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過了飯，蘇鶯時差不多從下午的尷尬中緩過來了，正站在食堂門口等著生連的學生們一個個出來，排好隊前往晚上表演的大廣場。時不時有系里的男同學吃完，啃著大蘋果吊兒郎當地晃出來，圍聚在邊說上幾句話，再被趕到七連那邊集合。

大概十五分鐘的時間，生十連這邊就全員到齊了，在黑臉教一聲哨聲下快速站好隊形。

“齊步走”

一個個擺著手臂腰桿直的青春模樣，倒真是一條亮麗的風景線。

就不知道等回校開學后能堅持多久了。

是過來人，對大部分學生懶散的校園生活再了解不過了，角勾出好笑的意味，跟在隊伍后面，也向著大廣場走去。

軍訓時看表演的待遇自然不怎麼好了，只能坐在小板凳上，不能駝背、不能大聲談，自然也沒有零食，甚至不準玩手機。但即便如此，了兩周折磨的學生們此時也像是放假一般，一個個興地坐到了自己連的位置上，揚頭向著主席臺方向張。

蘇鶯時也跟著往上瞄了一眼，那臺上只有幾個走的布置座椅茶水的勤務兵，領導們都還沒到。

“哎，鶯時你聽說了嗎這次來看表演的好像還有上面的大領導我們該怎麼來著首長”挨著他們十連坐的是中文系的姑娘們，中文系作為a大人文類的頭號大院，新生有一百多位，分了三個連，分別是男生八連，生十一連和生十二連。跟說話的是負責生十一連的輔導員陳靜，也是a大中文系本科碩士出來的，畢業后留在系里團委任職，比蘇鶯時大上兩歲，兩人在本科時同在攝影協會，關系還不錯。

“上面的大首長專門來看咱們學生的軍訓表演”蘇鶯時忍俊不，“噗”地笑了出來。

兩人都安排好了學生，便走到了隊伍最后的樹下面站著，方便說悄悄話。

“嘿，當然不是專門你知道現在的懷基地前是什麼嗎一軍區的新兵訓練營”陳靜神兮兮地說著，“聽說是a市的高校一直缺一個像樣的軍訓基地，教育部領導就上報到軍部，本來看中了已經遷走了的三軍區舊址，誰知三軍區那邊死活不肯放開那塊地。也對，a市現在寸土寸金，誰還沒點私心最后沒想到是一軍區的司令把自己正用著的訓練營給讓出來了，同意每年開學季讓幾所高校的學生著時間進來使用。現在咱們教，全都是一軍區下面的兵呢”

“你怎麼這麼清楚”蘇鶯時驚的睜大了眼眸。

“嘖。”陳靜湊的更近了，在耳邊神兮兮的，“我姐夫的哥哥家有一個遠方表叔，好像是在教育部工作，部消息，保啊，小蘇老師你可要記得保啊。”

“”蘇鶯時一言難盡地低下頭，用力點了點，換來陳靜滿意地拍了拍的肩膀，決定再跟分一些“機”。

“而且我還聽說啊”賣了個關子。

“聽說了什麼”蘇鶯時抬起頭，一臉的乖巧詢問道。

陳靜“嘿嘿”笑了兩聲，繼續道：“聽說今天正好趕上基地掛牌儀式三周年，咱們校領導為了表示謝，特地邀請了一軍區那些首長們前來觀看學生的表演。”

“我說這段時間那些教怎麼這麼狠原來是有這層關系在”

“是吧可憐見兒的孩子們都不知道，說是怕提前通知了他們會怯場，可把人給累壞了。”陳靜同地撇了撇，又隨口說道，“不過好像今天來的首長當中沒有當年拍板定論的司令大人，是有別人替他來了，這人似乎更基地人的歡迎”

“這你又是怎麼知道的”蘇鶯時徹底震驚了。

“哎哎，別激。這事兒算不上部消息，是從我們連那個臉紅的教里聽來的。”陳靜指了指堵在最前頭站的跟棵樹似的十一連教，“你看他那興勁兒，從昨天開始整個人都不怎麼好了，現在看著是不是像看演唱會時本命豆要出場了”

