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辰時,朝初升。
蘇乞年睜開眼,雖然依然有些疲憊,但他還是堅持拖著尚未恢復幾分的走出茅草屋。
雖說是死囚后裔聚集之地,但這逍遙谷山明水秀,如詩如畫,空氣中甚至彌漫著一清香的氣息。
這時,陸陸續續有人從茅草屋中走出來,都是男子,囚則另有安排,不在這逍遙谷中。
蘇乞年看到,開口說話,乃至說笑的人很,很多人看上去都心事重重,作為緩刑的死囚,力太大了,延遲的鍘刀高懸,沒有人喜歡行走在生死邊緣。
岸邊,中年道士靜篤背對著眾人,看向前方一汪碧湖,在初升的朝下泛著赤鱗。
大約有一百來人,在蘇乞年眼中,這逍遙谷的死囚,最大的不超過三十歲,最小的甚至比他還小,只有十二三歲,一筋骨都還沒有長,不能夠練武。
夜里的九波人馬,此時也都聚集在岸邊,不過看到蘇乞年到來,都裝作素未相識,甚至一臉迷茫。
“《蛇功》第一層,這一層的拳架子蛇萬年!像蛇一樣蟄伏、沉睡,看我怎麼站樁!”
也不等人全都到齊,中年道士靜篤轉,他腳步沉穩,有一種穿力,此時擺出一個拳架子,雙膝微曲,四肢看上去松松垮垮,乍一看去,就好像一只人立而起的大烏。
呼吸!
一切都靜止了,只剩下中年道士靜篤的呼吸聲,他的氣息十分綿長,甚至眾人都可以聽到他鼻間進出的氣流聲,這聲音又顯得十分古拙,便如同真的有一頭老在蟄伏,那吐息聲似沾染了千萬年的塵埃。
“好強的氣機!不愧是武當聞名天下的《蛇功》,論天下筑基功,這《蛇功》足以排前十之列,如果說普通七層筑基功圓滿,習武者可擁有一匹烈馬之力,這《蛇功》練到第七層,就不是普通的烈馬,而是千金難求的汗寶馬,耐力勁力之強,足可冠絕天下。”
蘇乞年嘆,他生在京城長安,天子腳下,雖然蘇府只是八品府邸,但眼見識還是有的,中年道士靜篤演練《蛇功》所顯出來的氣韻,不知道比長安城武館中教授《奔馬勁》的尋常武師強了多倍。
“《蛇功》第二層,這一層的拳架子蛇翻……”
“第三層……”
一炷香過去。
中年道士已然將七層《蛇功》全部的拳架子都演練了一遍,蛇樁是本,無論哪一層的拳架子,這下盤的蛇樁都是重中之重。
剛開始,蘇乞年還能看懂七七八八,到了第三層,就變得有些迷糊,第四層便云里霧里,四層以上,如有千山萬水,遙不可及。
“這是我之前《奔馬勁》練到第二層的積累轉化,天下筑基功不論淺薄與高深,道理都殊途同歸,無非是皮、筋、骨、髓,一層一層層層遞進,最終產生的質變,是人氣厚積薄發的過程,或者說,是一種循序漸進的生命進化。”
現在的蘇乞年,可不會再相信前世武俠小說中的離奇編造,盤打坐就能把握息,產生氣?十天半個月枯坐閉關就能練出家真氣?別開玩笑了,與練出家真氣所產生的巨大力量相比,本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所有人都在岸邊練功,蘇乞年也開始演練《蛇功》第一層的拳架子,他擺開蛇樁,腦海中回憶中年道士靜篤的呼吸規律,慢慢的,他整個人沉了一種古井不波的境地,周皮下的氣在應中緩緩流,整個人變得暖融融的。
這是一種奇妙的驗,接著《蛇功》第一層的拳架子,蘇乞年很快步了第二層,與第一層相比,這第二層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才勉強演練完,而且與第一層相比,可以明顯到蛇樁不穩,似乎欠缺了一些什麼,不能夠連貫。
到了《蛇功》第三層,這一層的拳架子蘇乞年怎麼也演練不下去,筋骨皮好像生了銹,第一個作就差點拉傷筋骨,蘇乞年立即停止了練功。
“氣力似乎增加了不,還有傷口,瘙難止,這是在快速愈合!”
眼中出銳利之,蘇乞年明白,自己可以算是勉強練了《蛇功》前兩層,但第二層還不圓融,此前修習《奔馬勁》的積累算是轉化、消耗殆盡了。
就在蘇乞年準備再次演練,鞏固《蛇功》前兩層的拳架子,并嘗試參悟這兩層拳架子蘊藏的拳招時,他渾一,眼前發黑,甚至有金星點點,差點站立不穩。
“不好!這是氣消耗過大,練這《蛇功》一二層消耗的氣,幾乎是《奔馬勁》的一倍!”
