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早上的心不怎麼好。
自己的父親終究是沒有意願聽從自己的想法。
父親早早猜到了自己的打算,算準了自己回來的日期,提前安排了晚上的宴會。
屆時王城的未婚貴族子都會到來,就連幾位分封在外的領主也會讓居住在王城裡的嫡系見地活躍一下。
既然特納家提供了場地,那麼安德魯作爲家中的長子,無論如何都沒法逃避。
能爲這麼多王國年輕人提供一個社,相談的場所,爲子爵的特納家可謂是風無限。
老安德魯下了本,家中的僕人與奴隸在安德魯回來前就開始給莊園進行裝飾,迎客廳改裝的舞廳更是被點綴得金碧輝煌。
爲貴族圈子話題中心的機會並不是每個家族都能擁有,但凡遇上這麼一次機會,就必須努力抓住。
可安德魯不冒,他對於在舞池裡翩翩起舞,在吊燈投下的暖黃燈下欣賞那些讓人氣上涌的綺麗真的沒有興趣。
他確信自己是個功能正常的男人。
東境馳援十天半月才能返回營地一趟,哪怕看到後勤部門裡那羣相貌普通,甚至有些過度“英武”的騎士,他都會有反應。
可是回到王城,再麗的他也無於衷。
他想要安靜地學習魔法,想要在自己的書房裡拿起魔法,對著人偶進行改造。
而不是跟著一羣戴著面的金雀玩你試探我,我試探你,大家都把試探當做樂趣的小遊戲。
湊齊了自己所能支配的所有銀幣,安德魯也不與家裡解釋,再度離開了家。
到達路禹租住的宅邸時已是中午,安德魯還沒進門便聞到一人的香。
早上只吃了幾口麪包的安德魯不由得咽起了口水。
敲門許久,大門方纔被打開。
不是路禹開的門,一位銀頭髮,綁著馬尾的圍著白的圍出現在安德魯面前。
的很奇怪,這種淺灰中帶著點點棕紅的應該是亞人?
沒有通報,而是大大方方地打算把安德魯引房子,這讓安德魯頗爲不滿。
“你爲僕從,怎麼能擅自做主,煩請你先做通報。”
笑了笑,說:“我家主人早就知道你要來,因此告訴我,直接放行即可。”
安德魯臉稍霽,跟著對方進了房子裡。
但是越走,安德魯越覺得不對勁,這個方向…是廚房?
等到進廚房時,安德魯驚訝地微張。
只見路禹正在用菜刀將一顆顆蒜拍碎,剁蒜蓉。
鍋裡不知燉煮的是什麼,正在散發著愈發人的香氣。
安德魯很進廚房,更別提掌勺做菜了。
此刻見到一位貴族子弟在爐火廚之間忙碌,一種不真實的覺油然而生。
“貴族,也是可以裝的。”
師父的話一下又迴響在了腦海之間。
安德魯把手中的一口布袋放在桌子上,金屬撞的聲音令西格莉德眼睛一亮。
“路禹閣下,這裡有七十枚銀幣,是我目前所擁有的所有財。”
“如果你需要更多,我回家可以讓僕人把剩下的銅幣也搬過來。”
炒菜的路禹正在進行最後一步,往蒜蓉牛上潑明油。
滾燙的熱油在蒜蓉上一潑,蒜香和香被最大程度激發出來。
西格莉德用手背了口水
安德魯則是矜持地咬住牙關,不願意在儀態上出現任何瑕疵。
路禹端著滿滿一大盤蒜香牛落座,看見安德魯仍在直勾勾地著自己,恍然大悟。
“西格莉德,給安德魯子爵碗碟。”
吩咐完,他問:“子爵閣下,吃了嗎,沒吃一起來點?”
安德魯的腳往前挪了一步,他立時想起了今天來這裡的目的,迅速止住腳步。
“請您先查驗一下,金額是否滿意。”
“無趣。”路禹嘖了一聲,讓給安德魯拿來碗筷的西格莉德當場清點銀幣數額。
七十枚,一枚不,都是嶄新的亞斯王國制式銀幣,市場流通率很高,便於兌換。
安德魯有些張地看著路禹,他很擔心這些無法滿足路禹的胃口。
現階段的他並不想向家裡要錢,但凡開了這個口子,他就無法對自己的父親強起來。
看到路禹示意西格莉德收起來,並拿出了自己的佩劍與人偶,安德魯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拿到了東西的安德魯本想直接離開,此時腦海裡,師父老德雷克的那些話又一次開始迴響。
見到路禹與自己的僕人同坐一桌吃飯,這種疑被拉到了最大。
在他們這裡,僕人本沒有資格同主家一起進食。
過於異常的行爲令安德魯愈發相信自己師父所言非虛。
“他會拿出一張地圖,騙你,讓你買下。”
可現在自己已經做出了要走的作,路禹怎麼沒有反應呢?
