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江城,暴雨將至。
窗外的天空灰濛濛的,天氣預報提醒市民做好防汛措施。
顧瑤看完一早的時事新聞,心裡一咯噔,第一時間給祝盛西撥了個電話。
只是電話剛接通,就掛斷了。
這個時間,「江城基因」里一定天翻地覆,有主管和律師助理一起試藥試死了,外界早就傳的風言風語,說「江城基因」研究的不是治人救命改寫基因的良藥,這個時候為總經理的祝盛西一定責無旁貸,哪還有時間接電話?
思及此,顧瑤又改微信。
然而一句話還沒打完,祝盛西就把電話打回來了。
顧瑤是秒接的:「喂,你怎麼樣?」
祝盛西的聲音著疲倦,約還有點沙啞:「忙的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
顧瑤心裡一:「還是要注意休息,出了這麼大的事也不是一朝一夕理的好的,一步一步來。」
祝盛西笑了:「好。」
沉澱一秒,顧瑤又問:「現在你們打算怎麼辦?」
「公關部和法務部已經在做事了,我也和那家律師事務所達了共識,今天上午我們兩方一起派人過去找那個助理談話,所有法務上的費用都由我們一力承擔,但好像不信任我們,拒絕通過我們聘請任何律師,還說要選擇自己辯護。」
這事現在是明擺著的,死者是「江城基因」的高管,當時和他在一起的是律師事務所的助理,這兩人無論是生是死都是一繩上的螞蚱,連同他們背後的「江城基因」和律師事務所,大家同坐一條船,絕不能在這個時候發生分歧,務必要站到同一戰線上,共同渡過難關。
可在這個節骨眼,那個律師助理也不知道聽信了誰的話,竟然要和「江城基因」以及任職的事務所劃清界限。
祝盛西嘆道:「我猜,大概是誤以為我們會栽贓一個謀殺罪,藉此告訴外界,我們研製的新葯並沒有問題,這次的事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顧瑤皺起眉頭:「這件事我總覺得有人在背後做文章……不過事鬧到這一步,你有沒有想過其他解決辦法?」
「該想的都想過了。背後有人做文章是一定的,『江城基因』這幾年發展的太快,眼紅的人很多,這次肯定要趁機落井下石。不過沒關係,不管翻出再大的水花,只要我們照規矩辦事,拿證據說話,就不用怕。我已經找人安排了時間,今天下午我會親自和那個助理談一談,相信會改變主意的。」
聽到祝盛西有竹的語氣,顧瑤這才慢慢踏實下來,他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江城基因能做到今天的績靠的絕不只是運氣。
顧瑤輕嘆一聲:「希下午有好消息。」
祝盛西:「一定會有。」
轉眼,到了中午,外面的氣越發沉重了。
顧瑤下午有兩堂課,很快捯飭好自己出了門。
還有一個多月就要中考和高考了,現在各大初高中院校的三年級都於積極備考的狀態,所有有經驗的心理諮詢師也都忙活起來,全國各地四奔走,到各大院校里做考前心理輔導工作。
顧瑤擺了協會的事務,一下子就有了更多時間去理公事,秦松原本還在替可惜,說出意外之前很重視協會的,還通過協會捐了不錢。
顧瑤覺得很詫異,但是知道此事的,這裡有匯款記錄,只是覺得奇怪,那樣一個見錢眼開的協會為什麼會被如此看重?
