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弟子：“……”

　瞧瞧瞧, 這迫蹭的一聲就上來了。

　站在最前頭的兩名大弟子面面相覷，似乎在用眼神決定誰上前回話——

　“你去啊，掌門師兄從前最疼你了！”

　“嗚嗚嗚我不我不, 你但凡抬頭看看掌門師兄的眼神, 就不會說出這麼可怕的話了！”

　“你可是大弟子！”

　“你難道不是嗎！”

　“我雖然是……但我的腳昨天不小心扭了, 不能上臺階！”

　“？你到底要不要聽聽看自己在說些什麼？”

　……

　片刻后, 站在左側的年許是敗下陣來，只得掛著一張苦瓜臉收劍行禮。

　旋即戰戰兢兢的回道：“稟掌門師兄, 自您閉關后，九鼎山的靈氣便日漸稀薄了。”

　宋祁越聞言眉頭微蹙，垂眸向回稟的年。

　他仍是那副淡然如水的神。

　九鼎山上寒風不斷, 但他的袍角卻不，只安安靜靜垂至側，為他平添一份靜謐之。

　甚至在那眉眼之間, 還含著淺淺的笑意。

　分明遠遠瞧著是并不危險的, 但年仍是被盯得脊背發涼。

　——是強大的氣場，讓他心悸不已。

　吸吐幾息后, 他這才稍稍有所緩和，繼續說著：“不僅如此，近些時日玄門，因爭奪某樣遠古至寶不惜開戰，致使凡人之地怨鬼出逃、原本逐漸稀薄的靈氣也被沾染上了難以祛除的污穢……”

　提及此事, 年真是越說越生氣。

　如今靈氣稀薄渾濁的何止九鼎山？

　整個大陸的靈氣，均是在以這種緩慢且殘忍的方式消逝著！

　而致使這一切的導火索, 則是因為那件遠古至寶：靈霄扇。

　此扇據說是由遠古先神, 在大戰后落至人間的。

　起初是經人皇進行掌管, 百年后因人間怨鬼橫生, 便轉給玄門當做鎮法，以保人間能安穩太平。

　然玄門的分支眾多，大小派系清算不盡，本就有的征兆。

　之后還分出了正修與邪修，這兩種勢不兩立的派系，更是加劇了其部的混。無論哪方都覺得自己才是玄門的原初派系，想要奪得靈香扇的執養權，以此來穩固其在大陸上的玄門地位。

　戰不斷，人間遭殃。

　若非有九鼎山執劍問道，以舉派之力，震懾了所有的玄門派系，那人間早就化為煉獄了。

　此后千萬年都相安無事。

　尤其當宋祁越這位絕世天才，為了九鼎山的新任掌門后，玄門中的各派系便更為老實了。

　畢竟沒人不害怕他那宛如滔天般洶涌的靈力，還有那一柄可以斷魂斬神的斷月劍，連玄門都無法對付的怨鬼，在其的劍下卻無法跳，只能哀嚎著魂飛魄散。

　原本只要有宋祁越坐鎮，無論是九鼎山、各仙門、玄門派系亦或是人間，都會于一種極致的平衡中，誰都不敢擅自破此等規律。

　然在五個月前，宋祁越閉關了。

　那日整個大陸都瞧見天雷滾滾，神罰共九十九道，最后一道天雷的力量洶涌至極，仿佛要生生將他劈死一般。

　但令眾人意外的是，宋祁越并未能飛升，但好似也并未因此而靈力散盡。

　只是，忽然沒了任何的音信。

　修仙界各派系頓時人心惶惶。

　九鼎山的道元仙尊適時出面解釋：宋祁越已窺探到了天機，此番需要閉關休養，不日便可出關重新歷劫。

　然玄門怎能放棄這個機會？

　宋祁越閉關時日不定，道元仙尊的靈力衰退，九鼎山可謂群龍無首、一片混，這不正是他們搶奪至寶靈霄扇的好時機嗎！

　于是，就有了如今的局面——

　玄門的正邪派系相爭至寶，致使靈霄扇在混的執養下難以鎮怨鬼。

　人間遭妖魔鬼怪的肆，靈氣日漸稀薄、渾濁之息游在整個大陸。

　各仙門見狀也都蠢蠢，想趁此機會打玄門基、以此分一杯羹。

　……

　總之，的不行。

　九鼎山也試圖去勸誡玄門，但幾乎每次都是無疾而終。即便是道元仙尊親自前往，玄門各派系也只是表面應承，背地卻繼續斗得個你死我活。

　道元仙尊差點就想擺爛了。

　但好在宋祁越蘇醒的及時，只要有他坐鎮，玄門派系怎麼都翻不了天！

　年想到此，腰桿頓時直了，滋滋的說道：“前因后果便是如此。我等門弟子也在努力凈化，自的渾濁靈氣了。外門弟子會更困難些，但師尊已經送去了丹藥助修，想來不日便可凈化完。”

