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沒覺得驚悚,這第二個話音隔空回答外邊兒的人,卻讓我瞬間上爬滿了皮疙瘩。
我猛地扭頭看向堂屋!
方木桌上不知道何時出現了個紅白相間的搪瓷壺。
壺口頂著個皺的腦袋,上還夾著個黑漆漆的煙兒。
那腦袋孤零零的,眼珠轉得溜圓兒,賊賊。
它眼珠忽地一下和我對視,賊眼似是惶恐,咕嚕一下滾到了地上,我被門檻遮住了視線,快步朝著堂屋走去。
等走到門檻近前,那搪瓷壺和皺腦袋,早已不見蹤影。
封在門檻的朱砂繩沒變化,狗骨灰也好端端的。
一時間,我卻覺得冷汗涔涔。
外邊兒病懨懨的聲音,咳嗽聲,都和婦傳遞的信息一樣。
有個病鬼,時常半夜進唐家。
我封了朱砂繩和和狗骨灰,它自是進不來。
可我萬萬沒想到,家里邊還有個鬼?
鬼不是想見就能見。
沒有仇怨,沒有親,沒有合適的眼睛,那還想見鬼,就只能是鬼的謀算,算計到了人。
就譬如病鬼要進宅,必然影響我和唐全,我才能聽到病鬼開口。
先前桌上的鬼頭提到了我,我自然就瞧見了它!
此刻它不見了,就是藏匿進了寄之!
思緒間,我一步邁堂屋,目凌厲的掃視。
堂屋東西,擺在明面上的除了靈堂那幾樣東西,就是靠正墻的書桌,擺著一款老式的長虹電視機。
一無所獲,我沒發現什麼東西有問題。
又立即轉,匆匆走向院門。
一把將門拉開,路面空空,半個鬼影子都沒了。
門檻外沿的
狗骨灰上正滋滋冒著白煙,一團發黃的痰在其中,異樣惡臭的腥氣撲鼻而來。
那病鬼,已經跑了。
我直接關上院門,臉并不好看。
再一轉,唐全的西屋門居然開了,他杵著拐,神困倦,又有些慌張不安。
“爺,您沒睡?”
我心頭微沉,先前的靜并不大,不應該吵醒唐全才對。
不過,先前他呼嚕聲停了,這本就有點兒不對勁。
難道,他房間里也有問題?
“唐叔,怎麼了?”思緒間,我反問了唐全一句。。
“睡得不安生,做了個怪夢,我老爹老娘在我床邊兒轉悠,他們死的時候不是瘋了嗎,托夢的時候又清醒了,喊我趕走,嚇得我夠嗆。”
唐全手著脖子上掛的銅符,頓了頓又說“我剛睜眼,剛好瞧見你去開院門,有人敲門嗎?”
我瞳仁微。
托夢,并非是一件正常事。
亡人一旦經過城隍分界,抵達了冥,本管不到上邊兒的事。
只有亡人還沒走,才能給親屬托夢。
唐全曾說,十年前他爹娘好端端的,忽然就生了怪病,然后瘋瘋癲癲。
是不是自那時起,這老宅就有問題了?
“爺?您怎麼了?”
我的一時思索,沒開口,便讓唐全更惶惶不安,他又問話打斷我思緒。
深吸一
口氣,我才說“那個婦沒撒謊,的確有個病鬼半夜想進宅,這宅子比我想象的還要臟一點。”
“唐叔,你爸媽重病之前,家里有沒有多什麼不對勁的東西,或者他們有沒有遇到什麼古怪事?”
“這……”唐全一臉茫然,不自然的說“以前很聯系的,他們也不太會用手機,爺,你意思是,家里頭早就鬧鬼了?”
唐全是個聰明人,一點就。
我點點頭,朝著堂屋走去。
唐全杵著拐跟著我,愈發謹慎。
“唐叔,你再看看有沒有不該是你屋里的件,或者,有沒有放一個白底紅花的壺。”我再問唐全。
“夜壺?”唐全搖搖頭回答“我小時候那會兒還是土廁,挖的沉井,夜里邊兒去怕掉下去淹死,才用夜壺,之后修這新房子,弄好了下水,就沒用過那事了。”
解釋之余,唐全在堂屋中來回翻找。
攏共就那麼幾樣東西,他都拿起來看了,都說以前家里邊就有,沒什麼陌生的。
我也將他看過的每樣東西,用梆子輕輕敲過。
更鑼梆子是銅做的,有辟邪的功效,鬼不了銅敲。
檢查過所有東西,都不是寄之。
我才示意唐全離開堂屋。
并且我叮囑他,夜就不要進堂屋了,屋里頭藏了個鬼,我不知道在哪兒。
夜半有人敲門,也不能開門,那病鬼不知道為什麼,總要進老宅,肯定也有問題。
我這番話,又讓唐全額頭上冒了不汗。
我讓他放心,只要按我說的做,就不會出事。
這老宅算不上兇宅,最多是個鬼宅,可能是放了不該放的東西,才會這里住下一個鬼,又引外邊兒的鬼進來。
唐全稍稍松了口氣,喃喃自語“不該放的東西?那是什麼?”
我說不清楚,但肯定會讓鬼覺得舒服,不過,宅中有鬼,反倒是證明宅子安全,這些年沒人來過。
唐全點點頭,汗說“爺您說的也對,憑您的本事,再多幾個鬼也沒問題,不過,明天我還是去打聽打聽,看看能不能問出來點兒東西,家里頭清掃干凈總要安靜些。”
我嗯了一聲,又讓他別多想那麼多,好好休息,如果他爸媽還托夢說了什麼,記得告訴我。
唐全應下后,才一瘸一瘸的走回西屋。
此時,都后半夜兩點多了。
我在院里站著,又盯著堂屋看了許久,沒發現什麼端倪,才回到東屋房間。
困倦的覺襲來,我倒頭便沉沉睡去。
……
次日,是個天。
我推門出去,就瞧見院里的井旁支棱著一張木桌,上邊兒擺著吃食。
唐全坐在一旁,地上的簸箕堆著冒尖兒的煙。
“爺,您先吃點兒東西。”唐全掐滅了煙頭。
桌上擺著油條,包子,還有皮蛋粥。
我過去坐下后,拿起來一油條,喝了一大口粥,才說“唐叔,你不用和我那麼拘謹,是問出來一些東西了嗎?”
唐全的眼珠渾濁,布滿,面上有著抑制不住的擔憂。
“爺,我不是拘謹。我的確打聽到一些東西,古怪極了,還死過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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