厓海會眾人找了一夜,此刻東方初白,可是眾人還是沒有找到陸予思和不思。
任昭兒急道:「總會主失蹤了,這可如何是好!」
陸尹琮道:「爹應該就在島上,是他不想讓我們找到他!」
劉廣致道:「可是我們都把島翻遍了,總會主能藏到哪兒去呢?」
眾人都是不知,心中痛楚無限,難以言語。
此時,宋文璩過來了,他道:「如果總會主真的無意讓我們找到他,那我們怎麼辦?」他眼著尹琮,聽他示下。
陸尹琮皺著眉頭,顯然他還有些茫然失措。良久,他緩緩道:「我們不可能一直留在島上。」
「島上不缺果實,我們再給總會主留條大船,如果他什麼時候願意回去了,自是可以隨時回去!」陸尹琮輕聲道,他微蹙著眉,無盡的失落和苦。
趙容與道:「所以,咱們先回去?」陸尹琮點了點頭,道:「咱們先回去罷,今日便啟程。」
厓海會眾雄還要安置孟伶的。任昭兒道:「把九哥帶回去罷!他在天之靈,肯定也希回歸鄉土。」
宋文璩道:「就隻怕九弟的在半路上就壞了。」
趙容與也道:「還是把九弟安置在此罷,要不等回去,九弟的肯定腐了。」
任昭兒隻好同意將孟伶埋在島上。安葬的時候,眾雄無不痛心疾首,劉廣敖被幾個兵士抬著,哭了一個淚人兒。
安葬好孟伶之後,厓海會眾人紛紛登船,趙潺湲站在礁石上,著大海,心中一時無盡慨。
趙容與也過來了,心裡也是慨良多,他道:「十一弟,沒想到我們此次出海,竟是這樣一個結果!」
趙潺湲點點頭,他看著趙容與,道:「不思姑娘也和總會主一道不見了,你心裡肯定很難過罷!」
趙容與沒說話,良久,他「嗤」了一聲,道:「看來你們都能看出來啊!」
趙潺湲道:「你竟是沒有瞞。」
趙容與道:「已經都去了,這份,我不瞞又能怎樣?」
良久,趙容與道:「哎,張圭啊張圭,同是漢人,可是竟然一點兒都不為天下蒼生著想。他爹張弘範還是大宋舊臣,沒想到他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當真沒了良心了。」
趙潺湲道:「他拿了那東西,為了他自己的榮華,肯定要興風作浪了,就看看他最後能至何職。不過,他拿那東西這麼一作怪,說不準也會起到讓元廷中不穩的效果。」
趙容與道:「說得也是。」
大浪來去,仿若昨夜。潺湲忽然笑了,容與問:「你笑什麼?」
潺湲道:「我想起了昨夜的大浪,忽然覺得世間的一切雖然在變化,可是終究有定數。便如這大浪,來來去去,是在變化著的,可是終究不會向左,也不會向右,隻能前後地這麼拍著礁石,這也算有定數。我看,朝代更迭亦如此理,不管是什麼人來統治著中原,終究會有它行將逝去的一日,雖然歷史永遠在變化,可是『朝代更迭』這個事,永遠不會變。也就是說,元廷遲早有一天會被推翻,不管是我們推翻它,還是別人推翻它,它終究要逝去,就看它能存活多久。可是我看元廷對百姓如此不好,它的壽命也不會長。」
趙容與聽了,不由得陷沉思。
片刻,趙容與道:「也就是說,就算有一夥人把元廷趕走了,他們也無法永遠地統治江河。」趙潺湲點頭:「正是此理。」
潺湲又道:「最重要的,是無數百姓前赴後繼地為趕走韃子做出的貢獻,是這一過程中表現出來的民族大義、兄弟義。」
趙容與點頭:「對,義纔是最重要的!」
陸尹琮等人站在船板上,良久地凝視這座島。
風起了,島上竟是略顯蒼茫。
一艘大船靠在岸邊,隨即另外幾隻大船揚帆起航。
宋文璩對陸尹琮道:「我們回去還有危險,不知那張圭有沒有安排人在岸邊等著擒咱們。」
