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解懸案之謎

Chapter29

李升說：“你說,劉吉勇和宋金兩個大男人又不是通，避什麼嫌啊是不是？不過我當時也沒當回事,就去問宋金后面的活怎麼參加,宋金看了眼時間，說我得排到一兩點以后了，讓我再等等。于是我就回網吧等了,看看黃片打發時間。”

陸儼安靜的聽著,同時梳理著時間線。

沈志斌的尸是在一點鐘以后被發現的，那麼假扮沈志斌的劉吉勇,應該在一點鐘以前就和宋金發生沖突,而后離開。

思及此,陸儼問：“你回網吧之后,就看到假的‘沈志斌’和宋金因為椅子磕的事發生了口角,靜鬧的很大,然后‘沈志斌’就離開了，對麼？”

李升立刻接道：“對！所以我當時覺得奇怪啊，他倆之前不是還站在一塊兒煙嗎,怎麼轉眼就翻臉了？”

顯然,這是劉吉勇和宋金故意做了場戲,演給大家看的,讓當時在場的人都看到“沈志斌”在和宋金吵架之后離開網吧,然后在公共廁所附近遇害。

陸儼說：“然后,你就聽說沈志斌當晚遇害的事。可你知道沈志斌長什麼樣,也知道當晚在那個機位上網的不是他，而是一個材相仿的男人假扮的。你就因此意識到事有蹊蹺，猜到這是一個局。”

李升：“對,就是這麼回事！”

陸儼一時沒言語,皺著眉瞅著李升，過了半晌，才問：“既然你一早就知道當晚上網的不是沈志斌，而是劉吉勇，你為什麼不告訴警方？”

李升一愣，又一次別開目，解釋道：“我剛才不都和您說了麼，陸警。我那不是怕警方知道我別的事嗎？再說了，警方查案要講證據，我想就算了我一個人的證詞，警方早晚也能查到劉吉勇吧，總不能隨便拉一個人就當兇手是吧？”

這之后，李升又斷斷續續的提供了一些細節。

比如后來警方查到沈志斌曾經匯過一筆錢給李升，得知李升是私家偵探，便詢問李升是幫沈志斌調查何人。

李升便裝傻充愣的說，是讓他跟蹤幾個高中生，也不知道原因。

幸好李升給沈志斌的照片不算多，也沒有拍到“致命”的東西，就是霍驍幾人正常出KTV和酒吧的照片，警方也沒太在意。

至于當晚出現在網吧里的事，李升是只字未提，更不可能主代他是用假||份|證。

直到后來殺死沈志斌的兇手已經被抓起來了，再一轉眼，又見到劉吉勇和宋金仍在外面活，李升心里一咯噔，這才慢慢醒過悶兒來。

但當時案件已破，罪名已定，像是這種故意殺人罪，是輕易不會推翻的，除非有重大轉折證據，足以推翻前面。

李升自認為當時在網吧見到的一切，還不足以為這轉折的證據，起碼他沒有親眼見到劉吉勇出現在案發現場，只是看到他離開網吧而已，就算他覺得劉吉勇有問題，也只是他的單一證詞，沒有證據支持，不足以令案件推翻。

何況李升是私家偵探，干這行的第一要素就是要會自保，他們委托去調查的就沒有一件見得了的事，他們貓在暗，藏污納垢的勾當也見怪不怪，不想惹一腥就得管住，夾尾做人。

聽到李升的這些補充，陸儼許久沒有說話，只是在腦海中劃重點。

顯然這個案子并不是簡單地栽贓嫁禍，這里面牽扯的事還可以深挖，而目前已經知道的不僅關系到毒品散貨，還有一條黃產業鏈。

宋金已經從一開始的證人，已經升為幫兇。

方紫瑩也因為和劉吉勇之間的糾葛恩怨，而沒有說出真相。

至于康雨馨，無論是宋金暗中進行的黃產業鏈，還是劉吉勇殺害沈志斌的事，以的觀察能力和智商，必然心里有數，只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而康雨馨實在太聰明了，遮掩的很好，也很鎮定，不像是宋金和方紫瑩，還能抓到把柄拆穿，只要康雨馨咬死了說不知道，這件事就無法追溯，而且那家網吧已經關了，所有事都是十年前發生的，無論是痕跡還是證據都被淹沒。

