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元年十月初三，狂風大作，雷雨傾盆。

“夫人，夫人，您不能進去啊！”丫鬟仆婦們一邊哄哄嚷著一邊阻攔。

“滾開，我要見的是我自己的夫君，你們還敢攔我不？”

但是那子看似纖細的影居然發出了極大的力氣，這麼多人居然攔不住，被一腳踹開了正院的門。

一個男人聞聲快步走出來，他面容清俊，氣質斯文，但是年紀輕輕已經有了上位者的威儀。

他走到雨水打不到的屋檐下站定，瞪著子厲聲喝道:“趙凌波，你想做什麼？”

趙凌波因為太過寒冷而聲音抖，但是脊背依舊直:

“夫君，求你讓我回家看看吧，我父親是絕不會謀反的，這其中必定有人陷害，我要去救我的爹娘，我的家人！”

“不行！”裴緒的臉上閃過一抹異，毫不猶豫地斷聲拒絕。

趙凌波還想再說什麼，忽然聽到一道婉轉的聲音從屋傳來:

“裴郎，怎麼這麼吵？都吵到人家肚子里的寶寶了！”

說著門簾一挑，一個溫清麗的人兒款款走了出來，那隆起的小腹刺痛了趙凌波的雙眼。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這是自己的表妹蕭云夢，但是，自己的丈夫什麼？裴郎？

“你，你們？”呆呆地問。

蕭云夢在裴緒的邊站定，著小腹輕輕一笑，說不出的志得意滿:

“表姐，別這麼驚訝嘛，要怪就怪你自己。誰讓你是只不能下蛋的母，嫁進裴家這麼多年，連半個子嗣都沒有，裴郎馬上就要晉升為咱們大楚朝最年輕有為的丞相，總不能就這麼絕后吧？”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趙凌波神慘然，眼中滾下淚來，卻依舊仰著頭厲聲詰問道，“裴緒，我生不出孩子是因為什麼，難道不是因為當初替你擋了刺殺挨了一刀嗎？我這麼多年對你掏心掏肺，拼盡了清河王府的財力、人脈助你走到今天的高位，你居然就是如此對我？”

裴緒被質問的神難堪，面黑沉說不出話來。

“喲，姐姐好大的脾氣，你以為你還是眾星捧月、高高在上的衡郡主嗎？現在整個清河王府都因為謀反被下了天牢，你還有什麼資格在這里大呼小？”旁邊的蕭云夢翻了個白眼，拉了拉裴緒的袖子，撒道:“裴郎，你還跟廢話做什麼？你不是答應我，要把正妻之位給我，并為我請封誥命的嗎？”

裴緒仿佛被提醒了一般，帶著惱意怒喝道:“對，清河王已經因為謀反被定罪，你已經是罪人之，不配坐在正妻的位置上，我重新迎娶云夢為妻也是理所應當！”

趙凌波深吸一口氣，凄凄一笑:“是嗎？既然如此，還請丞相大人賜下放妻書，我愿意與你和離，騰出正妻之位，只要你讓我現在去清河王府！”

“你，你居然要跟我和離？”裴緒失聲道。

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全副心思都在他上的人，居然有一天會提出和離，毫不猶豫的拋棄了他？

一惱怒涌上心頭，他想也不想就厲聲吼道:“你休想！”

蕭云夢也冷笑道:“就是，就憑你現在的份，哪里有提和離的資格？”

趙凌波沉默了一瞬，重重閉上了眼睛，咬牙開口:“我明白了。那麼就請丞相大人賜我一紙休書，休了我吧！我愿意凈出戶，將所有嫁妝留下，從此以后，跟你裴家再無半分瓜葛！”

蕭云夢的眼中閃過一抹狂喜，看向趙凌波的視線更加得意。

“你，你！”裴緒氣的渾抖，幾乎恨不得立刻就出口答應，但是視線落在趙凌波的臉上，卻忽然停住了。

寒風苦雨中的貌子臉被雨水打的青白，卻更添了一份凄艷之，越發顯得絕。

他到了邊的話不知怎麼就轉了個彎兒，冷笑道:“你想離開裴家？做夢！你現在只不過是罪臣之，我擁有隨意置你的權利，哪怕把你賣到樂坊里去，也沒人敢說半個不字！不過我念在與你夫妻一場，自然不會做的那麼絕。從今天起，你就貶為賤妾，遷到偏院，以后要是伺候好了我，說不定我還能給你個好臉看！來人，把拖下去關起來，最近幾天不要讓出門！”

趙凌波又驚又怒，厲聲道:“不，我寧愿被休出府！關天牢，淪落教坊，我什麼后果都愿意承，只要能見我父母一面！他們一定是冤枉的，我要去救他們！裴緒，你不能這麼對我！”

但是已經有有幾個丫鬟婆子上前來抬手拉扯。

趙凌波毫不猶豫一個耳甩過去，呵斥道:“滾開，本郡主自己會走！”說著看向裴緒，“裴緒，我不會放棄的，無論如何，我會想盡一切辦法離開這里，去查明真相的！”

說罷轉就走，丫鬟婆子們怕跑了，一窩蜂跟著，但是趙凌波氣勢太盛，讓們看起來不像看押，倒像是隨侍。

蕭云夢臉上的笑僵住了。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人，都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為什麼還不能徹底把打塵埃？

咬了咬，手拉住裴緒的袖子，不甘心道:“裴郎，你答應過我……”

正在這時，有下人稟報皇上有急事召見，裴緒連忙把袖子回來，有些不耐煩地對道:“行了行了，畢竟我也跟是夫妻一場，怎麼能趕盡殺絕？正妻之位已經是你的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匆匆進宮去了。

蕭云夢看著他的背影，狠狠地咬住了。

趙凌波關進了一間冷僻的客院，因為淋了半夜的凍雨著了涼，沒一會兒就發起了高燒。

“不，我還不能死，我要想辦法從這里出去，我還要去救爹娘……”喃喃著，拼命讓自己振作起來。

昏昏沉沉之間，似乎聽到門開的聲響，然后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后，的臉上就蒙上一層漉漉的東西，捂得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