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悅人生日在9月23日, 是出生年的秋分當天,秋分日一般在9月22-24日,所以每年過生日, 有時候是秋分當天, 有時候是秋分前后。
老太太說生日好。
秋分,晝夜均而寒暑平,像的子, 高遠和。
飯已經吃過,偏廳備了解膩的茶。
梁空沒喝兩口,放下湖綠小盞說:“別夸了,夸了也不到這來過生日, 年輕人談呢, 家里大大辦那套不喜歡。”
的確是駱悅人生日快到了, 老太太想來這邊過,被孫子一下破, 面上無,再想想,也作罷。
駱悅人明天還要上班, 不方便留得太晚,又說了一會兒話, 老太太才送他們出去,司機已經在等著。
走到門口, 駱悅人忽然想起來,有條手鏈落在梁空房間里。
回去找,茶幾和木臺上都沒看到, 人蹲在沙發前, 形一定, 細細回憶起昨晚的況來。
那手鏈是梁空解的。
那會兒太累,已經是迷迷糊糊閉著眼在跟他說話,約約記得聽到靜,好像東西細小,容易丟,梁空揮進床頭柜下面的屜里,跟說了一聲,記著。
當時口鼻半悶在被里,只是含糊應了一聲。
床頭柜分兩側,印象不清,隨便選一邊去找。
正打開屜,房間門口傳來靜,梁空的聲音與腳步一起走進來,問找到沒有。
“沒有。”
梁空看到,又說:“不在那邊。”
他去另一側,很快從屜里找出那條紫玉髓的銀手鏈,駱悅人還蹲在另一邊的屜前。
“腳麻了?”
駱悅人轉過頭,手里是一個信封和一張折起的信紙,倒不是剛剛打開的,好像是看信的人比較潦草,開一看,就這麼放進屜里了。
而這個人,是信上首行頂頭被謝的梁空先生。
這樣的信有好幾封,“展信佳”這三個字之后,都是同樣的句式——這是您創辦忻悅聾啞學院的第幾年,接著詳細匯報在這個年度,有多孩子接了怎樣的治療,在學習領域獲得哪些的進步和比賽名次,學校增添了怎樣的師資力量和基礎建設,以及一些榮譽獎項。
最后攜全師生深謝梁空先生。
他站在床的另一邊,駱悅人蹲著,需要仰頭看他:“這個學校是你建立的嗎?”
之前駱悅人聽江瑤說過,這是一個私人創辦的聾啞學校,校長拒絕了瀾城臺的綜藝邀請,理由是這是一個純公益的慈善學校,他們的創建人也是所有學生的資助人,并不想參與任何商業運作。
“說白了,就是人家資助人懶得要社會名氣,也不圖瀾城臺給的仨瓜倆棗,人學校不缺錢,不愿意配合上綜藝做戲。”
這話是江瑤說的,也是那天吃飯,跟江瑤說跟梁空在一起了,當時只是閑聊瀾城臺的部八卦,駱悅人沒有深想。
也更不會往梁空上想。
梁空繞床朝走過來,只是淡淡一應:“嗯。”
“你怎麼會想到要去建一個聾啞學校呢?”
這完全不像梁空會做的事。
他這個人,看起來和“熱心腸”一點也不掛鉤。
梁空在駱悅人面前,蹲下來,單膝微微著地,手臂搭在另一側的膝頭上,很隨便地說:“有錢,想做就做嘍。”
他的確不需要在經濟方面有所顧慮,但是建立一個學校,這跟砸一筆捐款就立馬能換一個慈善家的好名聲,完全不一樣。
其中要費心負責的部分太多了,即使不缺財力去找專業的人監管和執行,可這些運作樁樁件件都需要在他手上過一遍,算下來也本不是小事。
起碼對于梁空這樣缺乏耐心又最嫌麻煩的人來說,本不是小事。
駱悅人:“那你為什麼會想呢?”
為什麼呢?
