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本不知道死在哪里的人,哪里知道葬在何,秦月信口開河道;“雨蕁死前,求我不要將埋葬。說要燒一把灰,灑進河中,說自己是順河來的,如今去了,也應該順河流走。天下雖大,可江河湖泊大多相相通,隨波逐流,或許有一日,還能遇見不知在何的你。”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這一刻,梁白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潸然而下,他猛地起走到窗邊,背對著秦月站著。
秦月大致明白梁白在掩飾什麼,一個大男人,他自然不愿意在自己面前哭,因此也便不說話,讓他去緩和一下緒。
許久,梁白才緩緩的走了回來,倒是已經看不出什麼眼淚,不過眼角的紅卻是掩蓋不住的。
“該說的都說完了。”秦月坦然道:“雖然你我素不相識,但既然你是雨蕁心里的人,我也不希你落個悲慘的下場。那李宸是什麼人,險毒辣,反復無常,為了目標不擇手段,你也是江湖人該知道信義二字對這種人毫無意義,只要將你利用完之后,我保證,他一定會……”
秦月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了一下:“第一,他要掩蓋曾經的罪行,只有死人才不會泄。第二,如果要在皇帝面前站穩,你可以送他最后一程,對麼?”
“我送他最后一程?”梁白一愣,隨即便明白過來:“你是說,他會向皇帝告發我?”
“不止是告發,說不定還會領兵親自來圍剿你。”秦月說著曾經親眼所見的事:“你能在涼州城外將木合寨管理的滴水不,可見不是泛泛之輩,我說的話,靜下心來想想,你應該比我更明白。李宸是個什麼人,只要有接,你也應該可以看出來。”
說到底,上一世梁白栽在李宸手里,不是因為打不過斗不過,而是因為掉以輕心。
秦月說完,起道:“好了,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走吧。”
梁白愣了一下:“去哪里?”
“你不是要把我給李宸?”秦月道:“這會兒他應該等急了吧。”
秦月走到門口打開門,卻見梁白還在桌子邊上坐著,一點兒要跟上來的意思都沒有。
“你覺得,我害怕李宸?”梁白緩緩的道:“還是覺得,我是一個知恩不懂報的人?”
“這從何說起?”秦月有些好笑,轉而恍然道:“你是說雨蕁,你要知道我救雨蕁并非因為你,那只是一個意外,所以你不必覺得自己欠我人,也不必償還。至于你和李宸,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我只是提醒一下罷了,你若能聽進去那自然好,我也不想雨蕁在天之靈不能安心。你若是不聽自有主意,那也與我無關。”
對梁白這種人,挾恩圖報,只會讓他覺得你另有所謀。倒不如的大方一點,反倒是他欣賞。
“你可以不要,但我不能不報,你救了雨蕁就是我的恩人,李宸的事,你不必擔心,我自會理妥當。”梁白緩緩站起來:“木合寨在涼州城邊能夠有此勢力,并不是他區區一個李宸可以撼。”
秦月心里一,梁白當年獄的時候可和不同,雖然同是死罪,但只是關在天牢里而已,而且似乎有人和獄卒打了招呼,并沒有到什麼教訓。
可梁白就不同了,他是重型犯,手腳都被打斷了還用手腕的鏈子鎖著,不知道了多罪,即便不跟著秦月一起上刑場估計也活不了幾天了。他一邊說話一邊往外吐的樣子,隨著隔著一扇鐵門卻也讓秦月看的驚心魄。
區區一個山寨頭子,為什麼要如此嚴防范,那必然是因為他值得如此防范。
梁白繼續如此說了,秦月倒是也不和他客氣:“若是如此,我這就下山了,現在李府的人應該已經發現我失蹤,怕是一團了。”
“你還不能下山。”梁白:“你現在已經失蹤了,若是就這麼下山,可就正好中了柳雙葉的計了。”
“什麼計?”秦月奇道:“說起來,你是否方便告訴我,到底李宸抓我來做什麼?”
“你就范。”梁白言簡意賅:“你雖然嫁進丞相府沒幾日,但是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和柳雙葉作對,這次更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讓里念了替罪羊,你想想,他們能容的下你?自然要不擇手段將你趕走。”
“這我自然知道。”秦月哼了聲:“這些年柳雙葉母子在丞相府一手遮天,自然不能容忍不順服的存在。”
“那又如何趕你走呢?”梁白一笑:“大家都去上香,你卻被匪徒擄走,也不用什麼傷,只要在土匪窩里的待上幾天回去,那名聲也就敗了,何況我看李宸那樣子,也未必不想假戲真做,到時候你名節不保,丞相府難道還能容你?”
這世上對子便是如此不公,即便人人都知道此時錯不在秦月,犯罪的是綁架的土匪,可卻必須為不屬于自己的罪責承擔后果。
一個因為不貞而被休的棄婦,以后的日子會多難過可想而知,無論娘家是否接納,一輩子也將抬不起頭來,被眾人指指點點。
“還真是想的十分周到,看來柳雙葉對我的恨并不比我對的。”秦月毫也不懷疑這種狠毒的事柳雙葉是一定能做的出來的,甚至于若非這是天子腳下匪徒實在是不好找,未必會讓李宸聯系梁白。直接找幾個亡命之徒將擄走,埋尸荒野,豈不是又痛快又穩當。
秦月說著,索在房門口的臺階上坐了下來。按梁白的說法,此時已經回不去了,回去便是自投羅網。縱使其實并未和李穆圓房,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之,但你可以證明不曾與人親近玷污名節麼?
加之罪,何患無辭。如今已是半夜,秦月已經失蹤了一個多時辰,這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足夠發生一切事。
“人說一豪門深似海,看來確實如此。”梁白今夜頗有些慨良多,也在臺階上坐了下來,與秦月一人靠著一邊樓柱,想了想道:“我有辦法。”
此時,靜心庵里正一片燈火通明,柳雙葉坐在客房中,一臉著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大會不見了,大家的馬車不是一輛接著一輛,大是跟在我后面的麼?紅玲……”
紅玲此時哭無淚,怎麼知道秦月為什麼會消失,只知道奉命去找李茹拿東西,但是李茹也不記得要給什麼了,正要再回去問問的時候,突然發現秦月不見了。
“奴婢也不知道。”紅玲哭道:“大讓奴婢找四小姐拿東西,等回去時,大的馬車都不見了……”
柳雙葉也無暇去怪一個丫頭,只是皺著眉頭道:“先把紅玲押下去關起來,再吩咐下去,讓所有人去找大,順著來時的路往前找,務必仔仔細細,不得有半點。”
眾人連聲應是,并將已經不會反抗的紅玲給拖了下去。
屋子里除了柳雙葉,幾個有些份的姨太太也都在,柳雙葉一臉著急的樣子道:“這次都怪我,不應該讓大家來祈福燒香,這靜心庵本是最和平之地,怎麼會上匪徒呢。月兒又是個子,縱然是鏢局的兒也是有限,萬一落到了匪人手中該如何是好?”
“是呀。”立刻就有人跟著附和:“若是匪徒只是為了錢財也就罷了,破財消災是不幸中的萬幸,可萬一……我是說萬一,大夫人不要怪我烏,大如此年輕貌,若是落在了匪徒手里,匪徒難免不會見起意,那可如何是好?”
這一句,眾人都沉默了下來,這才是柳雙葉計策里最惡毒的一部分。只要秦月今晚上不回來,不管是有事還是沒事,那都說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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