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心就想知道那輛出沒在河裡的馬車是怎麼回事,恰好時辰也差不多了,龐獨悶頭不出聲,宋百義就興沖沖的把站在河岸邊的那些首全都引下了河。
首河,彷彿就沾了一活氣,自然,首就是首,不可能活過來,那隻不過是線蟲在作祟。
所有的首全部沒了河中,蹤影全無,我們就在岸邊默默的等候。宋百義跟著這輛馬車已經這麼多天了,時辰拿的很準,等我們埋伏下來不多久,本來比較平靜的河面,嘩啦嘩啦泛著一磨盤大的水花。
“要出來了。”宋百義小聲的提醒我們。
河裡的水花果然就像是要沸騰了似的,一接著一,頭頂的月還算明亮,在月的照耀下,翻滾的河水裡,竟然真的漸漸出了一團黑乎乎的影子。
轟!!!
不知道多團水花彷彿同時炸散了,約約,在河水的咆哮中似乎傳來了一聲馬鳴。跟著,那團黑乎乎的影子在水面浮出了一半兒,藉著月,我一眼就看到,那真的是一輛馬車!
巨大的馬車,著一古氣,比我們平時河灘上拉貨用的馬車不知道大了多。馬車前面有四匹高頭大馬,就好像在平地上一樣,拉著巨大的馬車緩緩前行。
“這次我有備而來,這輛馬車肯定跑不掉!”宋百義有竹,就我們等著看好戲。
當河裡這輛大馬車隨著水流經過我們藏的河灘前方時,河水裡嗖嗖的震盪了幾下,隨即,行駛的馬車一下頓住了,就好像在水裡撞到了什麼東西。
嘩啦……
馬車被沒在水中的幾很大的繩索纏住了,宋百義趕就帶著我,跑到岸邊一架蓋著爛草枝葉的絞盤旁,兩個人發力絞,只覺得沉的要死,我把楚年高喊過來幫忙,最後龐獨也瘸著加,四個人使出吃的勁兒,算是堪堪的拖住了水裡的馬車。
馬車一被拖住,之前被引到水裡的首,紛紛在馬車的周圍浮出。正經七門的兵不是完全沒用,只不過這些首剛從墳場趕來,除了能,用實在不大。但宋百義的意思,是讓兵去探探,探探馬車上有沒有別的東西。
幾十首,在波濤中死纏著馬車不放,笨拙的藉著水流的力量一個個翻到馬車上。這馬車真是大的離譜,幾十兵都翻進去,竟然不顯得。
“大哥,看這樣子,馬車上應該沒什麼東西。”宋百義噗的朝手心吐了口唾沫:“咱們加把力,把它拖上來!”
四個人又開始拼盡全力,馬車被河裡的繩索纏了,雖然沉重之極,不過藉著水的浮力,還是被一點點的拽向河岸。
咯嘣……
拖了一陣子,巨大的馬車可能是到淺水的河底了,絞盤一下子吃力,撐不住那麼沉重的重量。宋百義把絞盤卡死,興沖沖的一揮手。
“這下它可是走不掉了,咱們上去看看,這勞什子馬車是怎麼在水裡跑的。”
“小心一些。”龐獨雖然暴躁,但遇事還是細心的,他瞇著眼睛向這輛擱置在淺水的馬車。
“大哥,不礙事,那些兵都在馬車上,若是真有事,咱們察覺的出。”
宋百義卷卷袖子就朝河那邊跑,我隨其後,兩個人剛剛跑到離馬車還有幾丈遠的時候,我一下子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一無形的殺氣,以馬車爲中心,朝著四面八方水般的散開。那是我這輩子覺到的最重最重的殺氣,龐獨暴怒殺人的時候,殺氣已經夠濃,可他的殺氣和這輛水中馬車的殺氣一比,簡直不值一提。
“百義哥,好像不對……”
嘭!!!
我這句話只說了一半,那蔓延的殺氣好像頓時崩裂了,馬車在淺水中一通猛烈的晃,跟著,爬上馬車的那些首,全都被震飛了出來。這力道排山倒海,威猛的無以復加,首架不住如此猛烈的衝撞,化了殘肢碎塊,噗噗的掉落在前後。
這一瞬間,我生生的呆住了。
馬車可能在河裡泡的太久太久,車上全都是泥垢和鏽跡,當那洶涌的殺氣震飛了一車兵,同時也把車上的所有污垢震的碎。
這……這是一輛什麼馬車!
我看的再沒有那麼清楚了,拉車的四匹高頭大馬上裹著竹甲,竹甲裡面,是森森的馬骨。
整輛馬車,都是白骨拼湊的,粼粼白骨,數不清有多,就彷彿一片山海,殺氣源源不斷。
“回來!”在後面的龐獨看到這一堆白骨拼出的馬車,陡然間就像是瘋了一樣的喊道:“快回來!”
龐獨牽掛我們兩個人,儘管傷那麼重,還是拄著子顛顛的朝這邊跑。他的心神彷彿徹底了,沒等跑到跟前,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我飛快的跑回去,把龐獨扶起來,直到這時候,我纔看見龐獨那張原本被曬的略微黝黑的臉,此刻面無人,他的眼睛完全睜開了,往日裡目中的鎮定然無存,著那輛白骨馬車,他的眼睛裡,全都是說不出的驚恐。
我大吃了一驚,龐獨的格我知道,最果敢也最氣的一個人,哪怕一百把刀子架在脖子上,也絕不會有半分畏懼。可現在,他顯然是害怕到了極點。
“哥,你這是怎麼了?”
“這東西出河了!”龐獨的嗓音也彷彿變的嘶啞起來:“天崩將至了!”
龐獨的樣子讓我也噤若寒蟬,我還不知道天崩到底是什麼,可我卻知道,那是一場大禍。
但是來不及想這些,我們面前已經有一場大禍。那輛擱淺在水中的白骨馬車,無風自,開始緩緩的越過淺水,朝河灘而來。鋪天蓋地的殺氣,讓我的脊背一個勁兒的冒冷汗。
我只覺,這輛白骨馬車所到之,碾死一個人,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龐獨的功夫再好,也絕難抵擋住它。
轟隆隆!!!
轉眼的功夫,白骨馬車已經越出淺水,車滾滾,好像地面響起了無數道炸雷,震耳聾。
我揹著龐獨就跑,但我跑的快,白骨馬車更快,前一刻,它還在河岸邊,可是等我再一回頭,竟然已經到了後不足十丈遠近。
我只覺得,我們四個人該是都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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