這個學校的校長是梁空親自找的,起初人家沒見面,聽到中間人傳話就直接拒絕了他,覺得來者不善,是資本在敲什麼黑心算盤。
后來看了梁空人寄來的一系列計劃書,校長才慢慢搖,他與梁空正式見面,第一個問題就是問他,為什麼會想建立一個這樣的殘疾學校。
那天,在街頭一家極樸素的茶室,冷氣還壞了,熱茶不解暑,周遭悶得人發汗。
可梁空心很靜。
高三那年國慶,傍晚暮,在FLIPPED附近的小廣場,他跟他喜歡的孩子往保齡球館走,被人攔住,在捐助箱里投了一張五十塊的紙幣,說寫他們兩個的名字。
捐的款不多,流程卻非常嚴謹。
他們要走還被喊回來補一下聯系方式,說之后等這筆募集來的捐款用出去了,會給他們發謝短信。
梁空后來還真收到了。
在一個深夜,他清除短信箱里堆積的通知短信,忽的點開這條謝短信,下方附帶一個公眾號,可以關注詳。
他點進去看,是給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做聽障手,小姑娘門牙風,照片里笑得很燦爛。
雖然家里每年不吝錢財的捐款捐,但大把大把的錢砸出去,半點存在都沒有。
這樣的短信他第一次收。
這種心的浮震也是第一次。
他忽然想到,駱悅人可能不是第一次,這樣的短信可能經常收到,也習以為常,再后來聽說了堂姐的事,聽說希社會可能關注這個群。
如果希,那他就來關注吧。
當時梁空就這麼回答了,沒有一句高大上的話,甚至不說自己是個有心的人。
外面是夜,半缺的月高懸,也皎潔,梁空的房間里很安靜。
他蹲在前,握手腕,低著眉眼,替戴那條鏈子。
玉髓金屬,繞腕骨,都有的涼。
他聲音卻熨帖,幾句話,簡單講完這件事,然后抬起眼看著說:“你喜歡怎樣的世界,我就愿意為怎樣的世界的一部分。”
這樣,也算是被你喜歡著了吧。
駱悅人目定住,間卻無聲地哽塞了一下,那時候的梁空,覺得本不喜歡他吧。
可他還是愿意去做這樣的事。
為其中的一部分。
手腕還被他握著,駱悅人心里的緒翻涌著,瓣囁了兩下,哭不出也笑不出來,最后嘆氣看他:“你這個人,怎麼老是做什麼都輕描淡寫的。”
梁空輕笑道:“本來就不是很難啊。”
他甚至掰開了跟講,生怕過分,在意他付出了很多,輕飄飄就吐出幾個字:“想做,能做,就去做。”
“真簡單的。”
不會難的。
真正的從來都不費力,永遠是本能。
駱悅人把信折好,放回原位,然后被梁空牽著,到門口,老太太問東西找到了沒有,沒找到再買一個。
駱悅人笑笑說:“找到了,,那我先回去了,之后有空再來看您。”
回觀棠新居的路上,他們聊著生日當天怎麼過。
那天周五,駱悅人不僅有拍攝要跟,時尚圈金九銀十,現在雜志社忙得要命,工位上還摞著一堆待理的事,恐怕是挪不出什麼時間好好過這個生日。
梁空定了兩個餐廳,拍攝要是能早點結束,就去西郊山莊,過得隆重點,要是拖得晚,就在拍攝點附近那家西餐廳湊合著過。
方案周到,駱悅人除了點頭,說不出什麼。
為了能把周五的時間騰出來,梁空明天一早就要趕飛機去國外簽合同,合作方那邊的招待花樣百出又推不掉,周四才能回來,估計周五早上飛機才會在瀾城落地。
梁空把駱悅人送到家,還得趕回酒店收拾行李和文件。
他走到電梯那兒,等著數字緩緩上行,朝在門口的駱悅人揮揮手,進去吧。
換了室拖鞋還跑出來的時候,電梯剛好到層,廂門移開,里頭沒人。
駱悅人抱著他的腰,聲音悶在他口,說:“你再等一下,給我三分鐘。”
梁空手臂環上后背,的頭發:“你打算用這三分鐘干嘛?”
