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秋說的沒錯,星瑤好起來確實是因為顧修然。
六年前的聖誕節前夕,大家在小賣部買包裝的平安果,送給自己想送的人。
那天剛周考完,同學們都想放鬆一下,學校裏充斥著前所未有的節日氣氛。
晚自習快下課時,天空竟然還飄起了雪花,平安夜的氛圍被拉到滿格,同學們早早收拾好東西,放學鈴聲打響的那一刻,校園裏瞬間變得擁熱鬧起來。
星瑤前一晚做噩夢沒睡好,最後一節自習課迷迷糊糊趴在桌上睡了會兒。
小姑娘小小的一團,高中的課桌上書牆又堆得高高的,值日的同學懷裏抱滿平安果,沒注意到趴在桌上的星瑤,順手把燈關掉門鎖住,急匆匆回家過節。
星瑤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漆黑,用了半分鍾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黑暗恐懼癥在這一刻複發到極致,恍然間又回到那個不見天日的廢墟下,又回到那場剝奪一切的災難中。
星瑤閉著眼,牙齒繃咬得臉頰側的生疼,不一會兒口腔裏就蔓延出腥味,張咬住手背的。
顧修然被班主任到辦公室,談完事後到兩人約定好的地方,結果小姑娘沒在,年的心瞬間被提起,幾乎是拔就往教學樓跑。
放學後的校園,大家迎著小雪都在往校門口,隻有他一個往相反的方向跑,引得不人頻頻回頭。
高二教學樓在四樓,年一口氣爬上樓梯,發現前後門都被鎖上,了兩聲沒人應又找看樓大叔要鑰匙,終於在閉校前一刻見到星瑤。
角落裏,小姑娘蜷著坐在地上,間不斷發出小傷般的低低嗚咽聲。
顧修然滿眼都是心疼,慢慢走過去。
星瑤抬起小臉,淚眼婆娑,著黑暗中帶著的年,因長時間沒開口聲音沙啞:“顧修然,我沒有爸爸媽媽了。”
顧修然著氣,眸中晦難忍,蜷在角落裏像一株長滿了刺的玫瑰。
他輕輕張開雙手把玫瑰攬懷中。
自那開始,星瑤終於接現實,變得和正常人無異。
-
下午顧修然依舊沒回公司,快下班的時候,星瑤猶豫了會兒,想問問他晚上回不回來吃飯。
又怕他在忙,最後也沒問,恰好丁珊發來微信。
【我上周怕打擾你出差一直沒問,那隻男人的手到底是誰?!!】
星瑤盯著這串字反複看了好幾遍,才勉強理解的意思。
兩人自從上次打完視頻已經一周沒聯係了,還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不知道手機那頭的丁珊已經憋了一周。
隻好實話實說:【是顧修然。】
發過去後猛然回想起來好像還沒跟丁珊說自己現在住在顧修然家裏,沒由來一陣心虛。
那邊好一會兒沒有消息,丁珊應該是在消化這個消息,星瑤了手心,正想先發製人說點什麽,手機不停在手心裏震,丁珊轟炸般地發來一長串歎號。
丁珊:【什麽況???你倆同居了!】
小姑娘差點被梗死,慌忙回過去:【不是不是同居……就是前幾天發生了一點況,他暫時收留我。】
什麽同居,沒有這回事。
丁珊顯然沒這麽容易被蒙混過去:【收留?】
星瑤又把搬家那天晚上發生的事講了遍,丁珊急得差點把手機摔了。
【你那個房東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想錢想瘋了吧!】
【……】
又是一頓輸出。
也過去這麽多天了,星瑤怕氣著,求饒似的發過去一個下跪的小人表,丁珊沒再追問。
作為封心鎖第一人,丁珊對男人的信任基本為零:【你自己注意點,別被占便宜了。】
星瑤想起這些天的事,覺得自己才是占便宜的那個,每天什麽都不用幹,隻下班等著回家吃飯就可以了。
殊不知兩人說的占便宜不是一個意思。
丁珊談過不男朋友,比起星瑤這個初還在的白紙,可太了解男人了,不認為一個男生會無緣無故地對生好。
一定是有所求的。
越想越不放心,丁珊又纏著星瑤給講了講這些天兩人相的一些小細節。
邊走邊玩手機不安全,星瑤幹脆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專心跟丁珊聊天。
聽完星瑤說的之後,丁珊又隔了好一會兒沒回消息,星瑤知道等會兒肯定還要說話,就沒起,安靜地坐在長椅上看來往的行人車輛。
幾分鍾後,手心裏的手機嗡得震了下。
