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的風停息,搖晃的燈籠漸漸靜止,照著檐下的劉員外夫妻抱做一團四下張。
之前那冷已從院中褪去,躍上庭院上方的青也在剎那間消失夜里。
“道長.....道長......”
劉員外大著膽子小心翼翼下了臺階,從老妻的拉扯中掙手,朝法壇那邊呆立不的胖道人喊了兩聲,見沒靜,讓不遠的一個護院過去看看。
護院著頭皮一點點挪步靠近,手搭去胖道人肩頭的瞬間,道士“啊——”的大,原地蹦了起來,那護院也嚇得一屁坐去地上。
“啊啊——”
胖道人桃木劍也不要了,撞翻法壇屁滾尿流的朝院門發足狂奔,迎面又撞翻趕來的仆人,掉進荷塘,惹的一路飛狗跳的沖至長街,聲音喊的撕心裂肺漸漸遠去。
“道長——”
劉員外大喊了聲,轉拉著老妻推開兒子的房門,床榻上的影依舊沒有醒轉過來,此時他才反應過來又被騙了,氣得捶頓足。
“老爺。”府上的管事心驚膽戰的站在門口,“你消消氣,剛才那天上的青,說不得是哪位世外高人出手相助。”
一旁的劉夫人聞言,依稀好像看到那道青的來,急忙拉住丈夫的手臂。
“老爺,那好像是從西廂升起來的。”
西廂?
劉員外記得那邊已經很久沒人住了,最近辦大宴,才讓伏牛鎮來的戲班住在那,莫非高人就在那當中?
陡然想起今日白天,那三人出言阻止的神態。
“快快,隨老夫過去——”
劉員外當即出了房門,讓丫鬟提上燈籠,帶著一幫護院趕去西廂。
一行人穿過的庭院,上方的夜空,冷月出浮云一角,青山縣某棟宅院白幡飄,燃燒的火盆,紙錢帶著火星飄飛,夾雜灰屑的池塘,微微起伏的水面倒映著八角涼亭。
亭中盤坐的影緩緩睜開眼睛,子一僵,角溢出跡,手指拂過桌上擺放的做法,捂著口起走出亭子,來到中堂前燃燒的火盆前,疲憊的坐下來,將未燒完的紙錢投火中。
門正中的供桌上,是兩個嶄新的靈位,一個是他兒子,一個是他妻子。
家中老仆捧著手帕過來。
“老爺......還是算了吧,你子骨也撐不住的,再拖下去,老奴怕......”
燒去紙錢的影,年約五十左右,須髯早已斑白,他看著盆中燃燒殆盡的紙錢,咬了牙關。
“要不了多久,原本想折磨他們一家,嘗嘗撕心裂肺之痛。今日我法被破,劉府必定請了修道中人相助,待我下傷勢,明日晚上親自登門與斗法!”
老仆看去堂中擺放的兩尊靈位,嘆了一口氣。
老爺與城中劉家不深,但也有來往,兩家公子常聚在一起喝酒逛青樓,可兩月前,兩位公子因為爭人打了一架,打斗中,碎了的花瓶被劉家那位在混里在手中,胡揮舞,劃開了自家公子的頸脖。
他陪著老爺趕去時,已經失而亡,不到兩日,夫人因喪子之痛在家中上吊,跟著一起去了。遇到這樣的厄難,別說老爺,就他在府里服侍多年的老仆,也忍不住落淚。
后來,他看見老爺拿出了珍藏的箱子,里面有一道黑符,用于劉家。
早些年,他聽夫人無意說起過,老爺年輕時候有過奇遇,被高人收為外室弟子,得了些許妙法。
想來那黑符就是高人所贈。
果然,不出幾日,聽說那位劉家公子便昏睡不醒,只是老爺每次用符,臉都會變得極為難看,一日比一日蒼老。
老仆垂著眼淚,開口想要再勸。
對面的老人咬了牙關,腮幫繃,沙啞的聲音出牙。
“我兒去了,老妻也去了,劉家小兒豈能讓他獨活!滅門之痛,老夫讓劉家也嘗嘗。”
風跑過檐下,帶起星星點點的火飛去夜空。劉府西廂側院,在前照亮的燈籠過了月牙門,劉員外快步走近房檐,還未到門前,聲音已在喊。
“院中高人,還請一見!”
老人聲音不算響亮,但在安靜的院落,格外清晰,令得屋里睡覺的趙老頭等人醒了過來,待聽到第二聲,知道這是劉員外的話語,一個個急忙穿著裳開門出來,陳鳶也被吵醒,不過并未出門,就坐在地鋪上打著哈欠,他這是還未睡醒。
外面,趙老頭見是劉員外過來,急忙披了件單出門,邊走邊拱手見禮。
“員外,深夜過來,是有什麼吩咐不?”
這話一出口,劉員外愣了一下,倉促過來,沒想好說辭,難道說之前這邊有高人顯圣,自己特地趕來相請?
斟酌了片刻,老人還是將趙老頭到一旁。
“趙班主,今夜你這邊可有什麼異象?”
異象?
趙老頭表怔了怔,睡的正香甜,哪里察覺得到不同,旋即,搖搖頭:“還請員外明言。”
員外目掃去檐下站著的戲班,服陳舊不說,多數人外眉斜眼,一群歪瓜裂棗,難有什麼高人形象。
猶豫了片刻,他還是說道:“就在剛才,東廂那邊出了事,忽然刮起了大風,冷異常。那位道長見勢不妙嚇跑了。可后來,忽然出現一道青劃過,將那異象消除,我夫人說,那青起于此,便過來問問,若有高人在此間,劉某正好拜會!”
老人輕描淡寫的將誤請假道士的窘迫遮掩過去,可相請高人的事,讓趙老頭有些犯難,他印象里的高人,多是走江湖的綠林俠客,豪杰之士,那種青沖天的景象,想也沒想過,這讓他如何接話?
這時,檐下有人開口:“員外,咱們之前早就說了,那道士是假的。現在可信了嗎?”
劉員外去那人,材魁梧高大,雖說穿的簡陋,可端的威武,之前白天喝斥對方時,怎麼就沒覺出來。
既然找不出高人是誰,但肯定在其中,只要將這戲班照顧周到,不信那高人在危難之時,不出手相救。
陳鳶靠著門框,外面說的話,他都聽得清楚。
那青出于這里,可有修為的只有他,道行還很淺薄,只能算半只腳踏修行,拿得出手的法,也就變個紙蛙。
他回頭看去屋里掃過一圈,目最后落在箱上金甲綠袍的木偶。
關公木雕,約有些暗淡。
陳鳶趁沒人注意都在外面說話,走近木雕仔細端詳,看著小爐里燃盡的香若有所思,隨即重新點上一炷香,去爐中。
青煙裊裊。
視野之中,那木雕有芒凝實,神態變得栩栩如生。
“果然如此。”
陳鳶著心里的興,照著驅使紙蛙的法訣,對著木雕催使,可惜也未一下。
油燈搖曳,照著他影坐到地上,聽著外面嚷嚷的吵雜,心里想著。
或許。
是我修為太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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