新晉媽媽套近乎，“哇，嫂子，你有福氣啊！”

新晉媽媽嚇了一跳，趕的把懷中娃娃抱得更了，然后禮貌地點點頭，微笑了一笑，說道：“大哥，你的也快了。”

“唔，借你吉言！借你吉言！”

男人回到自己媳婦邊，“唉！媳婦兒，你爭口氣啊，用力啊！加把勁！”

白雪花呵斥道：“你瞎指揮什麼呢！”

白雪花擔心胎位不正的話，再用力也是白搭，先出來一個手或者一個腳，可就有得麻煩！

白雪花轉頭又對護士道，“曉霞，安排一下做個B超，看看胎位的況！”

“什麼？什麼B超？多錢？”男只記掛著錢。

白雪花現在有點厭煩了，“對了，先去五千塊錢！”

“什麼先五千塊錢？不行，不行！”男人抗拒道，“不用做檢查，什麼檢查都不要做，我媳婦健康著呢！”

白雪花的怒火蹭蹭蹭的！懸壺濟世，醫者父母心，畢竟一大一小兩條命都在手里著呢！

至于錢，這不該是白雪花擔心的事！

這里是醫院，不是救濟院！

可是男人現在非但不答應簽字手，而且連檢查也不讓做！

“你們做醫生的，該為病人負責吶！”男人義憤填膺地說。

“我就是為你負責呀！為你媳婦，為你孩子負責呀！”白雪花不知道男人為什麼這副氣憤表，說：“這檢查必須做，這刀必須開！哎，曉霞，先把前三項做起來！”

白雪花不想耽誤時間，已經按排起前準備。

男人就是不肯簽字：“為什麼別人不用開刀，麻溜一下孩子出來了，我這個就要開刀呢？”

“每個人的況不同的，適合順產，你這不適合！”白雪花解釋道。

男人固執道：“為什麼我媳婦兒就不適合？我給我媳婦兒吃得好，養得壯壯的，那個大嫂我看了，面黃黃瘦，還不如我媳婦兒好呢！”

“你知道啥，你媳婦兒三高，高、高脂、高糖！現在還染了，產程那麼長，別說你媳婦兒，現在你孩子還危險著呢！”白雪花都快急瘋了，這男人就是油鹽不進。

男人囁嚅道：“我不懂，總而言之，你們醫生懂的，既然送到醫院，一切就給醫生了！”

白雪花還以為男人終于想通了，稍稍松了一口氣，“你這句話算說對了，當然醫生是專業的，我也是給你提供最佳方案。那麼準備開刀吧，咱們去簽字吧。”

“我不簽！我不相信，一會兒我媳婦兒就生下了！”

白雪花覺自己快要崩潰了，“這位大哥，你怎麼那麼講不通吶你！”

這時候，隔壁新晉媽媽氣息微弱的說了一句：“大哥，你是不是沒有錢吶？要不我這先借你五千吧！”

“啊，啊，這個，那多不好意思！”

男人居然臉紅了。

其實白雪花也想到男人可能是沒有錢，可是醫生，假如每個病人都因為沒錢需要接濟，那作為醫生那點工資，也接濟不過來呀！

所以只要是關于錢的信息，白雪花的腦子就自過濾掉了。

世上，總歸是好人多。

新晉媽媽有這樣一副熱心腸，白雪花還是很的。

白雪花覺得此時需要走開一會，讓他們自己慢慢理這件事吧。

先去記錄病歷，過了一刻鐘，回來找男人。

這時的男人，卻依然固執地不同意手。

“怎麼了？沒籌夠錢嗎？”白雪花問道，有了第一個人開口談錢的問題，談起來就容易得多了。

甚至，想，如果實在不夠的話，自己這邊先墊付個一兩千，也是沒問題的。

盡管白雪花本人并不太愿意這麼做，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大部分病人一看起病來，花銷就是無底，白雪花-------自覺能力有限。

男人搖搖頭，咬著牙，很氣地說了一句，“不，錢我有！”

白雪花訝然。

頓了一頓，男人又補充了一句：“就算沒有，如果我媳婦生病了，我砸鍋賣鐵也會給我媳婦治病！”

男人這句話，是有潛臺詞的，男人覺得我媳婦現在是生病嗎？是生孩子好嘛！

生孩子它不是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