隔了幾分鐘，陸儼起，示意站在十幾步外的年輕男人送李升回去。

等李升離開，陸儼便抬腳走向會議桌的方向。

……

會議桌前，薛芃神嚴肅，正直勾勾的盯著陳末生。

薛芃很會這樣，除非遇到十分棘手的案件，并且在案件中發現了關鍵的轉折點。

等陸儼走近，薛芃站起，轉頭看他。

眼神復雜，還夾雜著震驚，似乎正在消化某些事實。

薛芃吸了口氣，說：“我有一些新發現。”

陸儼點頭：“我也有。”

薛芃：“你先說。”

陸儼腳下一轉，拿起桌上的黑水筆，走到白板前，快速將剛才從李升那里得到的線索寫下來。

薛芃和陳末生就站在左右兩邊，一起看著。

先是“宋金”，他旁邊的“證人”二字被陸儼掉，改了“知者”和“幫兇”。

陸儼邊寫邊說：“網吧推撞的小曲，是他和劉吉勇設計出來的。沈志斌和劉吉勇都是網吧的常客，也是宋金組織賣的客人。”

薛芃一怔，喃喃道：“原來所謂的‘客’是這個意思。”

陸儼又寫下“李升”的名字，同時說：“李升當晚就在網吧，他不僅驗了宋金提供的業務，還親眼見到劉吉勇和宋金站在一起煙，李升可以證明他們二人認識。”

說到這，陸儼手上的筆跟著一轉，落在“康雨馨”的名字上：“也就是說，康雨馨在說謊。在網吧外見到的不只是劉吉勇，還有宋金。”

陸儼還記得，在他詢問宋金的時候，曾經說過他會和康雨馨核實證詞，而宋金當時的表現明顯是滿不在乎的，還說了一句：“那你就去跟核實吧！”

那時候陸儼就覺得奇怪，宋金為什麼突然就不擔心了，難道他篤定康雨馨不會拆穿他？

陸儼筆尖一頓，說：“你們還記不記得，在我詢問康雨馨的時候，都回答了什麼？”

薛芃：“記得，不過每句話都很模棱兩可，還對宋金多有袒護。比如，說宋金坐在位子上只是上QQ和正規的視頻網站，并無特別，還說會幫客預留位子，說宋金中途離開過，只是因為網吧里太悶了，出去口氣罷了。”

陸儼垂下眼，扯著角：“很聰明。”

薛芃：“的確，因為沒有一句是假的，只是選擇的說出部分事實。承認幫客留位子，也承認宋金中途離開。但是宋金夜間混跡網吧是做什麼，又為什麼經常中途離開，這些卻只字不提。”

這樣一來，康雨馨等于既說了實話，也遮掩了宋金。

康雨馨對網吧夜間的“業務活”一清二楚，卻又做到了置事外，自己半點沒沾。

而且康雨馨的舅舅才是網吧的老板，就算一個鬧不好東窗事發，責任人也是康雨馨的舅舅，康雨馨完全可以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或是等到迫不得已之時，再說自己只是迫不得已，因為怕惹事而不敢出聲。

在悉康雨馨的心機之后，陸儼沒有多言，只嘆了一聲，再次提筆，在李升的名字旁邊又寫下另外一個名字——霍驍。

薛芃和始終未發一言的陳末生一同看了過去，一同愣住。

薛芃：“霍驍……和李升？”

陸儼點頭：“沈志斌讓李升跟蹤調查的人，就是霍驍。”

霍驍……

那時候他只是個高中生啊。

薛芃緩慢的搖了下頭：“我不明白……原因呢？”