怪了。
他故意蹲下,像是想起什麼一樣,檢查起了人偶。
太香了…
怎麼會這麼香。
隨著路禹從燉鍋裡起出一盆新的食,房間裡又一次被香味所淹沒。
路禹和西格莉德用奇怪的兩木頭子進食時,總是會敲擊到碗沿。
只是聽著那“噠噠”的抨擊聲,安德魯便能想象到米飯進的畫面。
咀嚼的聲音沒來由變得大了許多,安德魯是聽著聲音口水就瘋狂分泌。
這兩人像是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存在一般,互相討論起了食。
“主人,今天這西紅柿牛腩應該夠吃兩餐吧?”
“這次我專門弄多了一些,明天買點好的面和麪,我下面給你吃。”
“哦,我忘記給蒜蓉牛放點辣椒了,今天先講究著吃吧,反正足夠香了。”
蹲在地上半天的安德魯只得起,他故意用力地走了兩步,意識到無論是路禹還是西格莉德都沒有挽留的意思之後,他不得不放下東西返回廚房。
看到安德魯去而復返,路禹愣了一會。
“子爵果然是想吃點啊。”
安德魯本就不是那種喜歡彎彎繞繞的人,他索開門見山地說出了口。
“路禹閣下,您真的是一位貴族嗎?”
“封爵何國?”
“爵位高低可否一說?”
“有領地否?”
“生養你的土地有什麼特品?”
“你遠行而來,所見之幾何?”
“有無遊記?”
“途徑幾國,多地域?”
“魔圖鑑是否書寫?”
“製圖在哪?”
“既然是魔法師,那麼又是幾階?”
“若有專途徑,又是哪個分支,介意展示一二嗎?”
一口氣說完,安德魯長舒了一口氣。
也許他天生就玩不了勾心鬥角,這也是他這麼厭煩那些打扮華麗的金雀。
他們婉轉悅耳的歌聲都帶著虛假,與他這個更希能真誠待人的人完全不是一路人。
問題已經拋出,現如今就等著路禹進行回答了。
一個騙子,是沒辦法在短時間編造出如此多問題的答案的。
即便他早有準備,這些編造的答案也會留下可以質詢的。
我,安德魯·特納,將爲王城的子民,揭開一個騙子的面!
看著義正言辭,自信滿滿的安德魯以凌厲的眼神注視著自己,路禹第一反應不是這小子一晚上就開竅了。
而是…
“背後有人指點過,派他來跟我對線啊。”
安德魯到底是把自己存在的消息了出去。
不過路禹倒是不太慌,他從一開始就不覺得自己編造的這個份會順順利利到沒有人質疑。
這個世界上吃的米比你吃的鹽都要多的人多了去了,年齡給予他們的眼界與閱歷是剛來這個世界,且歲數相對較小的路禹無法比的。
把所有人都想弱智,覺得一個份加一堆標籤便能混得安安穩穩,那纔是對自己的不負責。
他從來不怕被人質疑,相反…他歡迎有人來質疑。
只要有人質疑,而且質疑的那個人是個知名的人,在通過了他這關之後,就等於拿到了一張安全通行證,往後無人再會懷疑他的份。
現在,路禹只希,讓安德魯學會質疑的那個人,份高貴一些。
即便不是他的老爹,也該是某個有名有姓的人。
西格莉德在路禹的眼神示意下放下碗筷,怒視安德魯。
“您是在質疑我家主人的份?”
安德魯呵呵一笑。
“西格莉德士,爲僕人的你,是怎麼敢沒有自己主人的允許,衝撞一位有爵位的人?”
“你可不要告訴我,你所在的國家,僕人能繞過主人行事?”
“路禹閣下,你可知道,在亞斯王國,僕人衝撞貴族,主家是要親自施以懲戒的?”
西格莉德僵住了,可是按照路禹之前給安排的劇本演的。
主人這個劇本難道有問題?
或者說本來就該是讓自己被懲戒,發下一階段對話?
路禹慢悠悠地夾起一塊切薄片的牛片放進自己碗裡。
他擡起頭,平靜地看著安德魯。
“在我的國家,吃飯時照例是不該談這麼多不相關的正事。”
“所以吃飯時我儘量不會生氣,該生的氣,該說的話,自然是讓我的僕人去說。”
“如果你有想要我回答的話,等我吃完。”
“如果你覺得我在拖延時間,你可以掀桌子。”
“如果你覺得我在逃避,你可以先跟西格莉德對線,吵一會。”
“當然了,你要是了,可以坐下來吃…對了,雖然我說了掀桌子這個選項,但是…。”
“在我的國家,有句話做,民以食爲天,因此,別人吃飯時掀桌子,那是撕破臉的行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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