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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八部》第24章 燭畔鬢云有舊盟

段正淳左手撐在炕邊,用力想站起來,但子剛直,雙膝酸,又即坐倒,笑道:“我也是沒半點力氣,真是奇怪了。我一見到你,便如耗子見了貓,全都酸啦。”

馬夫人輕笑道:“我不依你,只喝了這一點兒,便裝醉哄人。你運運氣,使力,不就得了?”

段正淳調運息,想提一口真氣,豈知丹田中空地,便如無邊無際,什麼都捉準不著,他連提三口真氣,不料修培了數十年的深厚力陡然間沒影沒蹤,不知已于何時離而去。這一來可就慌了,知道事不妙。但他久歷江湖風險,臉上毫不,笑道:“只勝下一指和六脈神劍的勁,這可醉得我只會殺人,不會抱人了。”

蕭峰心道:“這人雖然貪花好,卻也不是個胡涂腳。他已知陷危境,說什麼‘只會殺人,一會抱人’。其實他一指是會的,六脈神劍可就不會,顯是在虛聲恫嚇。他若沒了力,一指也使不出來。”

馬夫人洋洋的道:“啊喲,我頭暈得,段郎,莫非……莫非這酒中,給你作了手腳麼?”段正淳本來疑心在酒中下藥,聽這麼說,對的疑心登時消了,招了招手,說道:“小康,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馬夫人似要舉步走到他邊,但卻站不起來,伏在桌上,臉泛桃花,只是氣,聲道:“段郎,我一步也不了啦,你怕我不肯跟你好,在酒里下了春藥,是不是?你這小不正經的。”

段正淳搖了搖頭,打個手勢,用手指醮了些酒,在桌上寫道:“已中敵人毒計,力圖鎮靜。”說道:“現下我力提上來啦,這幾杯毒酒,卻也迷不住我。”馬夫人在桌上寫道:“是真是假。”段正淳寫道:“不可示弱。”大聲道:“小康,你有什麼對頭,卻使這毒計來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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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峰在窗外見到他寫‘不可示弱’四字,暗不妙,心道:“饒你段正淳明厲害,到頭來還是栽在人手里。這毒藥明明是馬夫人下的,聽你說‘只會殺人,不會抱人’,忌憚你武功了得,這才假裝自己也中了毒,探問你的虛實,如何這麼容易上當?”

馬夫人臉現憂,又在桌上寫道:“力全失是真是假?”口中卻道:“段郎,若有什麼下三濫的賊想來打咱們主意,那是再好也沒有了。閑著無聊,正好拿他來消遣。你只管坐著別理會,瞧他可有膽子手。”

段正淳寫道:“只盼藥早過,敵人緩來。”說道:“是啊,有人肯來給咱們作耍,正是求之不得。小康,你要不要瞧瞧我凌空點的手段?”

馬夫人笑道:“我可從來沒見過,你既力未失,便使用一指在紙窗上個窟窿,好不好?”段正淳眉頭微蹙,連使眼,意思說:“我力全無,那里還能凌空點?我是在恐嚇敵人,你怎地不會意?”馬夫人卻連聲催促,道:“快手啊,你只須在紙窗上個小窟窿,便能嚇退敵人,否則那可糟了,別讓敵人瞧出了破綻。”

段正淳又是一凜:“向來聰明機伶,何以此刻故意裝傻?”正沉間,只聽馬夫人聲道:“段郎,你中了‘十香散’的烈毒藥,任你武功登天,那也必力全失。你如果還能凌空點,能在紙窗上用力真氣刺一個小孔,那可就奇妙得了。”段正淳失驚道:“我……我是中了‘十香散’的歹毒迷藥?你怎麼……怎樣麼知道?”

馬夫人聲笑道:“我給你斟酒之時,嘻嘻,好像一個不小心,將一包毒藥掉酒壺中了。唉,我一見到你,就神魂顛倒,手足無措,段郎,你可別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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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正淳強笑道:“嗯,原來如此,那也沒什麼。”這時他已心中雪亮,知道已被馬夫人制住,若是狂怒喝罵,決計無補于事,臉上只好裝作沒事人一般,竭力鎮定心神,設法應會危局,尋思:“對我一往深,決不致害我命,想來不過是要我答允永不回家,和一輩子廝守,又或是要我帶同回大理,名正言順的跟我做長久夫妻。那是出于我的一片癡心,手段雖然過份,總也不是歹意。”言念及此,便即寬心。

果然聽得馬夫人問道:“段郎,你肯不肯和我做長久夫妻?”

