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小朵趴在櫃枱上遠遠瞧著,臉上是大寫的服。難怪鎮子上人都說,刀麗這張,真就是把麗的小刀,左一刀、右一刀!神不知鬼不覺,就把別人兜里的銀子全都哄進的腰包了。
嗤嗤,看來很快又要有人哭天喊地嚷嚷著剁手了。
不一會兒,那三個人就在刀麗的循循善下敗了荷包里所有的銀子,各自抱著關小朵昨天才新做的整盒膏,帶著幸福又滿足的表回家去了。
藥鋪里暫時沒了客人,刀麗把櫃枱上的戥子拿過來,滋滋地稱著剛剛收穫的碎銀。
但是,關小朵眼看把銀子一個不剩地全收進自己腰包,這才反應過來,大聲地不滿道:「刀大財主!賺的錢全都歸你一人?這似乎不太合適吧!」
刀麗瞪了一眼:「有什麼不合適?老娘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餵養大,怎麼著?現在翅膀了?想跟老娘提分錢嗎?」
關小朵立刻扯起哭腔:「你不講道理!當初講好的要分我一的!」
明明只有卑微的一啊!連這都要賴?!還有沒有天理了?!
刀麗卻跟掰起手指頭:「大華子到歲數該娶媳婦了,我總得備著一份聘禮錢吧?你這丫頭將來也要出嫁,還得有份嫁妝吧?遠的不說,家裏吃喝嚼用哪樣不得花錢?還不都得靠老娘我辛苦去掙?還有你天天鼓搗那些花錢又賣不出去的玩藝,大把大把燒錢,好容易就這幾樣能賺回本的東西,你還好意思跟我提分錢?良心不會痛嗎?」
關小朵據理力爭:「牲口拉完磨,主人還要賞頓好吃的呢!」
刀麗冷笑:「這麼會比?『卸磨殺驢』的語聽過沒?你現在是不是應該先謝我不殺之恩才對?」
「……」
關小朵頓時啞火,不有點懊悔:果然是天下無敵刀麗,無論誰跟鬥都無異於自取其辱!
大獲全勝的刀麗一臉得意,白了一眼,利索地把銀子用手帕包了,大搖大擺地拿回家箱底存著去了。
等刀麗前腳出門,聽腳步聲音是走遠了,關小朵才恨恨地小聲嘀咕一句:「一不拔刀麗,哼。」
這時,忽然就聽衚衕口傳來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關小朵立刻興地起勾頭朝外面張:「鐵憨憨回來啦?」
然而出現在眼前的卻是五六張陌生面孔。眾人在藥鋪門口翻下馬,為首的是位年公子,就見他將馬鞭和韁繩丟給後的隨從,抬就進了藥鋪;而他後的眾隨從則是將大門一關、列一排守在門外。
關小朵心說不好,剛一轉臉,與那年輕公子一照面,才認出他正是厲家的二世祖厲景秋:
「我有話跟你說。」
「還來?你又要幹嘛?」
一頭霧水的關小朵角了,像看怪一樣看著面前風塵僕僕的厲家二爺。
據刀麗說,那日到厲家直接跟主母白氏夫人見了面,並沒見著厲景秋。白氏說,厲景秋是早就跟京城大家的小姐定過親的,無論是出於家族利益還是厲景秋將來的前途考慮,厲家都希這樁婚事不要節外生枝。
因此,想要納關小朵為妾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只是厲景秋一人在胡鬧而已。
據閱人無數的刀麗觀察,厲家這位白氏夫人可不是什麼善類:一位失寵已久的正室夫人,自視甚高的大家閨秀,在這種關係錯綜複雜、勾心鬥角不斷的大宅門裏始終屹立不倒,將權力牢牢抓在自己手心——這種人,就算不是十分強又狠辣的格,也絕對不可能會和善淡泊得像個佛爺似的。
所以刀麗的結論就是:這個白氏,不是分就是個老狐貍!關小朵不去蹚厲家這渾水絕對是明智之舉。
於是,兩個聰明絕頂的人很快就愉快達一致,退婚這件事進展得出乎意料的順利。
當厲景秋毫無預兆地出現在面前時,關小朵想起刀麗的話,不由心複雜——不是說已經解決了嗎?那他還跑來幹嘛?!