陸尹琮道:「那我們就先派探子坐小船回去,然後告訴三哥、五哥和十哥他們,讓他們準備人手接應。」
宋文璩道:「極好,那我現在就安排探子回去。」
他自去了。阮惜芷此時從船艙出來,對尹琮道:「外麵風大,我們快進去吧。」尹琮點頭,被惜芷扶著進船艙了。
愚、怯此時正在船艙裡閑聊,怯問:「兄弟,你以後有沒有什麼打算?」
愚苦笑:「我能有什麼打算呢。」
怯忽然道:「你不如加厓海會啊!」愚連連擺手,道:「我一個殘疾人,還是別給你們添麻煩了。」
怯道:「那你還回汴梁路教書?」愚道:「書已經教不下去了,以前倒是很願意教書,現在一提教書,我就覺得無聊甚矣。」
怯問:「這卻是為何?」
愚笑了笑,並未回答,而是問道:「哥,你不回去陪陪嫂子說話麼?」
怯臉一紅,道:「別提了,這兩天你嫂子正為我當時去找張天阡打鬥生氣呢!也不願意理我。」
愚哈哈一笑,便在此時,梨驀推門進來了,一看到兩人在此,說了聲話,便要出去,怯連忙道:「哎,鍾姑娘,你留下來和我弟弟說說話罷!我走了。」說罷怯便出去了。
梨驀的麵頰飛上了幾朵紅雲,若更增華瞻,輕輕坐下來,並不去看愚。
兩人靜默良久,愚終於道:「鍾姑娘,你……以後可有什麼打算麼?」
梨驀道:「喬公子也一樣沒有打算罷!」
愚一笑,點點頭,卻聽梨驀道:「我這裡有一個好差事,不知道喬公子願不願意?」
愚看著梨驀,問道:「什麼?」
梨驀垂眸,莞爾一笑:「當梨遠鏢局的賢婿!」
愚雖然心中有點知道梨驀會這麼說,可是真正地聽到了這話的時候,他還是不心中一。
愚良久沒有說話。
梨驀暗嘆:「你如果不同意,今生難道就有辦法甩開我了麼!」
愚別過頭去,道:「我可能要乘一葉扁舟,遊遍大江南北!」
梨驀點點頭,輕嘆:「哎,看來我不當梨遠鏢局的姑娘了,我得換個差事!」
愚驚詫問:「你換什麼?」
梨驀雙目含地著他:「我要當一葉扁舟的舟娘。」
另外一個船艙裡,尹琮趴在床榻上,惜芷坐在床旁邊一個小凳子上,睜著一雙亮晶晶的杏核眼,支頤著他。
尹琮忍俊不:「你看什麼呢?」
惜芷輕道:「我覺得你好像又瘦了。」
尹琮微笑道:「那我以後一定多吃!」
惜芷問道:「不思姑娘究竟和厓海會有什麼關係?為何你們……」尹琮道:「芷妹,不思是我的親妹子,是我爹和我孃的兒,而我娘就是尹孤玉!」
惜芷一聽,驚愕非常,尹琮遂將尹孤玉、陸予思和張圭三人的怨以及尹孤玉是怎麼死的都和惜芷說了,惜芷心中不大為痛傷!
惜芷暗道:「怪不得不思看到尹琮就覺得有種別樣的親切。」
惜芷靠近尹琮,輕聲道:「有一事,我當時忘了和你說。就是在四川時,不思就和我說過,很喜歡你!」
尹琮著惜芷的頭髮,在耳邊輕喃:「這世上有一千萬個人都喜歡我呢!」
惜芷心中不解,不由得看尹琮,從他清亮澄澈的眸子裡讀出了一句話:
「我的眼裡卻隻有你。」
惜芷心中,微微笑著,一吻落在了尹琮的眼睛上。
尹琮道:「回去了,我們一定要去趟四川,拜一拜義龍幫的舊地,然後在我娘墳前撒一把土。」
惜芷道:「也不知孃的墳在哪裡。」
尹琮道:「總會找到的。」
海浪聲聲,青天無際,茫茫的海風中,厓海會大船向遠方駛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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