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被徐閣老說完了,下還能說什麼呢。只是,語言在事實面前是蒼白無力的,確實包括趙文華在的數人也是朱平安名義的座師,但是朱平安與他們的關係遠不如與徐閣老親厚;如果朱平安捷報有虛,那徐閣老將朱平安的書信呈送聖上,在某種程度就是在幫助朱平安矇蔽聖上了。”
鄢懋卿也不愧是嚴黨高幹,在徐階話音落後,沉默了數秒,又繼續發起了攻訐。
“夠了,惟中,你有什麼要說的。”
龍椅上的嘉靖帝擺了擺手,制止了鄢懋卿等人的繼續攻訐,問嚴嵩意見。
“回聖上,通過方纔的爭論,可以看出關於蘇州捷報,大家意見不一,分歧對立,老臣擔心弘治年間張天祥、王獻臣一案重演,擔心廠衛覈查出來的結果,不能服衆。”
嚴嵩拱手向嘉靖帝行禮,躬著說道。
嚴嵩口中張天祥、王獻臣之事,指的是明孝宗弘治年間發生的事。
弘治十七年,明孝宗收到了遼東送來的捷報,由遼東宦朱秀、都督僉事楊玉、巡都史張鼐三人聯名上奏。
三人上奏捷報說,弘治十六年十二月,泰寧三衛的賊寇於夜裡進犯瑞昌堡,傷了建州進貢的使團,並把牛馬等貢品掠奪走了。寧遠備都指揮張天祥,聞訊率軍一路追趕,在歪頭山追上,與泰寧三衛的賊寇戰,斬殺二十七人,泰寧三衛的賊寇不敵潰逃,張天祥率軍一路追擊,追擊圖中又斬殺賊寇十一人,並將賊寇掠奪的貢品全部奪了回來。
明孝宗收到捷報,龍大悅,親命嘉獎,大大的獎勵了張天祥等人。
事到此,皆大歡喜,告一段落。
可是數日後,史王獻臣一封彈劾,讓這件事出現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轉。
王獻臣彈劾奏疏中事的真相是:
泰寧三衛的人至寧遠,向寧遠守備張天祥索要泰寧三衛生活所必須的食言、茶葉等,張天祥從他們口中得知,建州進貢的使團就在附近。
爲了邀功,張天祥令人傷建州使團的人,污衊是泰寧三衛的人乾的。隨後,張天祥做出追擊泰寧三衛的賊人的架式,在“追擊”途中,屠殺了一個村子,並將村民梟首,將其首級冒作泰寧三衛賊人首級。
以大捷的名義向朝廷報功。
張天祥不僅殺良冒功,欺騙朝廷,矇蔽皇上。
王獻臣的彈劾奏疏一出,明孝宗異常關注,令錦衛覈查真相,錦衛赴寧遠,很快查出了真相,張天祥確實殺良冒功,欺騙朝廷,矇蔽皇上。
於是,張天祥被逮捕獄問罪,死於獄中。
事至此,按理來說應該告一段落了,可是明朝還有一個機構,東廠。
東廠調查了,調查後,發現王獻臣之所以得知張天祥殺良冒功等事,是因爲寧遠一名張茂的軍和他兒子張欽向王獻臣揭發檢舉的。
這個張茂跟張天祥還有關係,他是張天祥爺爺的小舅子,也就是張天祥的舅爺爺,因爲家族利益,他和張天祥之間有矛盾,所以他告發張天祥。
爲史的王獻臣並沒有查清楚張茂跟張天祥的關係和矛盾,就用了張茂的供詞和他提供的證據。
東廠又調查發現王獻臣在寧遠查案時曾登當地的某山,有遊山玩水之嫌疑。
最後得出了結論,張茂父子是挾私仇誣告報復張天祥,史王獻臣等人也是在誣告張天祥。
明孝宗得到東廠調查結論後,很生氣,以爲王獻臣等人造事實,陷害邊疆的將領,對王獻臣等人進行了嚴懲。
至此,張天祥一案又迎來的一個180度大反轉,這也是最後的結局。
反轉反轉再反轉,雖然案子結了,但是人心未結。
至今朝野對此案的態度也莫衷一是,很多人認爲張天祥確實殺良冒功、謊報軍功、欺瞞朝廷和聖上,也有人認爲張天祥確實立功了
“對此,惟中有何意見。”嘉靖帝又問道。
“爲了讓覈查結果服衆,臣建議大理寺、刑部等有司也派人赴蘇州,會同廠衛聯合覈查,這樣一來,覈查結果自然也就服衆了。”嚴嵩提議道。
鄢懋卿聞言,眼睛一亮,嚴閣老實在是高啊。
咱們不知道聖上派去蘇州覈查的廠衛都是誰,但是大理寺、刑部等衙門,他們嚴黨可是佔據主權,可以把自己人派去蘇州參與調查嘛。
一旦參與調查,那作空間就大了。
對朱平安有利的證據,可以毀掉,對朱平安不利的證據,沒有,也可以有嘛。
“諸卿以爲如何。”嘉靖帝問衆人。
“臣等附議。”鄢懋卿等人自然附嚴嵩的提議了,他麼恨不得舉雙手雙腳贊。
然後就是徐階了。
“嚴閣老意見老持重,臣無異議。”在衆人視線下,徐階也贊了嚴嵩的提議。
這也沒有出乎衆人的意外。
畢竟這段時間,徐階對於嚴嵩順服的很,嚴嵩的話,徐階就沒有反對的。
殿衆人一致贊同嚴嵩的意見,嘉靖帝也沒有意見,點了點頭,開口道:“好,那下來就由閣議定人選,赴.”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殿外傳來“報”。
議事大殿外面守衛重重,攔截一層又一層,能夠被允許稟報,肯定是有大事發生。
“宣進來。”嘉靖帝暫停了聯和派員赴蘇州覈查的命令,對大殿門口守衛吩咐道。
等到稟報的人進來大殿,在嘉靖帝跟前伺候的黃錦不住發出了“咿”的一聲驚訝。
“怎麼了黃伴?”嘉靖帝注意到了素來穩當的黃錦失態,不由好奇的問道。
“回聖上,大殿底下跪著的是東廠百戶趙昂,是老奴派出赴蘇州覈查的廠衛之一。老奴明明派他們去蘇州覈查,他應該在赴蘇州的路上纔對,怎麼一人返回京城來了?還有事奏報?”黃錦連忙解釋道,接著請醉倒,“一看到他,老奴不住有些驚訝,前失態,還請聖上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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