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瑤是在半夜被醒的。

興許是睡前的力勞消耗過劇，這會兒的嗓子眼裏恨不得冒上煙來，不得有點什麼解。

天尚未明，整個屋子都是漆黑一片。不敢點燈，怕驚了太子，遂小心翼翼從被子裏鑽出來，手去夠旁邊案上的茶壺——茶壺是故意放這麼近的，為的就是這種時候方便。

豈料太子淺眠，還是被吵醒了。

太子有一把清亮的好嗓子，因困意帶了幾分低沉，聽起來反而有些心的，「睡不著嗎？」

傅瑤忙說道：「不是，我有點口，想喝水。」

雖然知道按照古代子的慣例，該自稱妾或妾，傅瑤總覺得有些拗口，索怎麼舒服怎麼來。

好在太子也不計較。

太子索著亮燈盞，執起桌上陶壺，倒了一杯水給，「喝吧。」

傅瑤小心翼翼接過，恭敬有禮道了一聲，「多謝。」慢慢啜飲起來。

穿越過來不過一月，對太子的習慣秉都不悉，有時候卻也覺得眼前的男子難以捉。譬如說，喜歡在奇怪的地方照顧人。

像倒水這種小事，明明自己來就好，太子卻偏偏要展現自己的一面。

傅瑤也只好由他。

在昏暗的燈火下，傅瑤玉般的面龐被照耀得明凈滋潤，上的水漬更彷彿清晨荷葉上的珠，灼灼閃著輝，令人不自想捻起一觀。

太子果然出手去。

傅瑤的被陡然，嚇了一跳，「殿下您做什麼？」

太子低低說道：「我想抱你。」

傅瑤不是不曉事的小姑娘，很知道「抱」這個字並不像它的字面意思那樣單純。紅著臉，囁喏道：「可是前半夜……」

前半夜剛做過一次，現在又來……

為一國儲君，縱慾過度怕不是什麼好事吧？

太子卻不像這般多思，「怎麼，你不願意嗎？」

這種問法……哪裏敢說自己不願——為太子的妃妾，伺候太子是分之事，何況，那種事對而言也不怎麼難，有時候還很舒服。

太子的下已磕在肩頭上。傅瑤略想了想，紅著臉，反回抱住他。

兩人倒帳中。

天明時傅瑤才悠悠醒轉，邊人已經不見，太子早在頭遍時就已起，他要隨陛下朝聽政，這點勤勉是不了的。

一個圓臉兒相貌和善的丫頭過來伺候主子梳洗。

是傅家小姐——亦即是這原——親口指定的丫鬟，名小香。傅瑤起初有些擔憂，怕對方瞧出自己是個西貝貨，好在自己掩飾得很好，或者說小香智商不高，並未瞧出異樣。

小香一壁替主子梳發，一壁笑嘻嘻問道：「良娣，昨夜與殿下相得還好吧？」

既然太子不在，傅瑤就懶得再假裝怯，只點了點頭，「無甚大礙。」

小香舒了一口氣，拍著口，「那就好，婢子還真怕您不習慣呢。」

這番話其實有些深意。

傅瑤剛穿來的時候，對於原的況還是一片模糊，腦子裏殘留的一些記憶幫不了什麼。只能依照自己的直覺行事。

那夜太子來殿中探，傅瑤寡言罕語地應酬了一番，以為自己該盡嬪妃本分，遂大著膽子、假裝練地解去了太子的裳，誰知卻看到太子一臉震驚地著。

後來才知道，原來傅良娣宮半年，太子竟從未在此留宿過。

這委實令不解，據所知，偌大的東宮，總共就這麼一位良娣，太子妃之位空懸，余者妃妾之位一概也無。太子這氣方剛的年紀，究竟是如何忍住的？

難道自己太無魅力，就算是飢不擇食的人也願著肚子？

事實證明這種想法是錯誤的。只要人肯主，不怕男人不上當。傅瑤秉著開弓沒有回頭箭的神，既然留下了太子的裳，就不打算放他離去——當然也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這發育未足，初次開發，當然是得點罪的。

那兩天都覺得腰酸背痛，不是傷口劃破那種鮮淋漓的痛楚，而是一種的墜痛，小腹上跟吊著鉛球似的，又涼又漲，實在不堪忍。

好在後來漸漸也好了，甚至能從過程中得到。由此傅瑤也明白，哪個人都是要經歷這麼一關的，日後生孩子，只怕更有得難呢。

好在暫時不用心生孩子的事。

小香，還有別的幾個忠心婢，們並不為傅瑤的轉變驚惶，反而高興於的開竅——本來麼，既已了宮，就該想法設法奪得太子的寵幸，否則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呢？

