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三月，草長鶯飛。一輛淺紫華麗馬車穩穩地停在皇宮前，立馬就有丫鬟嬤嬤湧上去，簇擁著一名子走來。那子，黛眉悠揚，眉眼清麗，加上一襲淺，更襯出氣質高貴出塵。

，就是當朝丞相嫡。當朝天子皇後，傾凰。

此時由邊的婢扶著，慢慢走著，邊掛著淺淺笑意。低頭著自己的小腹，四個月的子，形已顯，想想就已覺著有小娃娃在自己娘親。

正走著，前方正有幾人在拉扯，混聲傳來。傾凰停下不由眉頭輕皺，邊一個管事的嬤嬤早就走上去叱道：“什麽！皇後娘娘在此，還不快讓開。衝撞駕，你們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得！”

一聽這話，前邊正在拉扯的一人發了瘋一般，掙開人群，跪到上平遙麵前，不住地磕頭：“大慈大悲的皇後娘娘，求您救救奴婢的母親吧，相謀反被皇上滿門抄斬，但奴婢的母親隻是裏麵一個掃地的，什麽都不知道，大慈大悲的皇後娘娘，求您救救奴婢的母親吧。”

傾凰一聽臉大白，幾乎都站不穩了。邊有眼的嬤嬤立馬上前：“休得胡言語，相好著呢！你膽敢衝撞皇後娘娘，該死。來人，拖下去！”

語罷伴有林軍將那婢帶走，被拖下去的時候，那人一直在喊：“皇後娘娘，丞相府滿門抄斬，求你救救……”

傾凰覺得氣倒流，抓著玉若胳膊的手抖得厲害，話也說不利索：“你聽到說的了嗎？你聽到說什麽了嗎！”

說著便轉了方向，帶上一幹人浩浩的奔去。“去玄宸殿。”

……

“誣陷？”玄宸殿上的金袍男子負手而立，目幽暗。

“老臣對陛下忠心耿耿，這函純粹是誣陷！是誣陷！”皇宮大殿的宮門深深閉著，裏麵跪著一年邁老人，頭地上叩得咚咚響，氣氛抑得厲害。

金袍男子角噙著一味殘忍的笑：“那若是朕首肯得呢？相還要再辯嗎？”

“是……”地上的老人眼裏流出絕的神，突然醒悟過來般蒼涼大笑：“好啊好啊，老夫果然是沒有看錯眼，陛下是做大事的人。好一個狡兔死走狗烹，妙啊妙啊！”

金袍男子聽了他的話，麵上閃過一厭惡的神，一拂袖：“拖下去死。”

“哈哈哈，妙啊妙啊。”老人被從地上拖走時一路大笑不止，突然趁羽林郎不備力對著男子的方向跑去。

“唰唰唰！”瞬間數十名羽林郎從暗現，紛紛拉弓弦對準老人，一道聲音鏗鏘有力：“保護皇上，放箭！”

“嗖嗖嗖！”幾十隻箭齊齊出弓，中老人的。，就了鮮紅的一片。手，無力地垂在了男子的腳下。

“父親！”大殿之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名冠華服的人麵慘白地站在殿門，滿臉震驚的神，聲音破碎。

老人的頭微抬，向人，一道老淚從他渾濁的眼裏縱橫留下，接著白首便緩緩垂下，口中囈語，輕的幾乎聽不清：“凰兒，快跑！快跑！”

殿門邊上的人渾抖走過來，指著羽林郎失控地嘶喊：“你們瞎眼了嗎？這是當朝相爺，你們竟然敢……殺相爺，你們怎麽敢！本宮要誅你們九族！屠你滿門！！！”

“哈哈哈。”男子聽了這話突然朗聲大笑起來，一步一步朝著人走來，整個大殿裏都回著這片笑聲。分明是高興的聲音，而聽著，卻是骨的冷。

“相謀逆先帝，陷害朕的胞弟，朕念其為兩朝元老，不忍加罪，然而如今竟然勾結南越，意圖害朕。”

“僅僅殺，已是給足相麵了。”

“你說什麽？”傾凰眸中駭然，一片難以置信。的父親，親手將嬴燼送上龍椅的人，又怎麽會做出這種事？

看到地上的函，想也沒想地搶過來看，一定要知道，到底是什麽東西，害的父親如此慘死。打開函，不由念出聲：“相謀害先帝，毒殺廣平王，勾結南越，意謀反……”

“荒謬！”

函尚未念完，已被子一手扔到了金袍男子腳邊。這是什麽東西，一點兒確信度都沒有的東西，嬴燼怎麽能憑著這種莫須有的東西就殺了爹？

“荒謬？但朕說這函罪證確鑿，它就是罪證確鑿！”

