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定賢跟長陳立一起回到彌敦道的一間唐樓前,陳立正打算待兩句就回屋企時,豬油仔拿著一包黃油紙氣吁吁的跑到跟前:“賢哥,東西拿來了。”
“好。”何定賢接過黃油紙包裹的一萬港幣轉手遞給長:“立哥,我想升職!”
陳立表不變站在原地:“靠一個軍裝組長是打不過別個的!只會逞兇鬥狠一輩子只能古仔,現在的局勢可跟對黑心華不一樣!”
何定賢笑笑:“總不能給人當泥,要想吃掉我,也得磕掉他一顆牙,我骨頭就是這樣!”
“哈哈哈!”陳立大笑出聲,用手接過黃油紙包,一就知裡面放的是港幣,以常錢的手一量就知夠一萬:“我答應過你,隨時拿一萬港幣出來就賣你一個軍裝組長,今天你既然拿出來肯定就要賣給你,規數收下了,明天調人馬給你。”
軍裝組長管轄兩到三條街道,一切正行偏門生意的收數工作,比僅負責一條上海街賭檔的小軍裝要強上一大截。
手底下的人馬也有十幾個人,關鍵是能夠打著軍裝組長的名號辦事,每個人都要多賣一份面子。
軍裝警員說到底只是一個普通警察,每個人只賣你一個人的面子,你有名聲就多敬一分。
軍裝組長卻必是轄區警長的左膀右臂,走門辦事代表軍裝警長的面子,軍裝組長就是轄區警長。
何定賢在意的不是手下多兩天街地盤,而是在意陳立的態度,現在陳立信守諾言把軍裝警長賣給他,就代表答應他扛著軍裝組的名義辦事,出什麼事會出面扛。
前提是陳立扛得住,否則陳立也會把他作棄子,一個人最重要的是有利益價值,如果機會很好陳立也會調汕棒的資源。
“謝謝長!”何定賢立正敬禮,出聲喊道。陳立拍拍他肩膀把錢拿在手上搖一搖,嘆了口氣轉走進唐樓,剛剛豬油仔沒有前往石硤尾就是到家裡取錢,現在把錢送給陳立,眼神看向一旁:“賢哥,錢送出去了。”
“升職了。”
何定賢笑的很得意。
本來升職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豬油仔卻有點笑不出來,表尷尬的道:“可軍裝組長打不過華探長啊!我聽說晚上趙志遠都站出來了,那可是華探長的表弟,軍裝組長怎麼去拼?還是在別人的地盤上。”
“其實賢哥,要不然我們撤出九龍塘的地盤好了,將來專心發展深水埗和油麻地也夠賺錢。”豬油仔語氣真是有點膽寒,他一個底層的難民能混上一碗飽飯吃就不容易,怎麼敢去賭上一切去跟華探長拼。
他已經不是一無所有的人,已經是五間電影店的經理人。何定賢見狀也沒有怪罪豬油仔,因爲豬油仔本就是一個食腦的人,怎麼把生意經營好是他的職責,怎麼跟人搏命不歸他管。
何定賢張開右臂摟住豬油仔的肩膀,在口袋裡掏出支菸叼在裡,豬油仔便拿出火柴替他挫燃:“滋。”
“呼……”何定賢吐出一口白霧,輕拍豬油仔的短衫肩頭輕聲寬道:“上的子拼不過槍,但做生意不止靠子彈,邱德更就算有趙玉堂撐腰又點樣?如果他做生意破產了,趙玉堂會掏錢給他救回來嗎?”
“現在九龍塘華探長、尖東華探長的人都在做一元店生意,這種正行生意就很惹警察眼熱,普通社團本不上手,頂尖社團又盯著碼頭,看不上岸上的小生意。”這年頭一流社團還是需要碼頭的地盤開工,有工才留得住兄弟,一元店賺的又沒碼頭多,更給不了會員開工的機會,哪裡會有社團想。
社團後來上岸乾的工作也都是地產等勞集型行業,撈KTV,黃賭毒的都礙於社會形勢變化。
“現在邱德更只在九龍塘開店,就代表尖東的生意不上手,兩個區的華探長在做同一樁生意做給誰看?”