關小朵表凝重,今天的厲景秋也是面沉。他披著件暗玉紫金線綉雲紋的緞面斗篷,金冠束髮,勒著大紅抹額,正中嵌著塊青白玉,襯著劍眉朗目一張俊臉更顯英姿發——著良心說話,二爺確實相貌堂堂,稱得上一表人才。
若不是那日吵過一架,關小朵對他印象尚可。經歷了近日來這些事之後,關小朵對他的好已經所剩無幾,只覺得這人惡強霸道,十分不講道理。
「我想好了。」
厲景秋突然開口說道:「我這就去省城找我娘,讓去退了嚴家小姐的親事,好娶你做我正室夫人——這輩子就只娶你一個,絕不再收偏房,更不會三心二意。」
他的話音擲地有聲,不容置疑,像是已經下定了決心。
關小朵愣了愣,一時還反應不過來:「你……跟別人退親,跟我有什麼關係啊?」
他站在櫃枱外頭,關小朵則是坐在櫃枱裏頭的高凳子上,以高出一個頭的優勢地俯視著他。
他堅定道:「我一定要娶你。」
「你有病啊?」
厲景秋咬牙道:「不管你提什麼要求,我都能滿足你!只要你進了我們厲家的門,我的就是你的!厲家的也都是你的!你還想要怎樣?!」
以厲家雄厚的實力,若是換別人,這番話大概還是能讓人心的。然而關小朵聽了卻是一臉為難:
「可問題是,並不是我要怎樣,而是你要怎樣啊?」
「我喜歡你!」厲景秋突然直截了當地大聲說道:「我就是想要娶你!」
突如其來的表白令關小朵一怔,兩頰微微一紅,略顯尷尬地撓了撓頭——你這是在跟我商量?還是在通知我『人,你已經功引起了本爺的注意,我娶定你了』?
這都是什麼鬼啊……
還是說,別人跟他說過什麼、或是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他這態度就從那日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傻缺二世祖,一下子變了今天的霸道中二年了?
——這種話我怎麼接啊。
關小朵正在犯愁,卻聽厲景秋又正說道:「我可以坦白告訴你,我邊有很多人,但沒有一個像你這樣特別。從看到你第一眼起,我就想要把你娶回家。」
「人多就了不起嗎?你可真有意思。」
關小朵冷笑一聲,不悅地打斷道:「我也可以告訴你,我邊有很多優秀的男人,而且個個都比你有本事!但我就從沒想過要把誰娶回家。」
厲景秋的神越發沉,關小朵甚至開始有點擔心他會不會招呼外頭的打手進來砸場子啊?這樣豈不是糟了啊?鐵憨憨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夭壽啊。
然而厲景秋並沒有像上次那樣暴跳如雷,卻見他只是緩了口氣,又接著說道:「你想要什麼都可以直接告訴我。只要你點頭,其他所有的事都不用你心!」
「稍稍稍等,等一下。」關小朵有點結地打斷他:「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我覺得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你是不是忽略了一個問題?我覺得我們並不合適啊。」
厲景秋卻堅定道:「等我從省城回來,會安排人重新下聘禮,然後正式商定這門親事。」
他的口氣依然強,就像是方通知一樣。
「爺,您能聽見我說話嗎?」關小朵忍無可忍地直起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好像已經說了我們並不合適?你能不能別自說自話?」
厲景秋略一停頓,:「你可以提任何條件,什麼都可以談。」
關小朵本想說「你是不是腦子有泡」,但一想到如果把他惹了,隨時有可能會連累這間藥鋪遭殃,最終還是艱難地把話又咽了回去。
——有種你就等到鐵憨憨回來再發飆啊!
關小朵剛一晃神的工夫,就見厲景秋突然神一變:「還是說,你心裏有別人了?」
「啊?……對、對啊!」
關小朵索就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其實你人好的,長得帥、家裏又有錢有勢,什麼樣的漂亮姑娘找不著啊?何必死盯著我不放呢?咱們兩家門不當戶不對的,真不合適。」
就見他挑了挑眉梢,眼神中出一狠絕:「是這家藥鋪的老闆嗎?鐵寒的?」
關小朵一臉崩潰——跟這個人聊天真是……合著我說什麼都是白說?這本就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啊!
厲景秋冷冷道:「哼,一個來路不明的外鄉人,他有哪裏好?」
關小朵不滿地哼了一聲:「跟你有關係嗎?」
「只要我想,他就活不過明天。」
這算是句像模像樣的威脅,但關小朵首先想到的是那二十三個被鐵寒打.倒在地的打手——嗤嗤,由於實力相差過於懸殊,你這話有點像是吹牛啊。
心裏嘆了口氣,莫名就想起方才還跟街坊聊起他,順說道:「喂,你現在可千萬別跟他約架,我還等著一賠五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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