蘇乞年一連深吸幾口氣,穩住形,修煉筑基功對于人的氣神有很大的負擔,皮、筋、骨、髓層層推進,需要消耗大量的氣進行淬煉,他舟車勞頓,不僅神疲憊,這些時日餐風宿,飲食簡陋,氣衰弱,乍一修煉《蛇功》這樣天下有的筑基功,很快就難以為繼。
“用早飯!”
中年道士靜篤的聲音清冷,卻很清晰地傳每個人的耳中,也令得蘇乞年神一振。
不多時,就有著灰黑道袍,有些上了年紀的雜役房道人打開了早已準備好的食簍,一塊塊金黃的烤冒著熱氣,加上一碗熱騰騰的白的濃湯,盛在陶碗中分給所有人。
“這是妖虎!還有妖虎虎骨熬的濃湯!”
蘇乞年吃了一驚,這絕對是大手筆,因為修煉筑基功對于人的氣神消耗很大,所以需要通過進食來維持消耗。
但食用太多普通的類蔬菜,不僅容易迫腸胃,影響修行,事倍功半,蘊含的氣營養也很快會被吸收耗盡,又需要再次進食維持所需,這無疑會浪費太多的時間。
而妖不同,因為沾染了妖氣,開啟了最初的靈智,懂得最原始的修行與生命進化,深山大澤中汲取日月華,草木氣,野氣,中蘊藏的氣氣,至都是尋常同等大小野的數倍以上。所以,食用妖,可以減進食次數,進而令筑基功的修行速度大大提升。
不過妖遠比一般猛厲害得多,想要獵殺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就是江湖武林中,不練出真氣,到達三流之境,也不是人人都能毫發無傷。
“一塊拳頭大的妖虎,一碗妖虎虎骨濃湯,放到長安城中,起碼值一兩雪銀,普通人家,一戶三口人,一個月也不過一兩雪銀的用度,當初父親居八品,一個月的俸祿也就一十五兩雪銀,一天三餐,都不夠一個人吃五天。”
窮文富武,雖然大漢天朝推行武道,甚至都由皇家書院歷代大儒推演,創造出來適合普通人修習的七層筑基功《奔馬勁》,但功修行何其艱難,需要消耗大量的氣,多人窮其一生,也不能沖破筑基功第七層,達到開辟丹田,孕育家真氣的最低要求。
妖虎口,遠比一般類要勁道,蘇乞年兩排牙齒用力撕咬、研磨,七八下才為沫,吞腹中,最后一碗虎骨湯咕嚕嚕下肚,蘇乞年到整個人都仿佛浸了一泓溫暖的熱泉中,早前的疲憊消散很多,連帶四肢被鐵鏈勒出的傷痕,也開始瘙難止,這是皮得到足夠的氣支撐,開始自然生長,快速愈合。
“打坐!消融氣,給養神!”
靜篤一聲大喝,如驚雷般在所有人耳邊炸響,蘇乞年心神一跳,很快福至心靈,因為這一刻,他同樣到了遠比此前更大的疲憊,困倦如水般涌來,這是食用了蘊藏大量氣的妖虎,臟在消化,皮筋骨在吸收,神駕馭作,運轉到了巔峰的支。
雙盤膝,頭頂心、雙手心、雙足心五心朝天,蘇乞年雙目微闔,渾筋慢慢變得松弛,眉也舒展開來,上散發出來一種自然的味道。
……
半個時辰后。
蘇乞年睜開雙眼,頓時到神清氣爽,渾充滿了氣力,再看四肢足關節,些許傷口都已經結了疤,傷勢已經好了七七八八。
“好快!這些人,大多比我的打坐境界高,幾乎都要離調息,步定之境!”
蘇乞年起,目閃爍,岸邊一百余人,有近八十人比他更早起,剩下的有三十余人還沒醒,三十余人中,還有五、六個沒正式修習筑基功的。
練武之人,不可能日夜苦練,很多時候,需要進食,大量的氣進,就需要依靠打坐來加快消融吸收,同時恢復神損耗,大漢天朝推行《奔馬勁》,也結合佛道儒三家武道至理,將打坐分為調息、定、息、先天、神照五重境界。
“打坐靜修,師法自然,調整自與四方天地相融,從而借助冥冥之中的天地之力滋養恢復神,加快對于氣的吸收,如果我能夠直接定,只要一炷香就能蘇醒,將所有的氣元全部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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