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現實是，這樣大型的流會，孟子衿不得不參加。

一是肖當難纏，二是期待開場獨奏的人太多，能放肖當鴿子，但不能放幾十號校友的鴿子。

管他宋雲深來不來，彈完曲子就借口跑路不就了。

倒是鄭與與，當起了頭烏。

孟子衿提前了二十分鍾到場做準備，一席玫瑰晚禮服，站在人群裏格外耀眼。

服裝是肖當準備的，一次比一次離譜。

“當當啊，過分了啊。”扯了扯腰間的玫瑰帶，孟子衿咬牙出一抹笑。

提前場的除了和肖當之外也有一些學生會的布置會場的人員，人太多，又被奉為神，為了保持形象隻好拉低了音量同他聲討。

肖當扯了扯領結，掩道：“這不是郭嘉木要來，男神神同臺可不是小場麵，我這人向來熱心腸，是租你這件晚禮服就花去我好幾千呢。”

“我還得謝謝您。”孟子衿瞪他一眼。

郭嘉木三個字，聽得耳朵起繭，但對這人吧，沒什麽特別深刻的好印象。

畢竟是鄭與與仇家，自然也不待見。

肖當別有深意笑了聲，眼神瞥向別，習慣叮囑了布置場地的人一聲，又隨即看著孟子衿道：“神，我張啊。”

“你又不用獨奏，張什麽。”孟子衿尋了地方靠著，還在把玩著禮服上的玫瑰。

“組織了那麽多年的流會，除了你之外就沒再來過大佬，這次不僅來個郭嘉木，還來個宋雲深，你說說，這麽大的場麵我萬一鎮不住怎麽辦。”肖當深呼吸一口氣，隨手拿過長桌上擺放的一瓶飲料當做話筒演示給孟子衿瞧，止不住的手指節抖。

“你看，真張。”把手到孟子衿麵前，他眉頭直皺。

孟子衿看了眼，眼神談談：“好自為之。”

肖當：“……”

孟.冷無.神。

六點未到，流會現場便陸陸續續來人。

場地有限，好在名額也有限，報名功的人沾沾自喜，沒功的則守在門外苦等，像極了追星現場。

孟子衿一早就避開了人群，躲在一個小角落跟鄭與與聊天，奈何人長得惹眼，時不時有人結伴來問候。

音樂流會嘛，關鍵就在流，要流就得說話，不說話你就得挨揍。

從人員場到現在，肖當那雙眼睛已經不知道盯幾回了。

場地外圍這時忽然掀起轟，就連場的人都止不住上前去看，趁著這個間隙，肖當忙不迭衝過來雙手合十：“神，求你了，我這輩子沒什麽願，就想在卸任學生會主.席之前辦好最後一次流會，隻要你答應，肖某日後定當湧泉相報。”

孟子衿嫌棄著看他一眼：“你就這出息，我人都在這了，還怕我不配合不？”

“我說的那是……您別中途跑路！”肖當湊近，放低了聲音，但語氣稍重。

孟子衿：“……”

看出片刻的猶豫，肖當歎了聲：“來都來了，就當看個熱鬧嘛。”

孟子衿抬眉，往熱鬧瞥了眼，挑明了說：“看我自己的熱鬧？”

肖當一噎，幹脆選擇不說話。

郭嘉木既然來了，指定會與見上一麵，到時再有人帶頭起哄，這倆人怕是得合奏一曲。

肖當都能猜到，更何況孟子衿。

“忙你的吧，我不走。”孟子衿站直，揚手拍了拍他肩膀，起步去尋另外一個角落藏著。

能避一避就避一避吧。

肖當隻以為低調。

實則，是怕宋雲深找上。

然而想什麽來什麽，這第一位到的大佬，是他宋雲深。

原本被圍得水泄不通的口在宋雲深邁步子之後整齊地劃出了一條道來，宋雲深一筆的黑西裝，眼高於頂，在口停留幾秒，直到目鎖定。

孟子衿還偏偏就跟他對視上了。

隔了那麽大老遠。

孽緣啊孽緣。

想著，孟子衿手心忽然又傳來意。

這覺，像是刻在了骨子裏。

“好久不見，孟神。”宋雲深徑直往的方向走來，人還未到，問候先到。

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目的是。

“宋師兄。”孟子衿藏在後的雙手了，臉上笑著，心裏卻泛起鄙夷。

魂不散。

上回喊師妹這回喊神。

人家喊神是發自真心，他喊神那是笑裏藏刀。

“孟小姐。”跟在他後的陳書微微頷首打了個招呼。

“啊陳書，好久不見好久不見。”笑意揚起，孟子衿客套起來。

陳書下意識咽了咽口水，連宋雲深臉都不敢瞧一眼。

“各位校友，你們好，歡迎大家前來參加本次音樂流會，我是本次流會的負責人肖當……”