電梯門合上,越過樓層繼續上行。
駱悅人挪出手又按一次下行鍵,然后手沒松開,著梁空推,就這麼環著他腰,把他往旁邊移了移。
怕待會兒電梯下來得太快,一開門,里頭有人,被人看見會不好意思。
梁空低笑,腔也跟著震了震。
“你干什麼?愚公移山呢?”
駱悅人抬起頭,覺得這人有點破壞氣氛,但還是沉了一口氣,攬他脖頸,踮腳往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被親的人恍然又隨意地說:“哦,要親我是吧?”
駱悅人咬攥拳,往他胳膊上打,說:“你能不能不要說話了!”
氣氛都被毀完了,就有點急。
見急,梁空就樂,壞了的調侃,又立馬學乖:“好霸道啊,行,我配合。”
跟醞釀什麼似的,讓時間超過了三分鐘,也沒管再次到層的電梯。
梁空這回沒催他,也沒說話,由抱著。
直到慢慢松開手,子也離開他。
“就是,剛剛在你家,你說,我喜歡怎樣的世界,你就愿意為怎樣的世界的一部分。”
“然后——”
微微拖著聲音,神有些不好意思,又出極明澈的真誠來。
一雙小鹿眼,秋水微瀾般著人。
梁空看出的別扭,俯下,主抱,極遷就的姿態,讓可以把下搭在他肩上:“不看著說,會不會好一點?”
他以為是要就聾啞學校這件事給出什麼建議。
不料,駱悅人摟著他的肩,伏在他耳邊說:“我想說,梁空,在我喜歡的世界里,你是我最喜歡的那一部分。”
說出來反而輕松了。
道:“剛剛在車上我就想跟你說,但是有司機在,我有點不好意思。”
說這樣的話,也會有點不好意思。
但想告訴他。
抿抿,給自己解釋:“就是,想跟你麻一下。”
許久,梁空沒接話。
駱悅人手搭在他肩上輕推了推,人窘住,聲音越說越小:“你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聞聲,梁空手臂收了收,將抱得更,過了會兒才出聲,音質緩緩而沉:“這不是,被你麻住了麼。”
駱悅人臉上綻出一點笑,靠著他,跟他又抱了幾分鐘,才目送梁空坐電梯下去。
到周五那天,駱悅人在拍攝地忙到沒空回信息,等這一天工作結束,離生日結束還剩十六分鐘。
梁空定的那兩家餐廳,到這個點,估計早已經關門打烊,就是現在立馬趕過去,都來不及。
從雜志租借的民國風小樓出來,著急給梁空打電話,想問他人在哪兒。
電話嘟了一聲,那頭沒接就直接掛了。
心里一慌,口悶住,抬眼之間,看到路對面。
梧桐樹下,停一輛黑大G,他穿一件白襯衫,簡單又不失儀式,領口松兩粒扣子,出白皙的脖頸皮,斜靠在車邊,姿態舒展又瀟灑,而手上提著一個方形的明盒子,是一個小寸的致蛋糕。
就在因他憑空出現似的立在視線里,怔住的那兩秒。
他催。
“還不過來?生日都快過去了。”
是跑過去的,一把抱著他說對不起。
“今天真的太忙了。”
梁空拉著去副駕駛,看人坐上去,把蛋糕盒子擱上,還順手理了一下翻折的邊,才關上門,自己去了駕駛座。
在二十五歲的最后十分鐘里,吹了蠟燭,許了愿。
定好的餐廳去不,梁空過來前,酒店準備了晚餐。
現在往酒店開車。
駱悅人坐在副駕駛,已經切開蛋糕墊肚子,路口等綠燈,切出小小一牙,手喂給梁空:“你怎麼不問我剛剛許了什麼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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