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廂俞采玲思緒有些遠了,那邊廂葛氏越想越冤,恨聲道:“……除了怠慢教養,我也做不得甚麼呀。傅母難道不知,我們一聽有靜,隔壁那萬媼就使奴婢來看,我是能責打四娘子,還是能罰不吃飯吶。”
那老媼似是嘆了口氣:“夫人聽我一句,如今的程家早不是當初的程家了,咱們葛家卻還是當初那個葛家呀,時候不同啦,您別擰著來了。這回我本是趁正旦前來看看你,過幾日我要隨兒孫們去青州了,陛下打下那兒后,這幾年總算肅清了流寇,可以種的荒田可多了,正告示召人去呢,賦稅又輕,只消耕種幾年那地就是自家的了……”
葛氏一驚,道:“這麼早?這才過了冬至呀,為何不過了正旦再走?”雖然早知道傅母一家在打點往青州置辦產業的事,但事到臨頭卻依舊不舍。
老媼笑道:“你保兄這幾年做小本營生攢了幾個錢,興頭得很,早尋了個巫士卜卦,說甚麼遷徙至遠地置業,要將祖先一道請了去,才好保佑全家,是以咱們打算到青州去過正旦,到時全家人好好祭祀一番,保佑將來家人興旺繁衍。”
葛氏默默一刻,輕泣道:“傅母,你這兩年雖已多住在外頭,可我想見你時總能見到,如今要是去了青州,我可怎麼辦?我不是說要給你兒子尋個前程麼。”
老媼笑道:“去青州好的,老幾個侄兒也要闔家去的,一大家子去的人多勢眾也不怕欺負。何況…”頓了頓,道,“夫人想想,這些年咱們葛家的子弟可有謀到過前程,連太學都沒能進去呢。何況老。”
葛氏恨聲道:“都是那蕭氏賤人,婿伯還不是看的眼行事。”
老媼笑笑,不再說話了。
俞采玲雖燒得頭昏腦漲,可腦袋沒壞掉,不用那老媼說心里也能替補足——這腦殘叔母,只知把腦筋在歪地方,你整天和人家蕭夫人別苗頭,還想人家老公給你娘家幫忙?!
俞采玲自覺十歲的自己就比腦子靈了。打了人家左臉,還想要別人你手指不,那蕭夫人又不是抖m。你實在應該喝兩瓶潔廁靈冷靜一下,現在你邊唯一腦子清醒的都要跑路了,大約是對你的智商絕了。
“夫人如今預備如何?看四娘子的病,大約這幾日是養不好的。”老媼道。
葛氏央道:“傅母與我想個說辭罷。四娘子是不好,可惜都是些蒜皮的小錯。與別家公子斗罵架,還在游園會上打人……若是四娘子犯個大錯便好了。是我大意了,以前年紀小也闖不出什麼大禍來,如今大了卻沒布置好,以為有幾個月慢慢來呢。那猾的蕭氏說要幾個月才回,卻這幾日就要來了!”
那老媼又嘆氣,道:“老想想。嗯,有了。那就往小了說。前日二娘子不是又回來哭君姑不好麼,你就道小公子們如今都一個個大了,眼看就能相看夫婿了,總要端莊賢淑些才好,誰知四娘子還是這般不懂事,于是您就狠下心來要好好罰罰,誰知下仆疏忽管教,對了,李追手底下那個貪婪的老嫗,要的話就拿頂出去……”
葛氏喜道:“傅母說的好,就這樣辦。要是那蕭氏跟我啰嗦,我就把這些年來四娘子在外做的荒唐事都講一講,看覺得不覺得孩兒該教導。”喜完又氣惱,“有甚好怕,還能吃了我不!”
話音未落,只聽外頭一陣呼喊,一個年輕侍婢的聲音尖的進來:“君,不好了,家主他們回來了!車駕已在大門口了!足有十幾輛大車呢,老夫人咱們快去。”隨即外頭一陣慌的腳步聲,外加上一連串此起彼伏的呼喚聲。
葛氏聞言,驚道:“怎麼這麼快?”頓了頓,“不對呀,隔壁萬將軍家怎麼一點靜都沒有,我一直使人看著的!兄長不是一直隨著萬將軍麼。”又提高聲音呼喊道,“來人,快去尋夫主來!”
那老媼一把攙起葛氏,急道:“君糊涂了,郎婿這會兒如何在家,別管這些了,先出去迎人,不可失了禮數……不不,還是先去你君姑那兒,跟一塊兒去!”
葛氏重重跺腳,怒道:“看看阿父給我尋的好親事,郎婿日讀那些什麼經學的,季叔小他許多歲,如今都有好幾百石的秩了,只他讀幾年也不見讀出個名目來!君姑則裝傻充愣,只顧自己舒服……”
說話聲漸漸離去,俞采玲艱難得撐胳膊換了個睡姿,自己滾燙的腦門,上酸濡熱,一陣陣發虛汗,一時也沒什麼想頭,唯有睡死過去方是良策,否則簡直對不起這些日子吃的敵敵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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