直到秦松說:「你忘了,你出事之後就很去協會,過去給協會的那些贊助啊也都停了。」
原來如此。
顧瑤說:「沒事,等我忙完這陣就花錢再辦一個,到時候扔給你玩玩。」
秦松:「……」
陳宇非事件過後,顧瑤花了幾天時間寫了長達五萬字的心理分析報告,還配上一些上的照片和新聞報道,但沒有給任何人看,只是放在自己做的所有心理分析的卷宗里,同時還不忘拿出幾條重點作為備課筆記。
今天下午,顧瑤有一堂某大學的犯罪心理學選修課,前幾個月客串過兩場,反響不錯,到了本學期學校就特意聘請單獨開一門。
開始選這門課的學生並不多,這門課給的學分太,很有學生願意浪費這個時間。
直到顧瑤連續講了三堂之後,這門課就了學期大熱,原本只能容下三十人的小教室一下子就進來五十人,連走道都坐滿了,扎不進來的學生就搬著椅子堵在門口聽,還有好多人錄了音,一出門就被其他班的學生借走。
顧瑤如此歡迎,連校方都沒想到。
這天中午顧瑤來到學校,先被主任辦去商量了一件事,說希顧瑤幫忙出一份心理分析的考卷,作為他們學校未來錄取學生的考試門檻之一。
顧瑤覺得很奇怪,便問為什麼。
主任辦的人說,一年前有個心理系的學生因為神力而爬上六樓要死要活,連勸帶哄六個小時才下來,後來這個學生被送去醫院做了檢查,專家評估說是心理問題。
他們校方不想再發生類似事件,更怕以後鬧出人命,索設置一道心理分析的考試問卷,凡事心理健康分數不達標的,就不允錄取,以免招進來以後,還沒學好心理學自己就先變態了。
顧瑤聽后,一陣無語,隨即對校方說:「如果是一般專業,您的這套辦法或許有效,可是針對心理學專業來說,這就有些自相矛盾了——凡是在心理學上有點天分的學生,都不可以以一般人認為的那種心理健康標準來衡量,俗話說天才和瘋子只有一線之隔,在我們這行,健康的庸才是沒有任何價值的。相反,小小的心理問題是可以靠科學和知識的手段進行管理的,如果那些有天分的孩子真的有這方面的困擾,就更不應該將他們拒之門外,而是要用系統的教育對他們進行疏導,你看,最近發生的陳宇非事件就是一個典型案例。」
等顧瑤來到教室,幻燈設備已經準備好。
後門人滿為患,把小小的教室得水泄不通。
顧瑤一踏進前門,教室里窸窸窣窣的議論聲瞬間平息,顧瑤剛登上講臺,下面就自發出一陣掌聲。
顧瑤微微一笑,下面的一片小男生都看直了眼。
直到神微斂,開門見山說:「我剛才進來的時候聽到有人在議論陳宇非事件,那好,今天的問題第一個就是——五種罪犯分類,陳宇非屬於哪一種。」
五種罪犯分類,依次是:天生犯罪人、神病犯罪人、激作案犯罪人、慣犯,以及偶發犯罪人。
很快有學生作答:「我認為是激作案。」
有學生補充:「好像也可以歸類為神病犯罪人,和天生犯罪人。」
顧瑤將做好的幻燈片資料放給大家看,隨即說道:「首先毫無疑問,陳宇非有天生犯罪人的潛質,他後天的經歷也在神上對他進行二度、三度甚至是四度創傷,至於激作案,這一點我也不反對。那麼再看后兩者——慣犯,以及偶發犯罪人。陳宇非在這次綁架人質事件之前還做下過其他幾個案子,慣犯這一點也吻合,那偶發犯罪人呢?」
學生們沉默了。
顧瑤安靜的看著下面一張張認真的面孔,心裡想的卻是,這一屋子超過五十名學生,按照概率學來說,將來是有可能會出現幾個輕重不一的犯罪人的。
這時,有學生回答道:「偶發犯罪人又機會犯罪人,這樣的人通常在作案之前並沒有明確機,主觀惡不強烈,犯罪心理結構不穩定,我認為陳宇非不屬於這一種。」
顧瑤反問:「那麼,陳宇非的自殺行為,該如何定義呢?」
同學們紛紛一愣,面面相覷,議論聲四起。
「自殺也算犯法啊?」
顧瑤笑了,又切換到下一張幻燈片:「在一些西方國家對『自殺罪』有明確定義,指的是有責任能力達到責任年齡的人故意毀滅自的行為。在英國普通法中,自殺是謀殺罪的一種,屬於重罪,一般以辱刑和財產刑。而在我國,雖然沒有明確的規定,但是也有相關條文出現,比如——生命權是公民的權利,但公民不有自殺的權利。」
學生們又安靜下來,聚會神。