話筒之下，肖當那清潤嗓音傳開，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六點，要開場了。

隻那麽幾秒的功夫，宋雲深視線從肖當上移開想再次回到孟子衿上時，人已經不見蹤影。

現場燈忽然暗下，除了宋雲深之外，所有人都知道接下來發生的是什麽。

陳書輕咳一聲，提醒道：“流會以獨奏一曲作為開端，孟小姐便是那演奏者。”

宋雲深眸裏忽然漾起笑意。

還以為讓跑了。

曲子不長，卻給人細水長流的覺，現場除了琴聲，幾乎聽不到別的聲音。

宋雲深還是頭一次，被洗滌了心靈。

這心裏，難得真正歸於平靜。

一束圈打在孟子衿上，那玫瑰的禮服折出細閃。

那是在臺上的孟子衿。

宋雲深視線不曾移開，忽而，將這抹影與多年前的那個重疊。

他低笑了聲。

小丫頭片子。

一曲畢，掌聲卻是在五秒後才陸陸續續響起，有人是陶醉在琴聲中，也有人是沉醉在孟子衿那俏的麵容之上。

再之後，便是正式的音樂流會。

以歌會友，以樂會友，想認識誰便認識誰，想找誰切磋便找誰切磋。

但在這流會上，找孟子衿切磋的人向來之又，所以幾乎每次彈完開場曲就溜。

但這次不一樣，這次因為郭嘉木，得留下。

可郭嘉木至今沒出現。

反倒是宋雲深，守在邊已經很久了。

“師兄來流會是想流什麽？”孟子衿坐著，懷裏抱了把琵琶，時不時撥弄幾下琴弦。

宋雲深已經杵這半個多小時，不出聲，也不做別的，背靠著牆壁站著，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帶來的。

“流。”宋雲深垂下眼瞼，心尖上的笑意未。

“你……”

“跟你。”他補充道。

“……”這直球打得，也忒直了些。

“師兄，我覺得我該溫馨提醒你一下，欠你的債，我還清了。”孟子衿不是第一次拒絕人，但拒絕宋雲深這樣的，是第一次。

“知道。”他淡淡一笑。

知道你還纏著我！？

孟子衿心裏默默吞下這話。

“你這樣，我很為難。”孟子衿的詞語儲備量在這一刻達到了上限。

“嗯。”他點頭，邊那抹笑意即將掩飾不住。

就嗯？

孟子衿氣急，抱著琵琶站起：“這樣，我就明說了，水不流外人田，作為音樂生，我的擇偶標準也是音樂生。”

而不是你這樣縱橫商界的老男人。

“嗤——”宋雲深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你笑什麽？”孟子衿臉一熱，往後退了半步。

“既如此，那便跟那位斷了聯係。”笑過之後，他語氣裏多了幾分認真。

“啊？”孟子衿不解，“你這人說話真是人難猜。”

果然功男人的心思深，這哪是這種單純小姑娘可比的。

“先生。”中途離場的陳書徐徐走來，先是看了眼孟子衿，才向宋雲深匯報道，“他到了。”

“迎他。”站直，宋雲深起步，走了兩步又折回看著孟子衿道，“冒犯了，剛才開了個玩笑，來這流會其實是為了找個人。”

至於找誰，在他迎向正從口進來的郭嘉木時便已經明了。

孟子衿吸了口氣，心想這筆賬算是記下了。

竟然耍。

郭嘉木進來引起不人注意，但宋雲深站在他麵前，那些尖不止想上前的人隻得止步在一旁圍觀。

“天吶，殺了我吧，這倆都是什麽神仙值！”

“救命……我莫不是產生了幻覺。”

“嗚嗚嗚好想磕這倆！”

孟子衿也忍不住進了人海之中。

不為別的，就為聽到的那句磕糖。

別說，長得是真帥。

“人好等。”宋雲深嘖了聲，抬手拍了把他肩膀。

郭嘉木卻是冷嗤一聲，側躲開時，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嫌棄之意：“我麵子大，勞煩宋總親自逮我。”

孟子衿眼睛不覺瞪大。

這莫不是他逃他追的劇走向？

果然，宋變態口味獨特。

也難怪，鄭與與總說郭嘉木不是什麽好貨。

腹黑對上腹黑，那便是——

黑吃黑。

嘖，好戲一場。

“走吧，好些年了，回去敘個舊。”宋雲深不怒反笑，再次手往郭嘉木肩膀搭去。

郭嘉木眉頭一皺：“有首曲子要彈。”

“是呀！嘉木學長軸獨奏呢！”肖當怎麽也沒料到這倆大佬是認識的，可在一旁急壞了眼，見勢高喊一聲，從人群裏鑽出來，“宋師兄不妨留下聽聽？”

這倆，都是大佛。

宋雲深抬眼，往人群裏看了眼，瞅見那抹玫瑰，揚：“也好。”

郭嘉木跟隨他這道視線，微愣了兩秒。

比起驚豔，更多是驚詫。

這孩，像是在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