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等等我啊！”

遠方是連綿青山，眼前是一彎碧水。書趣樓()青山綠水之間，一個小孩，正拚命地追趕著前方的年。

小孩一紅短襖小，頭上挽著雙髻，嘟嘟的小臉上掛滿了汗珠。在懷裡，地抱著一隻火紅的狐貍。

阿原無奈地停下腳步，回頭道“小小啊，早和你說了不要跟來，今天不是出來玩的。回家纏你姐姐去，好不好？”

小孩終於追上了的哥哥，用蓮藕般的小臂拽著阿原的角，大口著氣。

阿原把摟在懷裡，了臉上的汗，皺眉道“瞧你累的，乾嘛非得抱著小七啊？人家跑得比你快多了。”

“呼……呼……可是那樣的話，我們兩個都得跑啊。這樣隻要我一個人跑就行了。”

阿原無言以對，隻得苦笑道“那好吧，我替你抱著。”

“不行，你又該欺負它了！”

“…………”

說起小小和小七的來歷，就不得不再提起萬惡的“老頭子”。

“老頭子”常年雲遊在外，一年到頭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數，總是年底纔回家住上幾天，算是一家人過個團圓年。據阿原猜測，那是因為年關時節大家手頭都比較，他沒討飯去，這纔不得不回來。

不管怎麼說，老頭子一年在外，手頭總會剩點東西帶回來，有時是些小玩意，有時是糕點果品，更多時候則是一些七八糟的東西。比如，小七。

印象中，小七在阿原很小的時候就了他的寵，老頭子說這隻小狐貍是他隨手在附近山上揀到的。可是據一位途經溪源村的算卦方士說，小七可不是普通的狐貍，而是一種非常罕見的靈種，做火狐。赤紅似火，生有靈，壽逾百年。

這也許是真的，因為小七確實很聰明，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沒有完全長……

阿原折騰熱鬧，可這窮鄉僻壤的幾十戶人家，與他同齡的孩子實在之又。於是，捉弄自己的妹妹就了他小時候最主要的樂趣。難得萌萌小時候還非常相信他，說什麼信什麼，每每都會上當。可惜隨著年歲的增長，萌萌是越來越不好騙了。就在阿原的生活逐漸淪為每天與狐貍為伍時，老頭子雪中送炭般地帶回了第五位家庭員——也就是此刻阿原眼前的小妹妹，小小。

阿原至今還清清楚楚地記得那一夜，大雪漫天，還被他稱作“父親”的老頭子竟破天荒地帶了個活生生的小孩回來。小孩隻有三四歲大，白得就像一隻小羊羔，怯生生地躲在父親後，拉著父親的角，探出頭來看他。幾經催促之下，終於含含糊糊地了聲“哥哥……姐姐……”

阿原樂得一個箭步沖上去，一把抱起轉了好幾個圈，裡高喊著“終於又有妹妹玩啦！”

為了盡快進狀態，阿原拚命向新來的小妹妹展示他這個哥哥的善良、、可靠。可小小非常怕生，阿原第一天的舉估計更是嚇到了，因此阿原展示得十分辛苦。不過皇天不負有心人，阿原的回報也是十足十的。小小比萌萌小時候還好騙！說什麼信什麼，讓乾什麼乾什麼，這份快樂，一直持續至今。

中不足的是，小小有點纏人。若換了以往倒也好打發，本來欺負小小和小七就是阿原的樂趣。可如今為了即將到手的仙法，連甩掉也頗有顧慮。

正如阿原所說，今天可不是出來玩的，而是期待已久的探險。那座神的西山，如今就在他腳下了。

溪源村四麵環山，一條名為夢溪的小河發源於北山之上，是以得名。夢溪從村西流過，拐向東南匯寧江。

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子依山傍水，平日裡倒也足。依著土地的平整和沃程度，農牧漁獵多在河東山北，河西除了偶爾砍砍柴之外，很有人涉足。

