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制棚的所有嘉賓繞著一張長圓桌坐下。

　主持人在主人位落座，負責掌控全局，把握節奏，還要時刻觀察場下工作人員的錄制提示。

　節目正式進到觀看階段，許平憂托著下，屏息凝神，全神貫注到嘉賓們的八卦糾葛中。

　男總歸沒那麼多生彎繞，大多直來直往，高手過招。一位格向的嘉賓因為稍作猶豫，錯過了與心儀男嘉賓約會的機會，但表達緒依舊很得，只在接幕后采訪的時候眼眶稍微紅了紅。

　嘉賓朝編導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強忍住外泄的緒，不是為的遭遇本。

　“……我自己格就是這樣，而且都這麼多年了，也已經學會了接。不過有的時候也會想嘛，哎呀，你要是努力一點，別那麼慢慢悠悠的、非得需要人一下，很多事可能就不會發生，很多機會也都能抓住。”

　順著話題，談及自己的格，不可避免地說起以往因為向錯過的時機與邂逅，惹來棚許多人的嘆息。

　屏幕外，主持人聲說出看客們的心思：“被格確實容易遇見這種……”

　轉向許平憂，很自然地問：“如果平憂平時在生活中遇見這種狀況會怎麼做？”

　許平憂不慌不忙，略作思索，坦誠地說：“其實我個人格也還被的，如果錯過了，多半同樣會因為覺得尷尬，隨他去了。”

　眼睛不眨，緒與外貌看起來是一致的溫和從容，輕松道：“不過我還擅長從往事中走出去的。”

　主持人不點評的對錯好壞，應和地點點頭：“哦……明白，就是看緣分，喜歡自我開解。”

　隨即側過，很自然看向一側的男人，“小費老師呢？”

　面對面，也就一個桌面的距離。

　費行云抬眼看向主賓席，筆在指尖晃晃悠悠，笑著道：“我應該不太可能出現這種況。”

　主持人眼睛一亮，猶如發現什麼猛料，夸張地驚嘆：“哇哦，那你對喜歡的孩兒一定很主咯！”

　此刻，錄制棚的目全部聚焦到他上，費行云卻依舊從容，天生適應這樣的環境。

　他沒有答的特別，筆在桌面上滾幾下，還是懶懶散散的自在，“算是。”

　很輕巧、籠統的說法。

　許平憂在第一頁紙上寫了什麼，又放下。

　除以外，在場的觀察嘉賓中，還有一位同為圈中的演員。

　既然是同行，節目錄制的休息時間，兩個人便免不了順談上一兩句。對方的資源比要好得多，星出，在大的宮廷劇中刷過臉，出演過主角的兒子，又剛剛在一部大咖云集的電影中擔綱男二號，聊到即將上線的網劇，竟然沒有顯出什麼輕蔑的緒。

　“好啊。”

　多年的演藝圈配角經歷，使男生幾乎將‘很會做人’四個字寫在了言行舉止中，主把捧作前輩，“網劇在題材上有相對自由的優勢，方老師的演技也不錯，我也跟他合作過的。”

　方老師，方沐，那部劇的男主角，目前算得上這段時期的合作搭檔。

　許平憂點了點頭，跟端著紙杯送水過來的工作人員道謝，同樣打起太極，“方老師也是科班，算我的師兄，有他帶著，確實沒那麼難。”

　錄制散場，節目組的后勤人員開始場打掃殘局。

　將答題頁下的畫紙出，撕兩半。于是，杜賓犬被變兩個紙團，扔進一側的垃圾袋。

　豆豆得了允許，進關閉的鏡頭前，聽提起剛才的聊天曲，差點被沒背過氣，借幫整理頭發的作，小聲地咬牙，“拍戲是沒那麼難啊，戲后他那個經紀人才難！”

　方沐此人，很有些背景。

　雖然年紀過了三十還在網劇里打轉，但卻因為手持一兩部大熱過的古裝劇，總能上一些營銷看臉博主的“娛樂圈珠盤點”，屬于路人還不錯的類型。

　他們倆合作一部中規中矩的古裝戲，設定也是幾乎玩不出花樣的郡主和將軍，按理說，雙方都是屬于老老實實，順其自然，打完收工的預計。誰知道運氣不錯，檔期上寒假，原創的劇本邏輯也過得去，竟然也有了點小水花。

　按照對方經紀人的意思，為了維持這份水花，兩個人其實最好能配合平臺，多多共同營業，借助角，吸一些兩個人緋聞的熱度。許平憂還當是如之前一樣，正常的互惠互利，的經紀人曹姐從出道就開始帶，立刻從這份說法嗅出其中的不對。

　“炒CP要熱度很正常，只是用了緋聞的說法，”曹月斬釘截鐵地評價，“雖然市場不愿意承認，但是事實就是如果不好好拿這些尺度，對演員的影響確實更大。”

　這段時間，對方經紀人有意買了熱搜，他們這邊就只能見招拆招。

　一番事態下來，豆豆沒有好評價也正常。

　“沒見過這麼貪心想紅的，只能說，可能年紀大了，就要上趕著要踩別人一腳……”

　豆豆很如此刻薄。

　念念有詞，將一雙白平底運鞋拿出來。許平憂接過去，一邊聽的抱怨，一邊忍不住搖頭笑，換下踩了半天的恨天高后，長出一口氣，“知道你心，只是這些話可不能……”

