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過來那邊兒，十分鐘，路南，里邊兒的小粽子特別好吃，”車開了之后，展宏圖坐了起來，“我請你吃粽子吧。”

“不用了，你省點兒吧，”程博衍從后視鏡里看了看他，“你那，剛拆石膏吧，這麼再跑一回就能續上下撥的活兒了。”

展宏圖嘿嘿笑了兩聲沒再說話。

東林超市還真不大，在一堆商店中間，程博衍每回上家都從這兒路過，從來沒注意到這兒還有個小超市。

展宏圖下了車，關上車門前沖他鞠了個躬：“哥，謝謝。”

程博衍沒說別的，嘆了口氣揮了揮手。

超市門口的街邊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見著展宏圖下車，立馬就瘸著跑過來了。

展宏圖和他那幾個朋友，混的舊城區里很常見的不良年造型，程博衍平時難得會正眼瞅上一回。

把車掉了頭往家開過去，他打開了車里的音樂，把聲音調大。

老爸一直不放心一個人住在這邊，想在中區給買套房子，但老太太不肯搬，說是住了一輩子，挪窩會死。

好在老叔家就在隔壁樓，還能有個照應。

程博衍把車停在家樓下，跟一堆大車小車三電瓶在一塊兒，混的場面每次都會讓他產生再下樓來的時候自己車會被砸了的錯覺。

一進門就聞到了香味兒，在炸，雖然他之前說了別再做吃的，但還是做了。

“不說別弄了麼，我吃過了。”程博衍把老媽讓拿過來的一堆年貨放到桌上。

“寶貝大孫子過來，能不做嗎？”老嬸靠在廚房門邊笑著說，“小宇這兩天說想吃都沒給炸呢。”

“就是！我都沒得吃！祖偏心眼兒！”一個小胖墩兒從里屋沖了出來。

程博衍一看到他立馬一陣心煩，轉躲進了廚房。

程炫宇是老叔的孫子，現在放寒假了天天都呆在這兒，小學二年級已經胖了一個土堆兒，每天腦子里就只有吃和玩兩個容，程博衍見了他就想，必須得躲著。

“別弄太多，”程博衍看著一臉愉快地炸，“我今兒晚飯吃不呢，現在還堵著。”

“吃你媽給你配的民餐還能吃堵了啊？”嘖嘖嘖幾聲，“你還真好養活。”

“今天我自己做的糖醋排骨。”程博衍笑笑。

“難吃吧？”看了他一眼。

“……是，非常難吃。”程博衍點點頭。

“你這個糖醋排骨連鹽都不擱，能好吃麼，什麼鬼一天五克鹽……再加上你那手藝，”搖搖頭，“一會兒吃補補，我沒擱鹽。”

“半瓶醬油腌的，那不是鹽啊。”程博衍笑了半天。

“你吃不吃啊！”瞪著他。

“吃，吃！”程博衍說。

“我也吃！”程炫宇沖進廚房，往程博衍上拍了一掌，“你別搶我的！”

程博衍一把抓住他的手，翻過來看了一眼，一手不知道哪兒弄的黑白黃三的灰，他頓時一陣心煩意帶惡心：“玩屎了吧你！”

“說什麼呢博衍！”老嬸有些不滿地說了一句。

“去洗手！”程博衍拽著程炫宇，給他推到了水池邊上。

“我不洗！”程炫宇掙扎著邊喊邊想扭頭跑開。

程博衍揪著他領不，他擰了半天還在原地，于是一閉眼開始干嚎：“我就不洗不洗就不洗不洗不洗……”

“接著喊。”程博衍拎著他一提，給他攔腰掛在了水池上，這要不是土堆兒他親就在邊兒上，程博衍能把他直接摁到水池里，反正這套房子是老式裝修，這水池程博衍都能裝得下。

“哎呀你快把手洗了！找揍呢麼！”老嬸被自己孫子喊得不了，過來把水龍頭打開了，拽著他的手開始洗，“你又不是沒被你博衍叔叔打過！不長記啊！”

“我沒打過他。”程博衍走到一邊，拿了個盤子準備裝。

“那反正也沒罵沒兇，”老嬸皺著眉，“博衍，就你這脾氣，將來自己要有個孩子你打算怎麼揍啊。”

程博衍笑了笑沒出聲。

“他不要孩子！誰說他要孩子了！”瞪了老嬸一眼。

老嬸有些尷尬地扯著程炫宇去客廳了。

“過年有安排嗎？”把炸好的碼到盤子里。

“什麼安排？”程博衍愣了愣，從暖水壺里倒了杯水喝著，“值班？”

“哎怎麼跟你爸一樣啊，問什麼都想著醫院啊，我是問你過年的安排啊，”看著他，“你都快30了，就算是……男朋友，也該帶一個回來吧？”

程博衍嗆了一口水：“您怎麼還心這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