雖然有人來，但也不是不許——唯獨阿原不行。阿原從小橫行鄉裡，上房揭瓦下田拔秧都未必有人管，可去西山玩卻不行，也沒人能說個為什麼。

以阿原的子，自然越是不讓他去他越要去，奈何萬爺爺和石頭伯一個山神一個河神，目如炬，看得他死死的。一來二去，阿原對那座山越來越好奇，幾乎和修仙並列為他每天都要想的兩件大事。

如今，自己終於長大，萬爺爺和石頭伯都不攔了，阿原自然要去一探究竟。可惜，一出門就被這個小麻煩綴上了……

“哥，我走不了！”

“太好了，快回家去吧。”

“不行！說好了今天要陪我玩的！”

“我的寶貝妹妹啊！照你這麼走得走到啥時候啊？幫你抱著小七你又不肯，你說怎麼辦？”

“那……那……”小小有些扭地晃了晃子，小臉紅撲撲地，也不知是跑得急了還是有些害，“那，哥哥抱著我吧……”

“……你都多大了，我哪還抱得你啊？！”

阿原據理力爭，卻終究鬥不過隻會耍賴的妹妹，無奈隻好妥協。小七終於得了，連蹦帶跳歡實得，不停繞著他打轉。阿原懷裡抱著個小豬，腳邊還有隻絆腳的狐貍，當真是舉步維艱，這一路走得別提多辛苦了。

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阿原舉目向山的彼端去，卻一時驚呆在那。

山的彼端，原來另有一番天地。

暗青的天空，黃褐的大地。

那是一個殘破的世界，到是殘缺的巨石和深深的大坑。沒有水，沒有風，沒有聲音，也沒有時間流逝的覺。

但是那兒卻有人，廝殺中的人。整個世界，就是一個修羅場。

世界的正中是一片白，如月華一般純潔。而四周，無數人化做一道道星，如飛蛾撲火一般湮滅在暈裡，把那純白染紅。

那一瞬間，阿原走進了一個陌生的，荒的世界，也隻有那一瞬而已……

下一刻，一切又恢復了正常，山下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遠，微風吹拂著草海，在午後暖的映照下，為青山穿上了一件青黃的草。這本應是一幅靜謐的畫卷，可阿原心中卻驚濤駭浪一般翻滾著。

剛纔看到的是什麼？幻覺麼？那景象，似乎勾起了他記憶深的什麼東西……

“哥，你怎麼了？”耳邊傳來小小怯怯的聲音，冰涼的小手，終於把阿原拉回了現實。他輕輕拍了拍小小胖嘟嘟的臉蛋，笑道“沒什麼，可能是爬得太急了，有點頭昏。”

“哦，是不是小小太重了？”小小嘟著，有些不安地問道。

“你也知道啊？都多大了還讓人抱。”

放下小小與小七一邊玩耍，阿原靜靜地著山下青黃的草海，試圖抓住腦海中如浮掠影般閃過的記憶。可是，就如一覺醒來，夢中所見的一切隻留下些許殘影，任他如何回想也無濟於事。

阿原發呆了好一會，等他回過神來，天已然大變。烏雲佈，狂風呼嘯，轉眼間豆大的雨滴就砸了下來。阿原大倒黴，連忙下服蓋在小小頭上，四下一，也來不及多想，拉著小小朝山坳的一片樹林跑去。

這場雨下得當真不小，還沒跑出去多遠，阿原渾上下就淋了。沖進林子，那些小樹也遮不住這等傾盆大雨。阿原沒頭蒼蠅般地一陣闖，忽然間，眼前一片開闊，一個夢中纔有的景象出現在他眼前。

在這片樹林深，竟藏著一個如夢似幻的小湖。淋漓的雨滴落在湖麵上，如珍珠落盤，掀起陣陣漣漪。蒸騰的水汽，將整個湖麵籠在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中，有如雲端仙境。而在雲霧深，可見一個小小的孤島，一座小木屋在這場豪雨之中，靜靜地佇立在湖水中央，彷彿一直在等待他的到來。

阿原愣了片刻，隨即發瘋了一樣躍進湖中，托起小小力向湖心之島遊去。當他雙腳站在孤島上，用力推開小木屋的木門時，心中忽然被一種奇妙的充實占據，彷彿他已經推開了仙界的大門。