“可是……”這明明就是在顛倒黑白！

“噓……”金袍男子走到子旁，食指抵到子上，示意噤聲。那上，半分都無！

男子抬手開子額前淩的發，麵上的神極為溫，然而眼裏卻一片冰冷。“氏一族滅門，換朕保全你的皇後殊榮。”

大殿裏流了一地的鮮紅，金袍男子轉微笑：“不是很公平嗎？”

“是你故意的？”傾凰原本對男人尚有一意，眼下眼裏隻剩下不敢相信，“為什麽？我父親他幫你……”

“你想說，是他，幫朕穩住朝政；是他，幫朕安邦定國；是他，幫朕坐上龍椅。”那個如今睥睨天下的男人，眼裏隻有江山萬裏，此時此刻，居然親手除掉了將他扶上皇位的那隻手。

“可他讓朕手上沾滿了親人的鮮，皇位無上，都是由至親脈的，一層層堆上去的。”

“朕不願每番見到丞相，都朕想起這些事來。他不死，朕每夜睡不安穩。”

“如今好了，凰兒，一切都解決了。朕每夜都可以睡個好覺了。”金袍男人將傾凰摟進懷中，上的鬢角輕聲勸哄，居然眼中帶笑！

他瘋了！他瘋了！簡直喪心病狂！

傾凰用力推開男人的桎梏，冷聲質問：“是我父親你走上奪位的道路嗎？是你自己權熏心，憑什麽怪到我父親頭上！”

“天牢裏，下令賜死廣平王的毒酒；紫城中，宮奪權死先帝，哪一件事，不是你自己做的選擇！”這樣薄寡義的男人，真的過自己嗎？

男人神一頓，似有遲疑，轉而消逝不見。滿意道：“但是現在全天下都以為是相做的，他一死，什麽事都同他一起躺進棺材裏了。”

“你做夢！我是不會讓你如意的。”傾凰轉過掐住男子的脖子，眼睛裏噴出滔天恨意，對著羽林郎控訴：“你們聽著，是他，殺了先帝與廣平王，篡權奪位！他是天下最該死的人，你們，快殺了他！”

而所有的羽林郎都像沒有聽到一般，男子威嚴的目掃過去，所有人都不自覺地避開了目。

“沒有人會信的。”男子負手立著，眉宇間盡是睥睨天下的尊嚴與驕傲，著傾凰忽然一笑。

“手啊！”傾凰看著羽林郎焦灼地大喊，然而沒有一個人敢，他們甚至，連抬頭直視一眼的勇氣也不曾有。

男子看著又是一笑，傾凰就懂了。這天下，從來都是勝者為王，敗著寇！對於王來說，哪怕你將罪狀一條條擺好放正，也沒有人看。

“滅我族滿門，又留我一個做什麽？”傾凰輕聲問，看向男人的眼睛漸漸水汽朦朧，就是到了這種地步，還對他心懷一希，希他說出是因為，故而才舍不得殺。

然而男人下一秒說出的話，卻將最後一希都擊得碎：“我留著你，是為了讓天下人知道，他們的皇上，是一個仁慈的好皇上。”

“相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死不足惜，然而朕卻偏偏留著你，保全你的皇後尊榮，讓全天下的人，都念朕的好。”琉璃眸子裏寒冰萬丈，卻一直盯著傾凰的眼睛，不偏不倚，好像要將到底一樣。

既保全了皇上自己的名聲，又可以日日折磨。嬴燼，真的是一個從地獄上來的玉麵閻王！

“哈哈哈，仁慈？嬴燼，你不怕遭天譴嗎？你不怕下地獄嗎？”傾凰聽了話突然笑出來，不再掙紮，眼眸裏完全沒了神氣，呆滯地站著，楠楠說。

“嗬嗬。”男子勾，在鬢角，像是最親人之間的耳鬢廝磨，“比起權力與地位，地獄又算得了什麽？”

龍袍一揮，當即宣判道：“將皇後送去長樂宮，邊婢一律死！”語落，便有小太監走到邊，要將送去那個地方。

長樂宮，曆朝廢妃棄妃所住的地方。

“你是想辱我？”語落，已是淚流滿麵。

傾凰看著這個曾經與自己有過白頭之約、如今心腸冷似毒蛇的男子，覺正有一把刀放在自己心上，一刀一刀地割著，割得疼得渾抖。

誅全族，卻偏讓一人茍活於世；保全的皇後尊榮，卻非要送去冷宮住著。

而嬴燼搖搖頭，瓣依舊掛著攝人笑意：“朕的皇後，你是朕一生摯，朕怎麽會舍得辱你呢？”

“你說的對，所有你所摯的人，最後都死在你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