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等祝嵐行回答，鹿照遠已經出手，揪住對方的領。

白人高將近190，重絕對不輕，但鹿照遠像是提一袋菜那樣輕輕鬆鬆把人提起來：「認識我嗎？」

克萊斯俗地往旁邊啐了一口，直接提起拳頭，對著鹿照遠的臉砸下去：「我管你是誰！」

鹿照遠側頭閃過：「不認識我無所謂，認識我旁的人嗎？」

他的問題並沒有得到答覆。

克萊斯給了鹿照遠更狠的一拳，這拳被鹿照遠接住了。

鹿照遠輕聲說：「直到現在，你好像還沒有任何悔改……你覺得會打人很厲害嗎？不巧，雖然我打的人不多，但我似乎也擅長這件事的。」

說罷，一拳揍在對方臉頰上，將人揍得直接往後重重一仰，旋即又被拴著脖子扯回來，同時鹿照遠提起膝蓋，膝蓋重重砸在克萊斯的肚子，克萊斯口一張，肚子裡的東西全稀裏嘩啦吐了出來。

鹿照遠卻像早有預料，直接往旁邊一閃，閃過了這汙染攻擊，再抓著克萊斯的頭，直接砸向旁邊的桌子，隻兩下，就流了出來。

從始至終，鹿照遠的臉上都帶著一點笑意，笑中戾氣橫生。

突然的衝突讓酒吧裡響起幾聲驚呼，不過酒吧裡的人似乎對偶然的衝突接良好，雖然出了聲，但並沒有什麼人衝上來阻止，一個個依然停在自己的位置，倒是吧檯後的酒保，朝這裡看了兩眼，出微微兇狠的表。

祝嵐行先朝酒保走去。

他和對方簡單地說了兩句，掏出一張卡遞給對方。

酒保低頭一看，兇狠立刻變了和善，接過卡離開的時候，還分外友好地替祝嵐行把攝像頭轉了個方向。

祝嵐行回到現場的時候，克萊斯已經徹底趴在地上了，鹿照遠低著頭，祝嵐行看不清他的表，隻能看見他拎著克萊斯的頭髮，把人的腦袋從地上拉起來，出一段長的脖頸。

這個姿勢似乎使克萊斯不能呼吸，他劇烈[dòng]，臉越來越紅，脖子上的青筋也瘋狂跳。

祝嵐行口而出：「別！」

鹿照遠抬起了頭，他的臉上沒有祝嵐行以為的冷酷，他的表非常和，那是一種隻有想到自己人才會擁有的和。

祝嵐行在剎那深刻的意識到，如果鹿照遠做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那一定不是因為恨。

那是因為他對他的。

祝嵐行定定神：「夠了，他不能呼吸了，讓我和他說兩句……照遠，到我這裡來。」

「……」

鹿照遠沉默了好一會，像是在以此梳理緒，而後，他鬆開揪著對方頭髮的手，對祝嵐行笑了笑。

「你放心，我不會這麼衝的。」

鹿照遠接著轉向趴在地上的人，當他的目落在克萊斯上的時候，克萊斯明顯地瑟一下，抬手護住腦袋防傷害。

可鹿照遠像掠過一隻臭蟲那樣，掠過了他，來到祝嵐行旁。

克萊斯還趴在地上。

他眼眶烏青，鼻子被揍歪了，好像也破了，正趴在地上，搐著呸著水。

七年前的事，在七年之後重演了。

隻是害者與被害人換了立場。

祝嵐行居高臨下地看著克萊斯，對方像是趴在地上的一條蟲，他不知道當年的克萊斯看著自己，腦中是不是閃過了同樣的念頭。

也許不是。

也許當年的克萊斯，看著趴在地上的他，腦海中想的是——

「這是一塊。」

「可以被屠宰的東西。」

祝嵐行蹲了下來：「真沒想到我們會在這種況下見麵。」

地上的人充耳不聞。

這時候他不止瞎了，似乎也聾了，可更像是，他打定主意，要把祝嵐行當空氣。

祝嵐行閒聊似地說：「當年你的庭審記錄，我看了。你跟法說，你答應這次行兇的原因是，你需要錢繼續讀完大學，需要錢進行更高等的教育。而法因為你的家庭條件確實困難，對你酌輕判。這也是我多年來始終疑的一點。你要錢……為什麼不和我說？我有的是錢。你覺得我不會幫助我的好朋友完學業嗎？但我記得，我不止一次和你討論過未來，和你約定，我們要去同一家醫院，或者在不同的醫院解決疑難雜癥，為讓人敬仰的醫生。」

癱在地上掙紮著要離開的人不了。

克萊斯將臉埋在地下，將雙手自己的頭髮，他的開始唞，像一塊正在。

但他終於不再無視祝嵐行了，他攤平在地上，大笑著罵了一連串的髒話：

「你的眼睛好了？這年頭的醫療真他媽越來越強了。你大概不知道我蹲監獄的時候知道你失明了有多開心，我在地上翻滾，我拿頭撞著牆壁，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可我還有點憾啊，要是我那一棒子直接把你打死了，把你打得腦漿迸裂該多好。」

「為什麼這麼恨我？」

「你一直一直一直在對我炫耀，我不該恨你嗎？」克萊斯反問，這時候的他語氣冷靜，表平淡，儘管麵目邋遢，可似乎擁有了一過去的風采。

「炫耀？」祝嵐行微微皺眉。

「你覺得我缺錢你給我錢，是幫助我嗎？不不，你的語氣那麼輕巧，簡單得像打賞旁的一條狗，隻要我做些讓你高興的事，隻要我你的腳，對你——汪，汪汪，汪汪汪——」他學著狗，神經質的大笑起來，「你是不是就高興了，到了高人一等的筷？」