　豆豆聲音的更小，同眨眨眼：“哎呀我知道，這不是人快走完了嘛。”

　娛樂圈的人，大多有點名氣的，通告都是一個接一個。

　一張長桌，此刻走得連主持人都不剩，們反而像是異類，兩個人絮絮叨叨，慢條斯理地收著攤子。

　豆豆扶著，與一同出錄制棚，進電梯，繼續小聲地說：“不過我還真沒想到，Max也會來。”

　許平憂出手機，不急著在電梯說話，直到到了無人的走廊，才平靜地接話，“沒什麼想不到的，畢竟都是圈人。”

　是圈人，就要守規矩。

　想起他若若現的手腕刺青、泛灰的發……真神奇，獨來獨往的自在格，也有配合上鏡需求的一天。

　為了干好助理這份工作，豆豆幾乎不曾主要過誰的簽名，只是今天，破天荒地找了個時刻，去問費行云要了簽名。

　“果然還是他做主唱時期的簽法，沒變。”

　豆豆低著頭，小心地翻著自己的筆記本，有點嘆息地說。許平憂摘著馬尾上的銀飾，瞥過一眼：Max，費，兩串字符被花里胡哨地串起來，利落有力，帶一點筆鋒。飄逸瀟灑，有那麼點字如其人的意思。

　沒什麼。

　若干年前，第一次設計出這個簽名，想法就是如此。

　豆豆去找東子確認用車，正好借著這個空擋，去一趟洗手間。

　頭頂的燈照出一片橙黃，自洗手間出來，與鏡中人對視片刻，掉了膏。瓣是干的，齒間也發干。

　洗手間的隔壁就是這層樓的吸煙區，空無人。

　有人來電話，就凈手指，按下通話鍵。男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方沐裝模作樣，為著之前的熱搜烏龍道歉，“這次主要還是想跟你說聲不好意思，是我們這邊理的不及時，才給你添了麻煩……”

　在走廊上聽著通話，顧著單手整理頭發，迎頭撞上路過的工作人員。小伙子年紀不大，看起來神慌張，明顯是認出了，因此有種如履薄冰的害怕。許平憂不由得笑笑，移開電話，寬對方一句，“是我沒好好看路。”

　方沐的聲音嚴格說來，不算不好聽。

　當然，科班出，從業這麼久，說不清場面話就怪了。

　外面的雨幕沒停，站在吸煙區附近，裹著豆豆拿來的外套，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還是剛才的語氣口吻，平平淡淡的，“沒什麼的，師兄。”

　一句客套的師兄，已是表面功夫到位了。

　方沐在對面停了停，“那就好。”

　他好像沒有掛斷電話的意思，良久，才繼續說：“小許，我有時候覺得，你不太像你的年紀那麼年輕。”

　什麼意思？是說沒有活力，總是按部就班，還是贊賞穩妥，所以才做事不容易生氣？

　總歸許平憂并不在意。

　了耳垂，才發現今日戴上的銀耳墜掉了一只。

　許平憂一步一步往來時的路尋回去，快找到洗手間門口，敏銳地聞到一淡淡的煙味。

　吸煙區多了道黑的人影。

　抬眼，掃視而過，收回目繼續往洗手間走，找了一圈依舊沒見耳墜，干脆不慌不忙地出手機，預備給豆豆打微信電話，人來一同戰。

　還好不是什麼貴重的品牌贊助，只是之前國外拍攝淘來的個人件。許平憂把輕重緩急理得清楚，還有心思自己開起玩笑。

　有腳步聲漸漸近，抬頭，對上一雙眼睛。

　許平憂最擅長裝腔作勢，仰著頭，從從容容，“有什麼事嗎？”

　費行云低著頭看，整個人像一株黑植，滋滋地冒著涼氣與攻擊。

　要說冷漠也不是——畢竟占了天生笑眼的便宜，不笑也像似笑非笑，全看與他對話的個人怎麼理解。

　“沒什麼。”

　幾秒后，他將煙頭丟進垃圾桶，又朝前走一步，“你……”

　距離近了，才注意到他的黑襯衫開了兩顆扣子，出脖頸鎖骨，勁瘦的線條。還有細長的一條黑，有點像簡潔大方版的Choker。

　許平憂掐了把手心，先發制人，平穩出聲：“你怎麼會參加這個節目，音樂制作人也需要上綜藝嗎？”

　快十五年了，總還是忍不住在對著他的時候顯出一點緒波，說話習慣地帶刺。

　費行云微微揚眉，并不回答，反倒是從西裝口袋中出一串銀，抬起手。

　許平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要躲，被人傾住耳垂。

　一瞬間，麻刺從耳廓傳到背心，無法控制地一，手指發抖，耳墜重歸原位。

　許平憂扶住耳垂，掌心到悉的涼意，皺起眉頭正要說話，又有手指卻從的眼前扶過，作上雷厲風行，力度卻輕得像豆豆平時一樣，替將一縷碎發挽至耳后。

　他的眼睛看著，像收斂了獠牙的大型犬類，是目就道盡了想說的，因此不屑辯白。

　費行云懶得跟說好話，走前也只扔下四個字。

　“路上小心。”

　作者有話說：

　周二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