段正淳笑道:“你這人忒是厲害,好啦,我投降啦。明兒你跟我一起回大理去,我娶你為鎮南王的側妃。”

秦紅棉和阮星竹聽了,又是一陣妒火攻心,均想:“這賤人有什麼好?你不答允我,卻答允了。”

馬夫人嘆了一口氣,道:“段郎,早一陣我曾問你,日后拿我怎麼樣,你說大理地方熱多瘴,我去了會生病,你現下是被迫答允,并非出于本心。”

段正淳嘆了口氣,道:“小康,我跟你說,我是大理國的皇太弟。我哥哥沒有兒子,他千秋萬歲之后,便要將皇位傳了給我。我在中原不過是一介武夫,可是回到大理,便不能胡作非為,你說是不是呢?”馬夫人道:“是啊,那又怎地?”段正淳道:“這中間本來頗有為難之,但你對我這等切,竟不惜出到下毒的手段,我自然回心轉意了。天天有你這樣一個好人兒陪在邊,我又不是不想。我既答允了帶你去大理,自是決無反悔。”

馬夫人輕輕“哦”了一聲,道:“話是說得有理。日后你做了皇上,能封我為皇后娘娘麼?”段正淳躊躇道:“我已有元配妻室,皇后是不的……”馬夫人道:“是啊,我是個不祥的寡婦,怎能做皇后娘娘?那不是笑歪了通大理國千千萬萬人的書麼?”又拿起木梳,慢慢梳頭,笑道:“段郎,剛才我說那個故事給你聽,你明白了我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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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正淳額頭冷汗涔涔而下,勉力鎮懾心神,可是數十年來勤修苦練而功,全不知到了何,便如一個溺水之人,雙手拚命抓,卻連一稻草也抓不到。

馬夫人問道:“段郎,你上很熱,是不是,我給你抹抹汗。”從懷中出一塊素帕,走到他前,輕輕給他抹去了額頭的冷汗,聲道:“段郎,你得保重子才好,酒后容易涼,要是有什麼不適,那不是教我又多擔心麼?”

段正淳和窗外蕭峰聽了,都是到一陣難以形容的懼意。

段正淳強作微笑,說道:“那天晚上你香汗淋漓,我也曾給你抹了汗來,這塊手帕,我十幾年來一直帶在邊。”

馬夫人神靦腆,輕聲道:“也不怕丑,十多年前的舊事,虧你還好意思說?你取出來給我瞧瞧。”

段正淳說十幾年來邊一直帶著那塊舊手帕,那倒不見得,不過此刻卻倒真便在懷里。他容易討得子歡心,這套本事也是重要原因,令得每個和他有過風流孽緣的子,都信他真正的便是自己,只因種種難以搞拒的命運變故,才無法結滿姻緣。他想將這塊手巾從懷中掏出來,好令顧念舊,那知他只手指微微一,手掌以上已全然麻木,這‘十香散’的毒好不厲害,竟然無力去取手巾。

馬夫道:“你拿給我瞧啊!哼,你又騙人。”段正淳苦笑道:“哈哈,醉得手也不能了,你給我取了出來吧。”馬夫人道:“我才不上當呢。你想騙我過來,用一指制我死命。”段正淳微笑道:“似你這般俏麗無比的絕世人,就算我是十惡不赦的兇徒,也舍不得在你臉上輕輕劃半道指甲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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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夫人笑道:“當真?段郎,我可總有點兒不放心,我得用繩子綁住你雙手,然后……然后,再用一縷,牢牢綁住你的心。”段正淳道:“你早綁住我的心了,否則我怎麼會乖乖的送上門來?”馬夫人嗤的一笑,道:“你原是個好人兒,也難怪我對你害上了這永遠治不好的相思病。”說著拉開炕床旁的屜,取出一纏著牛筋的繩來。

段正淳心下更驚:“原來早就一切預備妥當,我卻一直猶似蒙在鼓里,段正淳啊段正淳,今日你命送此,可又怨得誰來?”馬夫人道:“我先將你的手綁一綁,段郎,我可真是說不出的喜歡你。你生不生我的氣?”