傅瑤懶得糾正這種觀點，對而言，這都是無可無不可的事。在心底，只有一件大事。

據從眾多古代小說里獲得的經驗，但凡開始就被立為儲君的，有能順順噹噹走到最後的。本來也很能理解，歷史嘛，就是這樣跌宕起伏。

然則，一旦牽涉到自己的人生，就很難用輕鬆豁達的態度去看待了。萬一哪天太子被人從高座上拽下來，落得個敗名裂的下場，自己不得也得跟著赴死。說到逃，已經了這深宮，又能逃到哪兒去？

反正都是一死，不如且顧眼下，盡人生。抱著這樣自暴自棄的打算，傅瑤覺得自己對生命有了大徹大悟的認識。

小香端詳著鏡中的容，贊道：「良娣生得真，不怪太子喜歡，照這個勢頭下去，將來封妃封后都指日可待呢。」

傅瑤面無表說道：「別說，我這樣的份怎做得太子妃，太子妃的人選，皇上皇后必定會慎之又慎，仔細揀擇的。你這話旁人聽去了，打量我有多大的野心呢！」

小香吐了吐舌頭，果然不敢多言。

傅瑤悄悄嘆一口氣。

自己也知道自己份尷尬。所謂太子良娣，雖然僅次於太子妃，終究沾了一個妾字。眼下府中無人還好，來日太子正妃進來，的日子還不知會變怎樣呢。

兩人正說著，就見一個材高大、面相莊嚴的婦人進來，冷冰冰說道：「傅良娣，該服藥了。」

姓崔，是這東宮的掌事嬤嬤，皇後娘娘特意指定其為太子料理家事。人人心中都清楚，在背後站著的，是座上那位高高在上的趙皇后。因此對於這位老人家的命令，基本沒有人敢違抗。

傅瑤乖乖端起葯盞，一飲而盡。

本沒病，崔嬤嬤端來的這盞熱氣騰騰的湯藥，也本不是為了治病——那只是一碗避子湯而已。

在太子妃正式主東宮之前，其他妃妾不宜先生下皇子，這是一條不文的規矩。

傅瑤對這條規矩雖不贊，倒也想不出什麼反對的理由——反正還不想生孩子。

崔嬤嬤對的識相很滿意，雖然面上仍不置一詞，轉帶著空碗離去。小香憤憤不平地撅起，「有什麼好囂張的，仗著人勢而已，等太子殿下登基，良娣您做了貴妃，要對付還不是跟碾死一隻螞蟻一般容易。」

傅瑤微笑道：「發夢罷，熬不熬得到登基那天還是一說呢。」

本意是指儲君之位或許不穩，豈料小香卻會錯了意，抱著哭哭啼啼說道：「良娣切莫說這話，您可是要長命百歲的！」

傅瑤無語地看著。好吧，這丫頭的確很忠心。

只得好言勸道：「好了，別哭了，我說著玩的。」

小香的眼淚本就不多，很快就收住了，卻仍舊悲嘆著，「唉，要是良娣您能及早誕下皇嗣就好了，那才地位穩固，偏偏礙著這條規矩……說來歷朝歷代也不見有這樣的規矩，都是皇後娘娘……」

崔嬤嬤忽然轉朝們走來。

主僕倆都唬了一跳，彷彿背後講壞話的小孩被人抓住。

小香陪著笑臉說：「嬤嬤您還有什麼事麼？」

崔嬤嬤並不看，只向著傅瑤說道：「老奴適才忘言，皇後娘娘請傅良娣今日午後往椒房殿覲見，萬勿忘卻。」

這老奴才，自己忘了事，倒一臉理直氣壯的。

傅瑤心中暗惱，仍平心靜氣說道：「嬤嬤放心，我一定按時前去，不會令皇後殿下苦等。」

崔嬤嬤去后，傅瑤的思緒方陷翻湧之中。

據所知，皇后一向不喜歡。照理為太子妾室，該每日去給婆母請安——東宮離椒房殿本來也稱不上遠，可皇后居然發了詔令，命不必覲見，這就是明明白白的厭惡了。

宮這麼久，也只在冊封次日拜見過皇后，除此之外，皇后眼裏幾乎沒這個人。

現在怎麼又想起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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