蘇鶯時無聲笑個不停，了額角。

不知怎地，忽然想到了下午見到自家黑臉教時，正站在他對面的那個男人面又不控制地窘迫發紅。

但現在仔細回想起來，教那張黑臉上閃爍著的，好像也是見到偶像般的興

“嘿，看你家小黑。”陳靜適時捅了捅。

“嗯”蘇鶯時看過去，見家教果然從半蹲在地忽地一躍而起，風一樣地朝著某沖上前去。離的比較遠，只能約聽見一聲什麼哥

“你家小紅也好不到哪兒去。”

旁邊的十一連教也跟著撒丫子奔了過去，讓學生們集看傻了眼。

“嘖。”陳靜抱臂，一臉淡定地搖了搖頭。

“他們見到誰了”蘇鶯時有些好奇，不由往前探了兩步，突然被前面站起來尖的生們嚇了一跳

后排的生們不知怎麼了，也不顧軍訓規矩了，忽然紛紛站起來往前面，還從兜里掏出手機，一時間“噼里啪啦”的閃燈在夜中閃爍的簡直不要太麗。

更吃驚的是，不止們連，左邊的九連和右邊的十一連的生們也全都沸騰了舉著亮屏的手機，場面一度好像被蘇鶯時和陳靜一語讖為了與荷爾蒙的演唱會現場。

“哎呦這怎麼了”蘇鶯時被往后倒的凳子撞了下，一米六八的個子在后排幾個高個生面前顯然有些不夠看，被擋的死死的。

主席臺上已經有指揮長匆匆走了上來，拿起話筒就沖著這邊吼道：“九連十連十一連教呢維持紀律”

方才還一臉迷妹樣的教們右腳往左腳上用力一靠，發出“嗵”的聲響，齊聲喊道：“到”然后轉過來，板出一副兇神惡煞臉，沖著自己連的學生們命令道，“全都給我坐下再讓我看見誰用手機，沒收聽見了沒有”

等學生們不不愿地松松垮垮坐下后，蘇鶯時才能從隊后面到了前面，一臉迷茫地問黑臉教，“剛剛怎麼了有誰來了”

剛被上級點名

批評過的教顯然心不太好，連一喜悅也沒有了，板著臉看著道：“蘇老師，隊伍前方的紀律歸我負責，后面的歸你，領導馬上要上臺了，請你歸位。”

蘇鶯時：“”也不知道剛剛是誰最先沒紀律的

故意賭氣般地著，站在隊伍的最前面杵了好一會兒，最終實在敵不過自家教幽怨的小眼神，翻了個白眼，扭頭又回到隊尾了。

孰不知這個小作，被已經讓人拉回角落里的男人都收了眼底。

“臥槽，川哥你今天穿的這一嚇死人，司令專門這樣代的”一個穿著區別于教服，明顯是從外面來的軍人一臉見鬼了似的表，手還拽著男人結實的小臂不敢放。

霍川輕松把他抖開，拍了拍胳膊上本不存在的褶皺，開眼角問道：“怎麼，有問題”他的聲音低淳猶如陳年酒，說話不不慢，帶著獨特的韻律。

“不僅有問題，問題可還大了”這人挑剔地眼在男人上上下打量，嘖了嘖，“川哥一出場，只差一座t臺，一場秀”

男人的角輕輕彎了一下，手毫不留在他腦袋上拍了一掌，但聲音確是滿滿的自信與理所應當。

“老爺子讓我這次來東西都帶齊，在學生仔們面前神點，別丟了他的面子，最后能把這一屆國防生營的學生多吸引幾個去他的一軍區就更好了。我本來是沒打算照做的，現在倒覺得他英明。”

“嗯川哥你這話好像話里有話”郭巖是政委的隨行副手，從小跟霍川一起長大的，此時看著這位發小難得將象征自己大校級別軍銜的軍裝穿戴整齊，腳踏黑亮的軍靴，連頭發也是專門打理過的風模樣，若有所思地了下，“說吧，川哥，什麼況”