沈志斌為什麼要調查霍驍？

陸儼：“李升也不知道，沈志斌在給李升十萬塊定金之后沒多久，就死了。李升在跟蹤期間，也只是看到霍驍和康雨馨，以及薛奕，有時候會出KTV和酒吧這些地方。”

薛芃皺著眉，盯著霍驍的名字，又看了看康雨馨，隨即走上前，又拿起來另一支筆，將“霍驍”和“陳語”這兩個名字中間連上線。

陸儼剛要問，就聽薛芃說：“一年前霍驍出的那場車禍，陳語就是肇事司機。”

什麼？！

陸儼一怔。

薛芃放下筆，輕聲道：“這麼看來，沈志斌被殺不只是因為利益糾葛，他一定是知道了某些事，不得不死。”

薛芃又看向陳末生。

陳末生雙手扶著桌面，盯著白板上這一連串的名字，眼神茫然，還有點失魂落魄。

薛芃看著陳末生這樣，本想安幾句，可話到邊，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此時此刻，說什麼都是多余的。

接著，陳末生的就搖晃了一下，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垂著頭，原本拿在手里的槍，也松了。

或許，陳末生早就意識到，這趟渾水有多深，只是在事搞清楚之前，他難免會心存僥幸，覺得只是自己想多了。

畢竟他和陳語只是這人世間再普通不過的父子。

有誰能想到，這個看似簡單的案子里不僅牽扯出一條黃產業鏈，還有毒品，以及霍家的大爺呢？

這些人和事聯系到一起，如何不令人細思極恐？

陳末生出神的許久，等年輕男人和林戚一起走上前，林戚將手搭在陳末生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陳末生才醒過神。

然后，陳末生看向陸儼，問：“你能不能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陸儼一頓，已經猜到了陳末生要問什麼，便說：“你這個案子并不復雜，我不會讓兇手逍遙法外。但是陳語的案子，牽連甚廣，難度很大，我不能跟你保證一定能抓到幕后主使，但我會盡力。只要我還在這個位子上一天，我就會一直查下去。”

這句承諾，頂千斤重。

陳末生很輕的點了下頭，緩慢的挪開目。

陸儼轉過，將白板上的字跡掉，提醒道：“現在還差一個證人，郝友梅。”

陳末生搖頭，說：“已經不需要了。先送他們回去吧。”

年輕男人很快上前。

薛芃一怔，說：“可現在時間還早，再給我們點時間，也許我們就能……”

“我相信你們的能力。”沒等薛芃說完，陳末生就將打斷，“要偵破這個案子，要幫我們父子找出真相，你們還有很多時間去做這件事。只要你們記著，剛才的話。”

陸儼：“你信我？”

陳末生：“要是你這樣的警察都不能相信，我還能信誰？”

……

幾分鐘后，陸儼和薛芃回到了“牢房”。

臨進門前，還和站在門口的康雨馨對上一眼，康雨馨追問兩人：“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兩人都沒有回答。

等到進屋，鐵門鎖上，年輕男人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從兜里拿出一個優盤，從鐵窗遞了進來。

陸儼接過優盤。

年輕男人未發一言，仿佛笑了一下，便抬腳離開。

片刻后，等年輕男人的腳步聲消失了，薛芃才輕聲開口：“他們要做什麼？”

陸儼：“到了這一步，要麼就是放了所有人，即時止損，要麼就是釜底薪，最后再試一把，看能不能出真相。”

當然，就目前的況來看，后者的功率微乎其微。

薛芃說：“如果再像之前那樣還原案，針對證人逐一詢問，很難有突破的進展。”

陸儼擰了下眉，說：“除非陳末生決定豁出去。”

“你是說……他要來狠的？”

“我也希是我估計錯了。”

薛芃沒接話，再回想剛才陳末生的種種古怪，以及突然把他們送回來，這一切都太反常了。

到目前為止，形勢已經陷僵局，所有證人都到了“善待”，無論是還原案還是一對一詢問，證人們都是毫發無傷，既沒有著大家也沒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