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雖退,留下的卻是滿目的蒼夷和無盡的苦痛。
胡言著那一片目驚心的蒼涼,心中越發的悲痛與自責。
“都怪我,要不是因為我,我的好朋友就不會出事了。”
小道士無求見胡言又要哭起來,心急的打斷道:“善人,你朋友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倒是快些說出來,我們也好幫你想辦法啊。”
胡言咬著皮,跡從齒間滲出。
“不久前我和他約好在橋頭見麵,豈知忽降大雨,道路難行,我便去得遲了些。本以為因為大雨他不一定會等我,但等我到達石橋對麵的山崗上時,卻發現他冒著雨早早的就等在了那裡。隨即我趕忙下山,卻發現瀨溪河的河水忽然暴漲……”說到這裡,胡言已經泣不聲。
聽著胡言的話,無求的眉頭早擰了一個川字,見胡言如此悲傷,輕輕的拍了拍胡言的肩膀,安道:“善人,事已至此,毋須悲傷。之後呢,你朋友究竟怎麼樣了?”雖然無求已經料想到胡言那朋友的悲慘結局,但他還是想知道事的經過,或許他心中還存著一僥幸。甚至希事並非自己所想那樣。
胡言蜷著子,整個人不住的抖著,悲傷如同千足蟲般不斷的蠶食著他的心。想要哭,卻再也哭不出聲來,淚水卻止不住的奪眶而出。
“我……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洪水沖走……我好沒用,我真的好沒用……都怪我……這都怪我……”他哽咽著,整個人如同泄氣的皮球,痛苦的回憶如同一柄淋淋的尖刀,不斷的剜割著他的心,一下子所有的氣神都給剝落了。漸漸的,他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如同一隻瘦弱的小貓,在樹下蜷著沉睡。
無求想醒胡言,卻被師傅搖頭打斷:“讓他睡一會兒吧。他太虛弱了。”
無求無聲的點點頭,看著眼前那睡中的胡言,心中慨萬千。之前在道觀裡雖說清苦,但有一幫師兄疼倒也樂的逍遙。這次因為隨師傅出觀遊歷,一路來看到的種種景象,讓他目驚心。“人間煉獄”說的不正是如此這般景象。
忽然無求心變得無比的堅定,也明白師傅之前所說的那一番大道理。
話說這次無求之所以隨師傅出觀遊歷,也是因為觀中“大老爺”顯靈,預警天象變化,妖孽現世。師傅隨即出觀探查,無求哀求了許久才征得師傅同意隨行而來。
無求雖然在同輩師兄弟中是最小的一個,卻是最討師傅歡心的一個。師傅喜歡他,不僅僅是因為他是最小的一個,而是師傅更看重無求的品行和慧,甚至道法也優於其他人。隻是平時話多了些,像個嘮叨的小老頭子。
“大老爺”的預警,昭示整個華夏大地將狼煙四起,山野怪也會趁機出山世。本來天災**也就罷了,人們還有活下去的希,但是現在妖孽叢生,這本不給人活下去的希。道門中人,當以降妖伏魔,拯救蒼生為己任。所以師傅出觀了,帶著無求。
無求看了一眼任在沉睡中流淚的胡言,微微嘆息一聲,回頭輕聲對師父道:“師傅,你說這場大水是不是我們要追蹤的那妖孽發的?”
老者微微點點頭道:“從種種跡象來看,必是它無疑!”
無求抿抿歪著頭道:“師傅,那你說,這是個什麼怪,竟然有這麼大的神通,還能興雲布雨,發起這麼大一場水禍?”
老者捋了捋銀須沉道:“如若不錯,必是一條孽龍。”
“龍!?”無求心中一。在他心中,龍可是活在神話書中的一種上古神。他所知道的龍可都是那種能夠幫助黃帝戰勝魔神蚩尤的神龍。那可是能保一方水土的神龍。至於孽龍,無求卻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師傅,孽龍是什麼?難道龍還有好有壞麼?”
老者笑了笑道:“人都分好人壞人,何況是龍。這能保一方水土的便是神龍,這要是為禍一方的,自然就是孽龍。現在這怪興起這麼大一場水禍,生靈塗炭百姓苦不堪言,必是一條孽龍無疑。”
無求也沒想到這第一次從清源宮出來,就遇到個神話中才能看到的龍,心中也不知是應該慶幸還是暗嘆倒黴。
老者看出了無求的擔憂,笑著拍了拍無求的腦袋道:“怎麼,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傢夥,現在也害怕了?”