他猛地收聲，從地上撐起，惡狠狠看著祝嵐行：

「讓你失了，我不是狗，我會比你厲害無數倍，我隻想——『砰』！」

這一擬聲，沒有嚇到任何人。

「就算我在對你炫耀吧。」祝嵐行說，「現在我們已經分開了七年，沒有了對你炫耀的人，你當了醫生嗎？你當年學的是臨床醫學，想當神經外科醫生，你喝酒——你的手還能手嗎？」

寂靜。

克萊斯當然沒有辦法回答。

專業極強的外科醫生怎麼可能在酒吧買醉，喝到酩酊大醉。

祝嵐行看了過去的朋友許久，表終於變得漠然。

「看來，世界上沒什麼高人一等，自甘墮落倒是隨可見。」

他站起，帶著鹿照遠，從這裡離開。

這個人再也不值得讓他浪費一分一毫的時間。

*

出了酒吧，他們沿著街道走了一段時間，發現一花園廣場，這時的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天邊的最後一縷帶霞的雲也被夜晚吞噬，但城市的燈亮了起來，一串一串的小燈纏繞在廣場兩側的樹木上，鯨魚形狀的噴泉開始噴灑帶有霓虹夜的水流。

他們在廣場休息椅上坐下。

祝嵐行拉起鹿照遠的手，在剛才打人的時候，他就看見對方的指關節破皮了，他眉頭微皺，先以指腹輕輕了：「有點嚴重。」

接著他又把人的手牽到麵前，先吹了吹，彷彿要將疼痛吹走，再低下頭。

可在到鹿照遠手的時候，鹿照遠迅速把自己的手了。

祝嵐行抬起頭，微微挑起的眼角掛了一點疑。

「打了人渣的手全是細菌，等我回去洗完消毒你再來。」

祝嵐行角跟著挑了起來。

他抬起手，攬住鹿照遠的脖頸，將剛才那個沒有送出去的吻，落在鹿照遠的。

火熱的氣息，的，大腦像被浸沒在溫泉的水中，在蒸騰的溫暖裡愜意到空白。

祝嵐行停了很久很久，等到兩人共的氧氣耗盡，才依依不捨地將人放開。

鹿照遠從空白之中找回了自己的神智，他眨眨眼睛：「你……你的吻技越來越好了。」

祝嵐行一下笑了出來：「都是陪練的功勞。」

「哦……」鹿照遠抬手，角，小聲接話，「其實我也覺得是陪練的功勞。」

他得到了祝嵐行不輕不重的一下咬。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網⑧提⑧供⑧線⑧上⑧閱⑧讀⑧

鹿照遠咬回去，順勢靠在祝嵐行的上，剛才產生的憤怒早在兩人的奔跑中消散，現在他依偎著祝嵐行，之前忽略了的東西，一下想起來了：「那傢夥到底多歲？不會真的是四十吧？」

「他雖然有點邋遢，但你也給對方加了太多歲數了。」

「那他到底多？」

「二十七。」

「他是你同學，你……」鹿照遠想問的，是這個。

「現在的時機不太好。我本來以為會在一個更妙的時候告訴你，不過……」祝嵐行說，「我也二十七，比你老很多。」

「才沒有！」鹿照遠立刻反駁，他立刻想到自己曾經遇見的一幕，變大之後的祝嵐行，那樣的祝嵐行，總讓他有一種……一種極其安心，也約悉的覺。

鹿照遠的腦海中模糊閃過了些想法。

不過這些想法太過微弱，他沒有及時捕捉到，他的注意力又被祝嵐行的聲音吸引了。

「我們兩個人，置異國他鄉，麵前還有噴泉和綵燈，像不像是月旅行？」祝嵐行撥弄了鹿照遠的發尾。

這個地方可能是鹿照遠的敏[gǎn]點，祝嵐行手一，鹿照遠就有點不適地轉轉脖子，又挨了挨祝嵐行。

像隻拿皮蹭你，拿軀靠你，挨著你撒的。

「像。」鹿照遠坦然回答，又說，「其實之前在德國，我就覺得像私奔，沒好意思說。」

「既然私奔有了，月也有了，等以後，我們就再進行一週年慶祝，二週年慶祝……」

他專注地注視著人，鹿照遠的影子倒映在他的瞳孔中，線在上邊變幻，將漆黑染得瑰魅，好像隻要注視著麵前的人，就連黑暗，都是絢麗的。

「我們在的每一天，都是最值得慶祝的日子。」

第一零七章完結

這天晚上，兩人坐在公園的長椅子上，漫無目的地聊著天，一路說到噴泉的聲音歇了，綵燈也暗了，隻剩下一顆顆星星，在遙遠的夜空上對著他們眨眼睛。

祝嵐行在這時忽然說：「我改變主意了。」

鹿照遠：「打算提前一年去大學？」

「猜得真準。」

鹿照遠自得一笑：「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不過從開始，我就覺得你會提前一年去上大學。」

祝嵐行轉眼看人：「為什麼？在今天晚上之前，連我自己都不確定。」

「非要說理由的話，也沒有什麼決定的理由。」鹿照遠沉著，「也許是因為，我認識的祝嵐行，是個堅定的，堅強的，能夠解決任何事……當然也不畏懼麵對任何事的人。」

「我覺得，」他輕輕說，「你就是那個會大步向前走的人。」

*

有了決定，接下去的事就順理章了。

兩人從德國回來以後，開始正式考慮報誌願的問題，關於這個問題，鹿照遠之前已經想過決定了，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