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可道聽得遠鎮子方向,約傳來五下梆子聲。
他沒有急於撲上去還,阻止靈魂對“宿”的,確認沒有其它鬼魂存在,趁著有些時間,飄飛在上方,默默念頌《太上玄靈寶天尊說救苦拔罪妙經》。
為亡者超度,讓亡魂安息,算是對“宿”的尊重和簡單接儀式吧。
能還者都是壽未盡,能夠從冥域逃出來的幸運兒。
不是所有遊魂、魂都能佔據還,世上沒有那麼便宜的好事。
張可道念頌一遍《太上救苦經》,又為自己加持了清心訣,隨後靈魂如輕霧鑽宿。
他繼續默頌經文,能到靈魂正在融宿,接各種紛記憶,宿臉上扭曲的表漸漸變得安詳,蜷的舒緩躺平。
強忍著靈魂落到實後,疲憊如水侵襲的困倦,張可道不敢在關鍵時刻睡覺。
後面能睡的日子長著呢,他必須克服惰。
他一遍又一遍念經,盡量讓靈魂完融合進宿。
為業余道士,他知道的還知識遠較常人多,用經文洗滌自和宿殘余氣息,是最通用、最基礎的還融合方式,當然,再高級的他也不會。
忙活到從茅屋小窗口斜照進房間,滿屋通亮,張可道才大功告翻了個,蓋著打了兩個補丁的薄布衾,沉沉睡去,他實在太疲倦。
影斑斕挪移,茅屋複暗。
這一覺好睡,直到下午時分,後面牲口棚子傳出割鋸般的高難聽持續驢,才把張可道給吵醒來。
茅屋的隔音效果,比四面通的牲口棚子強那麼一點點。
腸轆轆的張可道爬起,打量著手肘打了補丁的布中,再看一眼床榻邊木凳子上疊放的灰布舊道袍,他基本上接了宿的記憶……還有各種知識技能。
他把這歸功於念誦經文,儀式做得完得到的福報。
讓他覺驚奇的不是這個名“張聞風”的道士份,而是這個世上,有真實存在的修仙者、妖、魔、鬼、邪祟等神生,也就能夠釋懷他眼睜睜看到一個巨大手掌影子,憑空出現的怪事了。
他闖了一個傳說中的修仙世界。
更意外的是他發現自己融合的這宿,有修為、有道法和功法在。
“呵!”
張可道搖頭笑了,他這算不算苦盡甘來、大難不死有後福呢?
真死過一回,他苦中作樂如此想著。
簡簡單單打掃得很乾淨整潔的泥磚茅屋,臨窗有張做工糙木桌,上面擺著兩本手抄經書,牆壁上懸掛著一柄銀鞘佩劍,一張沒有塗漆原生態木門通往隔壁的小雜房。
依照宿記憶,從房間舊木櫃子裡,找出一套清洗乾淨疊放整齊的布鞋,張可道從上到下、從裡到外下換了個遍,雖然也是洗得發白的灰布舊,穿著心裡不膈應。
待會忙完,將換下來的和布鞋燒掉,當是一個了結。
待晚上再給亡魂做場法事,燒些紙錢紙元寶之類,道觀裡不差這些品。
將頭髮挽起扎道髻,用一木簪子住,把上舊道袍收拾利落整齊,張可道拉開門栓,過門檻走出茅屋,沒理會還在喚討食的驢子。
沿著青磚通道自院牆側門出去,走進廚房揭開水缸木板,用瓜瓢舀水到木盆裡,仔細清洗雙手和面孔。
他對這還有陌生,
慢慢做些生活瑣事悉著,就著木架上的青舊巾乾手上的水漬。 穿過曬麥場,順著石板拾階而上,走到道觀正門。
黑底飾金邊紋牌匾上,有三個自右往左刻排列金大字:仙靈觀。
題款豎排古篆“玄木”兩個小字。
道觀周圍環境幽靜肅穆,古木蒼蒼,環繞有序,風吹枝葉如浪濤陣陣,黃葉飄落添幾分秋。
觀殿前方地面墊高,鋪設青磚地坪廣場,兩人高呈三層塔狀的祈願青銅大香爐,矗立在廣場上很顯氣派,雨水衝刷的銅鏽堆疊出歷史的沉澱。
屋簷下方和青磚廣場邊緣由雕石柱圍著,隻道觀牌匾和雕梁畫柱門窗的漆有些斑駁落,出道觀的日子比較。
張可道接收了宿的一切,認字和聽說這邊的語言,自不問題了。
他從腰間出一串長長短短的黃銅鑰匙,選了其中一片得亮可鑒的兩齒鑰匙,在大門中間黃銅圓環匙孔鼓搗一陣,“咯吱”,推開沉重的雙開黑漆金邊木板門。
輕雅的香火氣自殿撲出充盈鼻間,張可道收了銅鑰匙,再次整理一番上的舊道袍和鬢發,神嚴肅,起下擺邁過高高的包銅門檻。
從側邊案幾上出九支線香,就著長明燈點燃。
雙手捧香,合攏前上方,在不大的三清殿給供奉的三尊道祖造像分別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詞,將嫋嫋燃著的線香殿小香爐。
再給左邊帷幕閣廊端坐的兩位祖師觀主彩像供奉香火,下方是排列整齊的各代已故觀主牌位。
用一個小銅壺給三盞長明燈添滿清油,從供桌屜裡拿出黃銅小剪子,修剪燈芯撥亮燈。
又拿出乾抹布拭圍欄、案桌、條桌、香爐、銅燭臺、燈罩、大門等件,每做一樣,都有相應的記憶讓他悉,再用另外一大塊抹布稍打清理殿青磚地面,抹布用清水洗過拎乾晾曬到道觀側面的繩子上。
忙完淨手後,張可道返回正殿,跪坐在中間的厚實麥草團,直唱《功課經》,雖然只有他一人頌經,仍然一不茍。
他用步虛韻起調,抑揚頓挫,不疾不徐,即使中間換氣也沒有明顯停頓。
肅穆殿堂香霧嫋繞,頌經聲如水起落。
最後在“叮”一響擊磬聲中,結束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次功課。
站起,對著三清彩像躬三揖。
嗅著滿屋香火氣息,隻覺渾通,靈臺清明。
自此以後,他便是仙靈觀觀主張聞風,有度牒為憑的正式道士,前世的張可道只能活在他心深,不為外人知了。
(以下便以張聞風為主角名,時辰、尺寸全部以古代單位計量)
邁出三清殿,下了青石臺階,張聞風看了眼左邊太底下的圓盤麻石日晷,影指向未時六刻,下午兩點半了,他雖然肚,臉上卻掛著劫後余生的淡然,對前世父母的愧疚只能埋藏心底。
活著,便是一場漫長修行。
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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