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干脆來塊隕石砸暈我得了。

不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你眼睛有問題啊，沒看到我鞋跟斷了麼！」

所以我只能從別的方面找回點強勢，不讓他有機會取笑我。

比如說用暴的語言，來掩蓋尷尬的事實。

「所以你打算在這里蹲一天？」

比起我的暴，他輕飄飄的嘲諷更讓我難堪。

我惱怒：「跟你有什麼關系！只要我樂意，我現在躺地下你都管不著！」

他這次沒說話，只是低頭看著我。

現在他站著，我蹲著，他居高臨下，我仰頭仰得脖子都酸了。

因為逆的關系，我看不清他是什麼神。

可是我告訴自己不能低頭。

低頭就輸了。

于是我便這樣瞪著他。

他忽然嘆了口氣，微微彎腰，向我出手：「起來吧，我送你回去。」

我鼻頭一酸。

好不容易止住要墜下的眼淚。

先前被伴郎們按在地下撕扯時我沒哭，在醫院被付辰的媽媽辱時我沒哭，聽到柳鑫罵我的那些話時我也沒哭。

可是當他用這樣的語氣同我說話，我卻險些哭出來。

「不用你管！」

我一把拍開他過來的手正要起，手卻被他順勢拉住。

他稍稍用力將我拉起。

「聽話。」他說。

我一下愣在原地。

他繼續道：「在長椅上坐著等我一會，我去把車開出來。」

我還是沒有反應。

他干脆拉著我來到長椅前，按著我的肩膀讓我坐在上面。

「你不用想太多，我沒有別的意思，」他站起，后退兩步，「遇見任何人有這種況我都會出手相助的，只不過這次那個人剛好是你。」

說完他便走開。

而我坐在長椅上，自嘲地笑笑。

也是，自己對他來說能有多特殊呢。

只是短暫地喜歡過，之后發現是錯的。

僅僅這樣罷了。

11

很快江妄的車便開了過來，我坐到副駕上。

「你家在哪兒？」他問。

我向他報上地址。

他輕輕「嗯」了一聲，發車子。

兩人都是靜靜不說話，氣氛相當尷尬。

我考慮要不要找個話題，還是這樣尷尬下去，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對了，你出來送我，醫院那邊怎麼辦？」