豬油仔越想越心驚:“總華探長劉福?”
“是!”
“不管是爭功還是暗鬥,反正劉福都在居高臨下看著,我們鬥不過趙玉堂卻能讓趙玉堂輸,一個輸的人會有好下場嗎?到時候先讓他輸,到時候再痛打落水狗。”何定賢說道:“或許我們就能贏呢?”
豬油仔咽嚥唾沫:“但是就算趙玉堂倒黴也不代表我們的手能進九龍塘,劉福公署就在九龍塘呢!”
“那可不一定,我上輩子就明白一句話,人生不是天註定,搏先!”何定賢和豬油仔講的太明,丟掉菸踩下一腳,順勢坐上黃包車說道:“去上海街找州鄒,不能手就用腦子,沒腦子的我早死掉了,要功就要吸取教訓。”
“知道了,何老闆。”倪坤擡起了車。
州鄒坐在烏煙瘴氣的賭檔賬房裡,一隻腳翹在木桌上靠著太師椅,穿著一件白褂子在用扇扇風,直到馬仔阿風帶人進的賬房時候,他才把扇放下站起道:“何長怎麼大駕臨寒舍了?”
“阿風,今天何長新店開業,封個利是給何長,祝何長生意興隆。”他揮手把小弟趕走。
“知道了,大佬。”
何定賢面自嘲道:“不用了,豬油仔現在正帶著兄弟們去醫館看跌打,祝我生意興隆過早了。”
州鄒拱手恭維:“何長有手有腦子,肯定有辦法對付那幫東莞人。”
“別說廢話,我託你帶的一批放映機呢?”何定賢說完,州鄒就出笑容:“全都已經在倉庫了。”
“這批貨可費了我好大功夫纔拿到,在南洋新的放映機好買,舊的放映機可難。”
何定賢輕輕點頭:“明天我讓人把錢給你送來,把最好的那一批貨送來。”
州鄒眼神有點猶豫,遲疑的道:“這批放映機要是放到市場上又是一場龍爭虎鬥,何長,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當初何定賢託州鄒走水路幫忙買一批二手放映機,目的是降低開設電影店的本,隨後又託州鄒買了一批劣質放映機,劣質放映機基本上就只能放,不能看,存在各種丟畫、燈的問題,南洋院線市場比較,報廢的放映機只能在垃圾買到。
走水路來的東西是沒有“新舊”之分,水貨就是水貨的價,所以其它一元店老闆買的水貨放映機,實際上就是二手放映機,價格比新貨便宜很多,但每一臺也要三千五百塊,給走私商賺一筆。
州鄒上回欠了何定賢一個人,纔會用“二手”的價格賣給他,收下一點辛苦費每臺放映機兩千五百塊。
之後何定賢又來找州鄒要他去國外淘一批報廢的劣質貨回來,現在打算幹嘛用已經顯而易見了。
何定賢上輩子幹犯罪的事就知道紅火的人、紅火的生意最容易被人盯上,怎麼可能不對競爭對手留一招?
生意人在資源缺、市場潛力巨大的況下,不可能放過一批低價拋售的械。
答案是呼之出的,鬥爭也是在所難免……
何定賢滿臉霾,瞪著州鄒說道:“我已經被陳立長提拔爲軍裝組長,晚上曾探長、陳警長親自替我去的石硤尾出頭,如果龍爭虎鬥的話,我倒想看看誰是龍、誰是蟲!”
“把貨給我!”
州鄒見他想要殺人的樣子也不再相勸,拉開木桌屜取出一把老式的鐵鎖鑰匙,將鑰匙遞給他道:“尖沙咀苗野碼頭,把鑰匙遞給我們義勇的人,會有人帶你提貨。”
“走了!”何定賢奪過鑰匙轉就快步出門,州鄒則是咧了咧:“差人惡過古仔,真是撲街的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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