顧瑤說:「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我們總說,罪犯自殺是帶有一定的偶然和偶發的?試想一下,如果陳宇非沒有找到劉雨這個患有嚴重恐高癥的人質,那麼他用劉雨作為威脅,這件事還會立嗎?如果陳宇非沒有礙於當時的突發況,而偶發的選擇終結自己的生命,那麼他現在是不是正在坐牢,或者在神病院接治療?其實罪犯的質是可以很多元的,而且隨時在變,絕不可以用單一的劃分對其進行研究,那會在理論階段就將自己帶誤區。」
學生們神各異,很快就頭接耳起來,直到有人舉手說:「顧老師,網上大家都在罵陳宇非,可是我們幾個同學看了他的事件報道,覺得他可憐的……」
顧瑤挑了挑眉,雙手撐在講臺上:「哦,說說看?」
「他的遭遇如果早點引起重視,其實是可以避免的,起碼不會鬧到現在的地步,還害死了那麼多人……甚至,還在之後被拿來二次消費。」
顧瑤笑了一下。
「你們同他嗎?」
有人說:「其實他也是害者。」
有人說:「這種人有什麼好同的,他只是把自己的痛苦強加給別人。」
有人說:「哎,這就是社會的悲劇啊!」
還有人說:「行了吧,現在已經進步很多了,你看現在犯罪心理學已經被重視了,咱們國家的犯罪率是世界公認最低的,這種概率是不可能歸零的。」
回答形各異,說什麼的都有。
等學生們表達完,顧瑤又問:「那麼,你們同陳宇非事件里的那些害者麼?」
這回意見比較統一,大部分人都認為,那些害者好歹是生命,其它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剝奪,就算們的確沒有扮演好一個母親的角,也不應該以私刑的方式進行宣判。
直到有學生把問題拋回來:「顧老師,你認為呢?」
顧瑤安靜幾秒,再次環顧了一圈,臉上的表無比平靜。
「這就是我今天要給你們的第一個知識點,它沒有寫在任何課本上,卻是相關從業者必須遵循的原則。這個原則就是,無論是對陳宇非,還是那些害者,站在大眾的角度上你們可以直抒己見,發表自己的觀點,任意運用你們的同心和社會關懷,但是如果那天站在天臺上談判的人是你們其中一個,或是你們將來有機會為陳宇非或其他罪犯做心理輔導——請記住,同心絕對是影響你們專業判斷的絆腳石,被同心所誤導而做出錯誤判斷,只會讓你們淪為這場悲劇的幫兇。這一點比錯誤劃分罪犯類型要更加致命。」
窗外一陣巨響,電閃雷鳴間,大雨傾盆而下,老天爺的臉沉了一天,終於發難了。
顧瑤下午的課結束了,有的學生跑到講臺前提問題,有的學生冒雨跑回宿舍,有的同學到別的空教室上自習,還有的同學貓在教室里煙。
十分鐘后,學生們都走了,只留下顧瑤。
顧瑤收拾教案的功夫,放在旁邊的手機亮了一下。
拿起一看,笑了。
是祝盛西發來的消息:「我已經見過那位律師助理,已經同意接我們和事務所提供的律師團隊。」
顧瑤鬆了口氣,終於有一個好消息了。
顧瑤:「那接下來就有一場仗要打了。」
祝盛西:「不用擔心,我會理好。」
顧瑤合上手機,拿起教案準備離開教室,臨走之前又檢查了一遍幻燈設備,已經關好了,設備箱的自門也合上了。
可是顧瑤剛走到門口,吊在天花板上的幻燈設備就跟著閃了兩下。
顧瑤餘瞄到,腳下一頓,又側過頭定睛看去。
這回,那設備上的燈不僅閃了,而且從紅燈切換綠燈。
顧瑤一怔,下意識走回到講臺上,去檢查那個幻燈設備。
誰知剛抬起手,設備箱的自門就自己開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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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本章開始,某人拿著鏟子挖好坑了,等著顧瑤往裡踩。
紅包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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