無求哼了一聲,著脖子道:“纔不怕呢,師傅那麼厲害一定可以收拾掉這隻壞龍的。”
老者揮了揮袖道:“那可不然,孽龍可不是一般的妖,雖然我們學了些道法,想要屠龍,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為師可沒十的把握。”
聽到師傅這麼說,無求眉頭一擰,呆呆的看著師傅道:“不是吧,師傅,那可怎麼辦?”
老者笑著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要的是要尋到這孽龍的蹤跡,至於其他的事,待到找到它再說吧。”
無求無奈,嘆息一聲道:“也隻能這樣了。不過師傅不是我怕,要是如果咱們要是真拿它沒辦法,我們就跑吧。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老者見無求這樣,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無求終歸還是個孩子,還需多磨礪和長。雖然這長的路上多有荊棘和危險。
師徒二人有一茬沒一茬的聊了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直沉睡中的胡言終於清醒了過來。
經過這麼一會兒的休息,胡言的狀況稍有好轉,隻是神依舊很差。
見胡言醒了,老者勸了他幾句,便招呼無求準備上路。
胡言見這師徒二人準備離開,趕忙翻跪倒:“老神仙,請您帶我一同上路。”
胡言之前雖然睡著了,但是睡的並不算太沉,約約間也聽見一點隻言片語。雖然聽的不真切,但也知道眼前這兩人是屠魔衛道的真人。而害死自己好朋友也不僅僅是那一場大雨,而是有孽龍作祟,興雲布雨,翻江倒海引來的大水淹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為了自己的朋友,就算是前麵是萬丈深淵,他也勢必要跳的,何況是去尋找一隻害死他的孽龍。他倒要看看這條害死自己朋友的傢夥到底長個什麼樣。就算是不能報仇,也要記住它的樣子。
老者回頭看了一眼胡言,眉頭微微一蹙,料想眼前這個小子一定是聽到了自己和無求說的話,嘆息一聲道:“小友你這又是何苦。”
胡言沉聲道:“我知道我是一個凡人,沒什麼作為,我現在什麼都沒了,連唯一一個朋友也被那孽龍害死了。我現在隻想看看那害死我朋友的仇人究竟長什麼樣子。求老神仙帶我去吧。”
老者見胡言麵堅毅,料想心意已決,就算這麼規勸也沒用,隻能搖頭嘆息道:“小友,這一路恐怕危險重重。你可要有個心理準備才行。”
胡言凜然笑道:“有死而已,還有什麼可怕的。”
老者雙眼如矩的看著胡言:“或許有些事比死更可怕。”
胡言愣了愣,苦笑一聲道:“我現在活著都不害怕,還有什麼事比活著更可怕麼?”
老者愕然,搖頭嘆息道:“天道不公,以萬為芻狗。也罷,你就隨我們上路吧。”
聽到師傅這麼說,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無求一聲歡呼,跑過去扶起胡言,歡笑道:“善人,起來罷,師傅答應帶你一起上路了。”
見老者鬆口,胡言心中激萬分,磕了個頭,起道:“多謝老神仙。”
老者揮了揮手,頭也不回的道:“時間迫,我們趕路要。”說著便踏著泥濘向前走去。
無求終歸是個孩子,一路上雖然和師傅說說笑笑並不寂寞,但兩人終歸有師徒之間不可逾越的東西,終歸是了些樂趣。現在終於有個和自己相差不算很大的年和自己一同上路,心中自然是歡喜雀躍。
雖然這年看起來一臉的哀愁,話語不算太多。但多多也比師傅有趣的多。
一路走來,無求也從胡言的隻言片語中瞭解到了他的世。原來胡言從小父母雙亡,由帶大,年前也過世了,家裡就隻剩下他一個人。平時隻能做點小工來補家用養活自己。因為窮,所以並沒什麼人願意和他往來,隻有一從小長到大的好朋友,或許是因為兩人世境遇相同,所以格外的深厚,甚至有種相依為命的覺。而這次本來他們一起約好在附近的一個橋頭見麵,一起去山上挖何首烏賣錢。卻發生了這麼一件難以挽回的事。也難怪胡言會如此悲痛。
無求明白鬍言心中的苦痛,所以一路上想盡辦法逗胡言開心。或許是因為事剛發生沒多久,胡言始終無法放開心扉。依舊沉默寡言。這讓無求抓耳撓腮苦不堪言。本來以為有了胡言路上多個聊天的人會更有意思,沒想到是個悶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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