段正淳深知馬夫人的子,雖是子,卻比尋常男子更為堅毅,惡毒辱罵不能令氣惱,苦苦哀懇不能令回心,眼下只好拖延時刻,且看有什麼機會能轉危為安,此困境,便笑道:“我一見到你水汪汪的眼睛,天大的怒氣也化為烏有了。小康,你過來,給我聞聞你頭上那朵茉莉花香不香?”

十多年前,段正淳便由這一句話,和馬夫人種下了一段孽緣,此刻舊事重提,馬夫人子一斜,答答的倒在他的懷中,風無限,不勝。手輕輕段正淳的臉蛋,膩聲道:“段郎,段郎,那天晚上我將了給你,我跟你說,他日你若三心兩意,那便如何?”段正淳只覺眼前金星冒,額上黃豆大的汗珠一粒粒的滲了出來。馬夫人道:“沒良心的好郎君,親親郎君,你賭過的咒,轉眼便忘了嗎?”

段正淳苦笑道:“我說讓你把我上的,一口口的咬了下來。”本來這句誓語盟約純系戲謔,是男歡好之際的言語,但段正淳這時說來,卻不由得全為之

馬夫人笑道:“你跟我說過的話。隔了這許多年,居然沒忘記,我的段郎真有良心。段郎,我想綁綁你的手,跟你玩個新鮮花樣兒,你肯不肯?你肯,我就綁;你不肯,我就不綁。我向來對你千依百順,只盼能討你歡心。”

段正淳知道就算自己說不讓綁,定會另行想出古怪法子來,苦笑道:“你要綁,那就綁吧。我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死在你的手里,那是再快活也沒有了。”

蕭峰在窗外聽著,也不佩服他定力驚人,在這如此危急的當口,居然還說得出調笑的話來。只見馬夫人將他雙手拉到背后,用牛筋繩牢牢的縛住,接連打了七八個死結,別說段正淳這時武功全失,就是力無損,也非片刻間所能掙

馬夫人又笑道:“我最恨你這雙啦,邁步一去,那就無影無蹤了。”說著在他大上輕輕扭了一把。段正淳笑道:“那年我和你相會,卻也是這雙帶著我來的。這雙兒罪過雖大,功勞可也不小。”馬夫人道:“好吧!我也把它綁了起來。”說著拿起另一條牛筋繩,將他雙腳又綁住了。

取過一把剪刀,慢慢剪破了他右肩幾層衫,出雪白的來。段正淳年紀已然不輕,但養尊優,一生過的是榮華富貴日子,又兼功深厚,肩頭仍是結實。

馬夫人手在他肩上輕輕,湊過櫻桃小口,吻他的臉頰,漸漸從頭頸而吻到肩上,口中唔唔唔的膩聲輕哼,說不盡的輕憐

空中之間,段正淳“啊”的一聲大,聲音刺破了寂靜的黑夜。馬夫人抬起頭來,滿都是鮮,竟已將他肩頭一塊咬了下來。

馬夫人將咬下來的那小塊吐在地下,聲道:“打是,罵是,我得你要命,這才咬你。段郎,是你自己說的,你若變心,就讓我把你上的兒,一口口的咬下來。”

段正淳哈哈一笑,說道:“是啊,小康,我說過的話,怎能不作數?我有時候想,我將來怎樣死才好呢?在床上生病而死,未免太平庸了。在戰場上衛國戰死,當然很好,只不過雖英勇而不風流,有點兒中不足,不似段正淳平素為人。小康,今兒你想出來的法子可了不起,段正淳命喪當代第一人的櫻桃小口之中,珍珠貝齒之下,這可償了我的心愿啦。你想,若不是我段正淳跟你有過這麼一段刻骨相思之,換作了第二個男人,就算給你滿床珠寶,你也決計不肯在他上咬上一口。小康,你說是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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