他一頓，好像沒想到我會問這個問題，開口道：「下班了。」

「下班？」我愣，「這個時間？」

我看向車外明晃晃的，又拿出手機看了看。

這半下午的，怎麼都不像是會下班的時間。

他卻是不再回答我。

我一看人家這樣子，指不定是不想搭理我呢，自己還費什麼心找什麼話題。

于是也閉上了。

12

車很快開到我家樓下，我推門下車。

由于先前一鞋跟斷了，走路也不方便，于是我干脆把兩個鞋子都了，拎在手里，自己著腳下去。

正要回頭跟他道謝說再見，卻見他也從車上下來，繞到我這邊。

「你這樣子可以嗎？」他問我。

「沒關系，」我說，「走兩步進電梯就到了。」

「嗯。」他點頭。

「今天真的謝謝你了……」我說著，忽然想起自己還套著他的白大褂，于是一邊說一邊，「這服要不然你直接帶回去吧。」

我這樣說是為了避免日后麻煩。

從剛才在車上他對我冷淡的態度來看，他顯然也并不想與我有太多集的樣子。

人家幫我是人家的教養，那我必須要把握好分寸。

日后當然不能以這種借口再去擾他。

當斷則斷。

這是我兩年前跟他說分手時就清楚地知道的。

我得很快，一半袖子已經拽下來了，又出了可以看到的后背。

他卻皺了皺眉，忽然手抓住袖口：「不必了，畢竟你……讓人看到不好，以后有機會再給我便是。」

畢竟我衫不整，讓人看到不好。

我心里輕輕嘆了口氣，聽出了他想說的話。

這就是江妄。

在教養和紳士風度方面簡直無懈可擊。

不管與人的關系多不好，他總會給對方留有相應的面。

印象里他還從來沒有讓人在公共場合出丑過。

哪怕當年我在眾人面前向他表白，為了不讓我難堪，他還是答應了。

想到以前，我心中又是一痛。

強行把升起的酸下去，淡淡道：「無所謂，家就在樓上，也不會有多人看到。」

我說著，就要繼續往下。

他抓我的手用力了些，眸中閃過一慍，拉過我已經下來的袖子就要給我穿上：「等電梯的時候遇上人怎麼辦，你這樣子，看起來就像是被人欺負了。」

「沒事，我……」

我正要開口，話還沒說完，眼角的余就看見從旁忽然飛來一個蛋。

蛋？

我尚未反應過來。

那蛋已經從我眼前閃過，「啪」一下。

正中江妄臉上。

時間仿佛靜止，我們倆都懵了。

這又是什麼況？

一扭頭，就見我媽手里拎著菜籃子像金甲圣斗士一樣沖過來，邊沖邊喊。

「你這個臭流氓！你想對我閨做什麼！！！」

江妄：「……」

我：「……」

13

懵間我媽已經沖到前。

從菜籃子里掏出韭菜當做武就要往江妄上招呼。

我頓時反應過來。

「媽你別激事不是你想的那樣子！」我連忙拉住。

「他都撕你裳了還能是什麼樣子！」我媽大吼。

我一怔。

想起方才的場景。

江妄的確是扯著我外面套著的這件白大褂來著。

不過他是要給我穿

上，是我自己非要下來。

而且想想我現在的形象，著腳，拎著鞋，后背赤一大片。

還在跟江妄拉扯。

這樣就讓我媽給誤會了……

「媽你聽我解釋！」

我迅速抱住沖的老母親，言簡意賅把況解釋給聽，當然藏了我們之前談過這一部分。

我媽一聽也懵了，連忙扯著江妄道歉：「對不住啊江醫生,你扯著時予的裳，我以為你是要欺負他的臭流氓呢！」

但接著又怒火沖天，大罵柳鑫是王八蛋。

我踮著腳，用袖子江妄臉上的蛋——總歸這服是要洗的，索不怕再臟一點。

江妄擺擺手說沒關系，臉卻有點紅，自己也狼狽地拿紙收拾著。

直到我媽說了一句：「江醫生要不然去我們家吃晚飯吧，就當是謝謝你幫時予」時，他停住了。

我以為他是十分尷尬，不想與我有太多的集。

我正要隨便找個理由幫他拒絕。

「好。」我聽見他這樣說。

我：「……」

14

最終他還是跟著我們回到了家，我媽去廚房放菜。

江妄去洗手間洗臉，我把巾遞給他。

我媽又從廚房探出頭來：「江醫生，有什麼忌口嗎？」

江妄還沒說話，我口而出：「他不吃香菜。」

然后我媽就頓住了。

我立刻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連忙吞吞吐吐補救：「江醫生送我過來的時候我們無意間聊到過。」

我媽意味深長「哦」了一聲，回頭去。

我悄悄松了一口氣，一回頭，就見江妄正含笑著我。

我不自在地輕咳一聲，一指沙發：「坐吧，我給你倒水喝。」

說著慌地逃離了他的視線。

倒了杯水，我也坐到沙發上，兩個人沉默著，對立無言。

不是陌生人，不是客人，不是朋友，不是人，只是前男朋友的關系。

我們坐在一起，除了尷尬，只剩尷尬。

「你這幾年過得還好吧？」最終還是他先開口。

「好的，你呢？」我反問他。

「我不太好。」他說。

我一怔。

接著心中就是一個激靈。

好險，我差點就問出來了，他為什麼過得不好呢？

可是一想到自己與他之間的關系，到邊的關心就咽了回去。

「呵呵，那你加油。」最終我還是這樣說。

他眸中閃過一懊惱，正要開口說話，忽然門口一陣響。

我爸走了進來。

看到江妄，他驚喜：「咦，這是男朋友嗎？」

我：「……」

29

我媽看到我爸回來，宣布可以吃飯了。

我把趁江妄去洗手，我去端菜的功夫，跟在我屁后面一個勁問我：「是男朋友嗎？是男朋友嗎？」

我無奈。

在飯桌上把江妄又正式介紹了一遍。

我爸聽到柳鑫所作所為也是氣得不行，但畢竟在飯桌上，他沒像我媽一樣直接罵出來。

接著他就把目放在江妄上。

「江醫生有朋友嗎？」吃飯期間，他問江妄。

「還沒有。」江妄說。

「這麼巧，我們時予也沒有」我媽立刻附和。

「江醫生多大了？」我爸又問。

「二十五。」江妄說。

「哎，我們時予也是二十五」。我媽接著。

我無語地瞟了他們兩眼，心說你們這心思也太明顯了吧。

再看江妄，他倒是老老實實回答著。

就這樣，我爸我媽用這種一唱一和的方式，把江妄得底都不剩了。

問到最后，我爸一拍大。

「對了江醫生！你留一下時予的聯系方式，到時候服洗好了正好上班順路，讓給你送醫院里去！」

我一驚。

連忙開口：「沒關系，到時候我用快遞給江醫生送過去就行。」

「順路的事，廢那功夫干什麼！直接送去多好。」我爸十分不滿。

我心說就算我想去，人家還不一定想見我呢。

結果一扭頭，江妄已經在端著手機：「你掃我？」

我：「……」

14

吃完飯，江妄離開。

我媽拉著我的手不住地說：「閨，你努力努力，讓江醫生為我的婿吧。」

我無語。

把江妄的白大褂洗了晾上。

晚上回想著與江妄相遇的種種，心中有一個困，翻來覆去始終沒睡著。

第二天上班時，我媽還不住叮囑我：「別忘了把白大褂給江醫生送過去哈。」

我

上應著。

但是想到與他見面的尷尬場面，決定還是用快遞給他寄回去。

正這樣想呢，手機傳來消息提示。

江妄：「你什麼時候過來？」

我：「……」

15

沒辦法，與他約好時間，第二天下班時我來到醫院。

江妄也已經下班了，他在辦公室等我。

我進去，把白大褂給他，又向他道了一遍謝，正要離開。

他卻忽然拉住我。

「我幫了你那麼大的忙，你請我吃飯吧。」他提議。

我一怔。

「昨天晚上你不是已經在我們家里吃過了？」我說。

「不夠。」他理所當然。

我無語。

我看著他，心中一。

那天晚上困擾著我的困忽然又升起來了。

從相遇時他給我披上裳，到送我回家，到現在幫我，他好像，并不拒絕與我接。

我忽然想要把心里的困問出來。

「你是不是……」我開口。

你是不是還喜歡我，所以才會這麼主。

然而看著他清澈的目，在那一瞬間，我忽然想到了從前。

想說的話頓時說不出口了。

「沒什麼。」我跟他的笑笑，「我先回去了。」

但是他卻錮住我沒有。

他看著我，好像知道我想的是什麼。

「是。」他說。

16

聽到這個回答，我有一瞬間的恍惚。

「是什麼呀？」我不確定地問。

我怕是自己誤會了，也怕是他誤會了。

「是我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忘記你，所以才主靠近你，所以才想要問你，你還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呢？」

他看著我，認真地說。

我的眼淚不自覺流了下來。

想到以往種種，我問他：「那你當初為什麼不回我的消息，為什麼消失？」

「又為什麼，要跟我分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