一氣夾雜著塵土的味道撲麵而來，屋裡沒人，而且應該好久沒人住過了，四壁和地上都積了不塵土。

這隻是間普通而簡陋的小木屋，幾丈見方又沒有隔間，一眼去一目瞭然。東西兩扇窗，東側窗邊是一張竹床，西側則擺著一張木桌，幾張竹椅。正對著木門的是爐灶連著煙囪，旁邊鍋碗瓢盆掃帚柴火一應俱全，爐灶裡甚至還有一些殘留的炭灰，也不知是什麼年頭的了。

殘破的窗子被風吹得吱吱作響，好似一片風中殘葉。雨水灌進屋來，地上已經打了一大片。施的風雨聲雖大，可單薄的小木屋就像是海浪背後一座靜謐的港灣，分外纖細而緻。

阿原關好門窗，略掃了掃塵土和積水，便想方設法生起了爐火，烘烤著他和小小早已的服。天真的小小跑來跑去，看這看那，一邊擺弄爐火，一邊唱著不知何學來的兒歌。隻是玩了一會就開始兩眼迷離，趴在阿原懷裡蜷一團，沒過多久便咕咚一聲栽倒，沉沉地睡去了。

爐火發出輕微的劈啪聲，屋裡漸漸溫暖起來。窗外的風聲也小了許多，隻剩下淅瀝的雨聲。這份溫暖和寧靜，有些似曾相識。阿原起開啟窗子，深吸了一口氣，雨中獨有的清爽帶著泥土的芬芳，格外舒服，斜風細雨打在臉上，竟生出幾分幸福。

這什麼？奇遇！絕逢生，偶然間誤闖的仙境——這一切都像是書中的節。日復一日做著怪陸離的夢，卻不得不過著一不變的日子，阿原的，正是這種新奇、刺激，哪怕僅僅是不一樣的經歷。就算再小的發現，也能讓他興不已。更何況，山中怎麼會憑空生出一個小湖？湖中又有小島，上麵還有一座小木屋。試想，什麼人會獨自居住在深山之中，林深的湖中居？唯有仙人啊！

難怪村裡人都不讓他過來玩，分明是怕驚擾了仙人啊！定是萬爺爺看他長大了，又一直想學仙法，這才暗示他過來的啊！

這麼一想，阿原再也坐不住了，此時不去尋它幾件神法寶，仙功笈，更待何時？

阿原抖擻神，拿出十二分的熱和細心，把這小木屋翻了個底朝天，連爐灶裡的炭灰都沒放過。畢竟，就算是一最不起眼的燒火，也可能是兇煞非凡的絕世神兵。可惜他滿眼放地尋了幾個來回，也沒發現哪件東西質地奇異，發或是手冰涼，最後隻得把目投向角落裡那滿是塵土的書櫃。

丈許高的大書櫃，阿原一時間當然不能一一翻看，隻是略掃了一下書名，見又是些上古的學啊、啊之類的破爛，不由得大失所。不過，好歹應該也能翻出幾本沒看過的仙俠故事，更說不定哪本書間就夾著真經，或是來上幾段“哈虎文缽英”之類的怪文呢，有發現總比什麼都沒有強。

耐著子看了會書，眼看雨過天晴，阿原便迫不及待地出門開始了進一步探索，結果馬上就有了一個巨大的驚喜——湖岸四周的這片樹林居然是果林！艷如火的蟠桃、晶瑩剔的玉梨、潤如凝脂的瑤果，個個潤飽滿，在珠的映襯下格外人。阿原也不客氣，一圈下來已把所有果子嘗了個遍。這裡的果子又大又甜，可比別的野果好吃多了。尤其還有幾種阿原從未見過，形狀奇異，各有一番滋味。

這還有什麼疑問？幽居山中，以仙果為食，不是仙人又是什麼？

這分明就是傳說中的仙境啊！阿原越想越是興，一個深藏於山中的湖中居，住著無所不能的仙人，周圍有吃不完的味仙果，還有個睡得傻乎乎的妹妹——這分明就是阿原心中所有的夢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