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書房。

嘉寧帝翻看完積累了幾日的奏折才抬眼朝下首靜立的太子韓燁看去。

早已人的太子通睿智，斂溫和，作為儲君而言，無疑是嘉寧帝的驕傲，可偏偏和曆代所有帝王一樣，他擁有的皇權，在位時總是不希被分走的，即便那人是他最優秀的兒子也一樣。

韓燁生得不像嘉寧帝，可卻從未有人敢說他半句閑話，隻因他和太祖長得太像了，幾乎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似的，嘉寧帝對著這張肖似先帝的臉時總會不自覺的晃神，譬如此時。

“父皇？”顯是對嘉寧帝此舉極為稔，太子韓燁不輕不重喚了一聲，神恭謹。

嘉寧帝回過神，輕咳一聲：“皇兒，任安樂不過邊荒蠻，魯莽無知，待京，你晾著便是，別太過計較，失了儲君氣度。”

今日在朝堂上的話一經傳出，任安樂便會為東宮的眼中刺中釘和整個京都權貴的笑柄，到底收了人家三萬水軍，適當的勸解表態嘉寧帝認為還是需要的。

“父皇放心，兒臣定會告誡下臣。”韓燁皺眉，應道。

知道這個兒子向來言出必諾，嘉寧帝點頭，突然話鋒一轉，淡淡開口：“太子，你也不小了，再說東宮總是無主也不像話，朕問你，到如今你的心意…還是沒變？”

說這話的瞬間，嘉寧帝一掃剛才的慈祥寧和，整個人帶出了的煞氣來，他灼灼看著太子，手輕扣在龍椅案頭上，沉悶的敲擊聲漫不經心卻威懾十足。

韓燁眉角微，這才是曾隨著先帝南征北戰，滅絕帝家，一手掌控大靖的帝王，這些年安逸久了，倒有些忘記他這個父皇曾是何等梟雄的人。

“累得父皇掛心是兒臣不孝。”韓燁抬眼，神鄭重，毫不退讓向嘉寧帝：“隻是這樁婚事到底是皇祖父的願，他老人家在世時最疼兒臣，兒臣隻願能圓了他這樁心願，還父皇能全。”

韓燁的聲音太過堅持，和過往十年一般無二，嘉寧帝眼一瞇，擺手冷聲道：“行了，此事日後再議，你且出去吧。”

韓燁應聲稱是，行禮退了出去。

信步走出的嫡子神平和，仿若毫不在意他這個父君的怒意，上書房的大門被輕輕掩住，嘉寧帝吐出一口濁氣，神晦暗不明。

“陛下，飲口安神茶吧，這是四公主前幾日親手去苑裏采摘的。”

一盞幽香清淡的素茶被輕手輕腳放在桌上，趙福低聲道。他侍奉嘉寧帝幾十年，自是知道他的喜好。也知道凡那件事被提起，後宮必將半月雷霆之怒，想辦法讓嘉寧帝恢複心很是重要。

果然，嘉寧帝神一緩：“韶華是個懂事的。”他端起清茶抿了一口，突然道：“趙福，你說朕當年留下是不是做錯了，太子如今端著太祖的願，把生生護住，倒讓朕實在難做。”

若您真想除掉那人，天下有誰可以阻止，不過是借了太子的借口罷了。但趙福可不敢把這句話說出來，隻是垂眼恭聲道：“陛下皇威震天，帝家不過當年風，如今區區螻蟻安敢與我大靖皇室爭鋒？”

“那可不是什麽螻蟻。”嘉寧帝低喝，眼底漸有滿意之。

“老奴失言，陛下贖罪。”趙福急忙跪下請罪，麵惶恐，嘉寧帝擺手‘罷了’他才慢慢退了出去。

“螻蟻？師尊，若你知道有一日帝氏一族會被一個閹人稱為區區螻蟻，你當年…可還會將這天下江山拱手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