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牛還算乖，他在這裏神遊外，它一直呆在山坳裏吃草，到現在肚子已經很圓，對麵山上的堂哥東明喊他一起回家。

他撿起塑料紙帶上草帽，讓牛走在前麵，慢慢的朝回走。

對農村的孩子來，這條路很平常，空手走很容易。下了這邊的山坡，過了那條河，前麵有個七八米高的坡，整個是一塊大石頭，中間有一些，可以落腳，的旁邊，應該是好些年前，鏨出了一些坑，作為補充，這些坑都不大，大人的腳掌能放下大半個。

牛，特別不是走慣了這條路的老黃牛，還是有些怕，經常在半中間，抬起前蹄，猶豫著不放下去。二伯和東明把挑的兩擔柴放在地上，拉著他家的兩頭牛，不讓它們搶。

二伯還囑咐馮一平，“不要趕它，它自己曉得走。”

馮一平也算個經驗富的牛倌了，自然知道。

逡巡了一陣，黃牛最後輕鬆的上了這個大石坡，上了這個坡就好，後麵雖然還是坡，但是是土坡，而且很寬敞。

翻過這道坡，就到了壪子裏，現在路的兩邊，都是菜園子，朝前走一段就是馮家衝。

馮家衝是馮家畈村最大的壪，被三座山夾在中間，所有的住戶，全都姓馮，因此得名馮家衝。

整個村子依山而建，房子挨著房子，鱗次櫛比。房子多是土磚瓦房，有數幾棟是青磚瓦房，房簷下還有些雕飾，還有一些壁畫，不過現在已經模糊不清。

各家房間屋後，都滿滿當當的，不是豬圈，就是碼好的柴禾堆，還有一些放在外麵的農，好些農，馮一平也不知道它的方稱呼。

這時已經6點多，家家的煙囪都冒著煙，從屋外走過，還聽得到油倒鍋中的“刺啦”聲，鍋鏟刮在鐵鍋上的聲音，然後香氣也隨之而來。

柴禾堆上，有些不願意進籠，跳到上麵咯咯，柴禾堆下麵，孩子你追我趕的嬉鬧著。旁邊的豬圈裏，豬一向比人吃的早，這時搖著尾，吧唧吧唧的正吃著，不時發出滿足的哼哼聲。

馮一平趕著牛，穿過整個壪，他家的牛欄，建在壪前的一口塘邊。一路上，不停的跟見到的人重複的打著招呼，總就那麽幾句話，“細叔，回來了。”

他則，“回來了，飯吃了嗎？”

對的，很多人都他細叔，沒辦法，農村講究輩分，整個馮家畈村，隻有一個壪是姓孫的，其它都姓馮。而馮一平的父親兄弟幾個，是輩分最高的，除開他父親叔伯兄弟幾個，馮一平堂兄弟就是輩第二大的，隔壁家70多歲的老大哥有時開玩笑還他細叔，所以他見到大人一律以哥、姐稱呼。按輩份算，壪裏有好些孩子現在都是他曾孫輩了。

馮一平是堂兄弟裏年紀最的，年齡倒數第二的堂哥比他大近10歲，壪裏有人提到這個，經常開玩笑，等到馮一平80歲的時候，就是村裏的活祖宗了。確實，到了那時，他們這一輩，剩下的估計也就隻有他，現在按輩分算他曾孫的，到那時絕對也有孫子，那他不是活祖宗是什麽？

他牽著牛在塘邊電線桿下喝水，塘邊的打穀場上，已經有了不人，大人孩都端著碗，站在場上吃飯，一邊吃，一邊聊著家長裏短，還有那大嗓門的婆娘，站在門口，大聲喊孩子，“瘋到那裏去了，還不回來吃飯？”

不的還沒進籠，在場上啄著，剛打過稻子，多總有些穀子掉在裏麵，還有幾條狗，躺在場邊，熱的著舌頭。

看著這樣的場麵，馮一平覺得悉而又遙遠，這樣熱鬧的場麵，也隻有這最後幾年。幾年後，年輕人都外出打工，壪裏也就春節的時候熱鬧點，但像這樣每打穀場上聚集著幾十人，即使是春節的時候，也難得有。

東明家的牛在一個雨，被固定這電線桿的鋼上的電打過一次，從此再也不敢在這邊喝水，自覺的到另一邊去。

東明問他，“明還到那裏放牛？”

馮一平，“是，那裏草還不。”

“那明還是一起走。”

“好的，”

想了想，馮一平，“東明哥，我明也帶把刀去，學二伯和你，砍點柴。”

馮東明就笑，“就你那點力氣，能砍多？”

馮一平也笑，“能砍多是多吧，曬好了我爸挑回來，一個月下來，幾擔柴總會有的吧！”

他這是想起來，父母忙著田地裏的事，到冬，柴總是不夠燒，後來總到壪後的地裏收集栗子葉。幾擔柴解決不了大問題，但總聊勝於無吧。

把牛欄門關好，他走到塘邊的文華家，門開著，燈還沒開，堂哥華富正低頭往灶裏添著柴，沒看到文華兄弟倆，“華富哥，文華他們呢？

馮華富轉頭一看，“哦，你回來啦，他們在打穀場那邊玩吧！”

“哦，等下他們兩個就去我家了，你晚飯燒點。”

話音剛落，那一堆孩子裏跑出來兩個，邊跑邊喊，“叔，你回來了！”

他讓他們兩個走在前麵，不再從壪中間穿，走旁邊的崗山，朝壪後的家走去，“今晚上就在我家吃飯。”

這兩他家有木匠在，做課桌還有椅子，夥食好。

是的，也就是從他們這一屆起，在鄉中學就讀的，都要自帶課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