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妝臺前往鏡中一看,桑遠遠差點兒厥了過去。
這不是凡人,是仙!
演過很多人,濃妝覆面、娉婷婀娜時,也曾誤以為自己傾國傾城,直到現在,才發現真正的人本不需要出演。
韓陵高大俊朗的影也出現在鏡中,朝著笑:“桑兒不要難過,好生將養,不需幾日便能恢復容。”
聽這意思,還能更些?
桑遠遠緩緩吐出一口長氣。
韓陵陪用過午飯,便匆匆離開回云殿,繼續去理公務了。
他并不是那種有大把時間的、游手好閑的霸總。他忙得很,桑遠遠站在巨大的及頂雕花木窗邊往外看,仿佛都能看見西面的硝煙。
看了一會兒,桑遠遠打發侍離開,獨坐云床上,取出了妝匣中的玉簡。
厚厚一疊。
掂起一枚,剛斷,便聽到一個獷豪邁的聲音沖了出來,地山搖般回在大殿。
“閨?!”
“啊。”桑遠遠弱弱地回。
對面立刻傳出一個公鴨被嗓門的怪聲。
“夫夫夫夫夫人!閨醒了!閨醒啦!”
又是一陣地山搖。
很快,玉簡中織著野派的男低音、帶著嗚咽的高音、流水叮咚般的男中音。
響樂開了個頭,然后玉簡碎了。
桑遠遠扶著腦門,換了一枚。
這一回,對面大約是商量好了,由高音先發言:“我的好遠兒……你爹天天咒你,說你醒不來了,娘這幾日正在與他鬧和離……”
桑遠遠:“……”
“我早就說了,什麼名字不好,偏要遠遠,嫁這麼遠,出了事爹娘都不能在邊陪你……嗚嗚嗚……我用你爹的王印,給韓州王那個兔崽子發了好幾次信,他只一味打太極,就是不答應把你送回來……”
果然,天下當娘的都一樣。
“娘,小妹肯定有要事要對我們說。”清朗男聲傳出,“小妹,換一個玉簡,別被娘惹哭了。”
“就是,兒子說得對。”男低音甕聲甕氣,心虛地說道。
桑遠遠忽然覺得自己的要求很有戲。
玉簡再一次接通,桑遠遠開門見山:“爹、娘,哥哥,我已無大礙,不必憂心。宮中近來好像混進了刺客,能不能派幾個人過來保護我……嗯,兩個就行,不方便的話,一個也可以。”
“哎呀我的乖兒你終于想通了!好好好!爹這就去安排!”獷男不假思索就應下了。
桑遠遠心中懸起的大石頭噗通一下落了地。
沒想到桑州王還開明嘿。
桑遠遠繼續過著來手飯來張口的腐朽生活。能夠送到眼前的一切,都是整個韓州境最好的供奉。
韓陵對極好,每日都會空過來陪說話,舉止守禮,一不茍地履行一月之約。
大約過了兩三日,忽見韓陵神怪異地走進殿中,眼角輕輕搐,道:“你父王派來的人,到了。”
桑遠遠心中一喜:“讓我看看!”
韓陵糾結地揮了下手,只見兩排鐵塔一般的黑壯漢子大步跑進殿中,震得梁頂簌簌掉金。
略一數,足有四五十個!
桑遠遠:“……”
為首那人聲若洪鐘:“桑大,率桑二桑三……桑四十八,奉命守護王!”
這是把最親的親衛給派來了!桑遠遠心中涌起了極復雜的緒。
殿中侍嚇得瑟瑟發抖——這些野蠻人看起來實在太可怕了,拳頭都有們的腦袋大。
臉最不好看的,當屬韓陵。
他本以為,哪怕自己應了,桑氏也該把握好分寸,不會鬧得太過火。誰知桑州王竟派了這麼多人!
這一行人,風風火火跋涉數千里,聲勢浩地碾過來,聽說還跑死了近千頭最好的云間——可把他們能耐得!
而且,明明已嫁韓州,他們為何還‘王’,這是不承認他這個主君的意思?!
韓陵皺著眉,正要發作,忽有急信來報,說是,幽州王持帝君諭令,率軍越境,傍晚便會抵達韓都城。
“幽無命?!”韓陵瞳仁驟,指節不自覺地攥得發白。
第4章 桑州戰神
幽州王越境?!
還未緩過一口氣,忽然又有侍從急急來報——
“主君,天都那位小公子,帶著夢無憂夢姑娘闖進來了,說要娶——屬下不敢攔!”
這位小公子可不是尋常人,他是帝君的親侄子姜謹元,藏了份到韓州來,跟著韓陵這位金屬的靈明境強者修行,至今已有近兩個月。
帝君不可能生孩子,無后,所以姜謹元極有可能是下一任新帝——如果他可以活得比帝更久的話。
韓陵目中已有怒火:“怎麼回事?”
不待侍從回話,姜謹元清亮的聲音已遠遠傳了進來:“我要見我老師韓州王,誰人敢攔我?!”
話音猶在,穿金線白底華貴長袍的半大年已拽著一個弱的子沖了進來。
子不斷掙扎,帶著哭腔喊道:“放開我,你放開我!姜謹元,你放開我!”
韓陵只覺一陣暈眩。
姜謹元的份本是絕。這下可好,被嚷得人盡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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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里安靜,令人舒服,有很多美好的章憶,他和秋雪的,但如今這些美好的感覺永遠也不會出現了,而今天的竹林正透著陰冷的氣息,他知道有人的血會灑在這兒,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