“特殊況。”

“嗯”因為悉，所以敏銳地從中覺察出了一不一般，他的目又在霍川上掃了掃，忽然張大了，驚恐看去，“不是吧川哥你該不會是看上了哪個學生我告訴你那可是犯罪破壞組織紀律我還沒有下定決心要不要替你瞞不上報”

換來的是另一個打在后腦上的大掌。

“不是啊呼，那就好。”郭巖松了口氣，顧不得自己的后腦勺，又被頭腦中閃現的一個點子所驚到了，不確定地問道，“那麼川哥，你也不會是看上a大哪個老師了吧不會的吧”

“嗯。”

“呼可嚇死我了。”郭巖徹底放松下來。

“你這次猜對了。”

“噗”可憐的人差點被自己的口水所嗆死，彎下狂咳一陣，擰著眉揚起頭來，“真的啊啊啊你看上了哪一個九連十連還是十一連”

霍川有些不耐煩地挑起眉，一副這還用說的模樣。

郭巖鎮定下來，“看樣子是黑子他們十連的蘇老師了。”

霍川這下眉挑的更高了，“你怎麼知道姓蘇”

郭巖翻了個白眼，“你自己出去打聽打聽，現在全基地哪個兵不知道a大來的那個最白、最漂亮、聲音還解暑似的老師姓蘇”

霍川一怔。

郭巖又擺了擺手，“現在天這麼熱，要是誰想湊過去蹭蹭涼，不知道人家姓什麼，都不好意思搭話。”

霍川的臉徹底黑了，半晌，吐出四個字，“訓練太”

“嘿，在這兒都是訓練那群學生的，對教們來說，這兩周不都跟放假似的”

眼見自家發小要生氣，郭巖趕安道：“沒事，你雖然出場的比較晚了，但這兩周沒有誰敢逾距，一個個都客客氣氣的，你還有機會，有機會。”

“可是今晚的機會被你給攪和了。”霍川想起，略帶不滿地扯了扯腰間的皮夾，簡單幾個作，瞬間將他端肅鐵的氣質帶出了幾分不羈。

郭巖吃驚，張大了，“我的霍隊長呦你該不會是老天，我要不把你拽回來，你難道就想那麼找上十連向人家老師表白了你沒看見那群學生見到了你一個個尖什麼樣兒了，指揮長都在臺上怒了”

“所以攪和的人，除了你，還有學生和指揮長。”

“”

“霍隊長我不得不提醒你，那群學生是你暗對象的學生，那位臺上的指揮長，是你的親二表舅。”

霍川淡淡瞥過眼來，“所以還是記在你一人頭上好了。”

“”

郭巖覺得自己很傷，但從小到大這麼被傷的也習慣了，作為一個合格的發小，他覺得在好友二十八年來最關鍵的這麼個人生關口上，自己有責任去充當那個領路人和謀士，這或許也能解了他們一軍區上下最大的一塊心病司令大公子、黃金單人王的對象問題。

“這樣吧兄弟，我也給你出出主意。”郭巖暫時將自己的傷心事放到一邊，哥倆好地攬住霍川的肩，“追妹子這件事吧，得循序漸進，不能一見面就跟人家表白。就算你帥，也會被當變態的。”

霍川皺眉，“我沒想著一上去就表白，只是去做個自我介紹。”

“還自我介紹兄弟，這可不是任職演講，你不能這麼刻意好吧，就算要先認識一下，現在外面的那個場合也不合適。”

“那什麼時候合適”

“明天吧，等他們系坐上大準備走了的時候，所有人都糟糟的誰也顧不上，你再找個機會跟那位蘇老師說上幾句話。”

于是，第二天清晨，當霍川再次將象征他份的筆軍裝穿戴整齊，踏著黑亮的軍靴，在學生們驚艷的尖聲中走到了人類學系的大前時，不遠跟在政委后的郭巖只想摳出自己的雙眼，跪倒在地仰天哭訴，“司令林姨我真的盡力了”

是川哥自己不爭氣，他可能不靠組織救助真的娶不到媳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