星瑤以為是丁珊,點進微信才發現不是。
通訊錄圖標上有一個紅點,星瑤點進去,發現是來自星瑪麗的好友申請,小姑娘眉頭皺起,並不覺得兩人的關係是需要用微信流的。
其實之前星瑪麗也加過的微信,不過後來星瑤定期清理好友的時候把刪掉了。
剛通過申請,那頭就源源不斷地發來消息。
星瑪麗:【星瑤,你馬上就得意不了了哈哈哈哈。】
星瑤:【?】
星瑪麗:【你以為你能跟顧修然在一起嗎?你太天真了,你本配不上。】
星瑤:【……】
星瑤不知道又在發什麽瘋,把拉進黑名單,世界瞬間清淨了。
然而視線卻總忍不住往“配不上”那三個字上看,半晌,小姑娘呼出一口氣,看了眼時間,準備起回家,丁珊終於回來消息。
丁珊:【我剛剛又仔細想了下,你丫的是不是正和顧修然談呢?】
星瑤看到這消息差點被口水嗆死,不明白怎麽消停了十分鍾後忽然這麽說。
丁珊:【又是一起吃飯又是一起養狗的,確定不是小才會做的事?】
小姑娘的臉蛋紅了一片,【別胡說,我們就是普通的房東和租戶。】
丁珊簡直要笑出聲:【我怎麽就遇不上這麽好的房東,還給租戶做飯吃!】
星瑤:【……】
丁珊覺得自己必須讓這丫頭看清自己的心:【還有,就算他隻拿你當租戶,你就不喜歡他?】
星瑤沒想到自己的心思被一下看,喜歡顧修然這件事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除了顧秋,無人知曉。
還想說點什麽掩飾過去,又被丁珊一句話堵死。
丁珊:【你可別說你不喜歡,當我傻呢。】
星瑤幹脆承認了:【……我喜歡他,很喜歡。】
非常喜歡,滿得快要溢出來了。
丁珊並不意外,覺得這是在意料之中:【那你現在覺得他隻是在報複你六年前不辭而別,等火氣發完就會讓你離開?】
星瑤確實是這麽想的,但是現在又忽然有點不確定,畢竟如果隻是發一下火氣,那顧修然付出的也太多了,沒人會付出這麽多隻是為了發泄一下自己的緒。
不過如果是顧修然,好像做什麽都不奇怪,他有資本做任何事。
丁珊也沒再多說其他的,並不了解兩個人之間的事,怕貿然說些影響星瑤判斷的話,隻留了一句讓星瑤好好保護自己。
-
回到家天已經黑了,客廳沒開燈,隻留了一盞玄關昏黃的壁燈,再往裏麵走就黑漆漆的。
果然沒回來嗎?
星瑤也沒開燈,換完拖鞋往裏麵走,後麵跟著圓圓,而且現在一般況下沒以前那麽怕黑。
路過沙發的時候,忽然傳來一聲很輕的咳嗽聲,不仔細聽本聽不出來。
但是星瑤聽見了。
的心瞬間懸到嗓子眼,腦子裏蹦出來的都是各種上門搶劫的刑事案件,後背也開始冒冷汗。
噙著冷汗的手心攥一團,星瑤把手進口袋裏,指尖到早上顧修然留下來的那張便利,屏住呼吸一不。
大燈亮起的時候,星瑤腦子裏還沒想好對策,愣愣地抬起頭就看見一臉莫名的男人。
角冷冷平著沒有一表,看起來就很不爽的樣子。
“沒良心,我一天不回來也不知道給我發個微信問問,自己倒是玩到現在才回來。”
顧修然穿著灰的休閑,上麵是一件白T恤,頭發還沒完全幹,應該是剛洗完澡沒多久。
他就站在那裏,冷冷地控訴就比平時晚回來半個小時的小姑娘。
星瑤:“……”
已經不知道被男人說過多次沒良心了,估計自己在他眼裏就剩個白眼狼的麗形象了。
星瑤後知後覺地放鬆下來,將汗涔涔的手從口袋裏掏出來。
接著就看見剛剛還一臉不爽的男人挑了下眉,目盯著腳下,頗有興致地往這邊走來。
星瑤順著他的視線去,一眼就看見剛剛還在口袋裏的黃便利不知道什麽時候掉到了地上。
慌忙蹲下去撿,還是比男人慢了一步。
修長的兩手指夾著便利,男人手背白皙,正對著,上麵還有淡藍的青筋。
星瑤這時候竟然分神想,這個手背一定很好紮針,不像,每次紮針都要找好久的管,因為管太細有時候還要重新紮第二次。
顧修然麵上的得意藏不住。
“連這個也要收藏啊?”
眼看著小姑娘的臉逐漸變紅,他又道。
“別害,你想要多我給你寫多。”
星瑤簡直了,為數不長的人生裏為數不多的尷尬場麵都有顧修然見證。
好在男人後來心突然就轉晴,沒再拉拉個臉,去廚房將做好的晚飯端上餐桌,小姑娘覺得還是值的。
社死就社死吧。
早晚都得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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