　宋祁越聞言點了點頭。

　他很清楚，現今大陸靈氣稀薄、人間怨鬼橫生等事，定然不會是只因玄門才會如此，想來也有系統參與。

　只是不知，那東西意何為呢？

　是想直接斷了此世界的修仙路，還是以此來向他展示系統能力？

　微頓片刻后，他淡聲闡述安排。

　“此事我清楚了，帆流，召集門弟子前往靈樞閣，及時整修隨的法和靈劍，明日隨我下山歷練。”

　“外門弟子暫不允下山，繼續凈化自的靈氣，并協助靜丹閣弟子煉制清心香，之后遣弟子送給人皇。”

　“結界也需要再加強……”

　幾息過后，他有條不紊的安排好了所有大小事務。

　如今人間的況嚴重，還是要優先理眼前之事。

　至于那個搞事的系統……

　宋祁越角微微抿起，片刻后掛起一抹冷笑。

　他說過的，下次再見，便是其的死期。

　擅自更改獨立世界的進程、重置規則，如此獨斷專權不顧及眾生的行為，即便是真神他宋祁越也殺得的。

　何況，只是個科技造呢？

　諸弟子并不知他在想什麼，還都沉浸在明日即將下山歷練的興當中。

　——畢竟憋屈了五個多月，他們的法都快要生銹了！

　適才回話的年喚作帆流，瞧著最為興，連忙應下聲后，便連同諸位門弟子，劍往靈樞閣而去了。

　殿前逐漸回歸安靜。

　宋祁越向了道元，單手作禮道：“晚些我會去取回斷月劍，明日前往人間清掃怨鬼、制服玄門，九鼎山之上還師父繼續坐鎮些許時日。”

　簡而言之：我先去忙，你來善后。

　道元仙尊：“……”

　他就知道這家伙肯定又要當甩手掌柜！

　他個老頭子想斷卻塵緣、安余生怎麼就這麼難呢！

　真是氣！

　然吹胡子瞪眼好半晌后，見宋祁越仍舊未能松口，道元無奈的嘆了聲氣。

　也是……

　斷月劍認主，無論執劍之人前往天涯海角，它都能找到。

　可這次宋祁越閉關，它竟然選擇了長眠，于寒湖中自封了劍氣靈力，以此來宣泄它被拋棄的不滿。

　——只是自封，并未自毀。

　這也是他為何知曉，祁越并非仙逝、而是靈與分離的原因。

　而如今既然祁越已經回歸，確實也該將斷月劍取回了，省得有些人揣著賊心惦記，若真擾了斷月劍的認主線，那可就不太好辦了。

　“也罷也罷，你應當是已經有了對策，我不多問，不過……”

　思及此，道元只得先放了，“祁越，昏迷近數月，你好似變了許多。”

　最為明顯的是，他在面對門派弟子時，竟然有了表。

　雖然姿態仍舊是冷冰冰的，但卻讓人覺得親近了許多。

　和煦中又帶著嚴厲——

　仿佛從一個高高在上的掌門，變了能讓人袒心扉的大家長。

　這在曾經的宋祁越上，可是半點都瞧不出來的。

　宋祁越笑回：“人非死，自然會變，哪怕是斷卻塵緣的修仙之人，亦是如此。我只是大夢后心有所不同、看待萬事萬更加通徹些罷了。”

　道元仙尊：瞧瞧瞧！這般神態、這般語氣、這般說辭……簡直快趕上他這個老頭子了！

　但他也再沒繼續多問，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片刻后又道：“我已經上年紀了，下山也是有心無力，并不能幫上你什麼忙，便不摻和了。但是你要多多留意玄門正修如今的掌門，我掐算過，他的命格變非常強烈，總覺得和這次事不了關系。”

　宋祁越眸微，似是意識到了什麼，旋即點頭應下了聲。

　——

　當日深夜，至冬寒湖。

　宋祁越著一件雪青的云紋錦鍛法，踱步行至湖邊，指尖微，湖面厚重的冰層便化了個干凈。

　極為悉又默契的靈力正朝他掌心傳來。

　摯友，便在此。

　他負手立定，看向湖中心，語氣竟有些寵溺：“是我來遲了，斷月。”

　水面在無風下起了層層漣漪，似乎是在輕輕應和他的問候。

　倏地，一抹耀眼金于湖中心亮起，強大的靈力讓湖水躁不停，若非有宋祁越的結界保護，恐怕都已經將此給平了。

　地面也微了片刻——

　伴著一陣破裂聲音響起，斷月劍沖破了自封錮，赫然現到宋祁越眼前。

　斷月劍靈力洶涌，劍能扼殺萬，自然也滋養萬。

　因此破封而出時，至冬寒湖便隨那道耀眼的金劍，逐漸的恢復原狀、煥發生機，不過片刻便現出了原本鳥語花香的景。

　余震很快被平息，靈樹舒展著枝葉、小在四奔跑。

　斷月劍懸在宋祁越的面前愣了好久，直到他的指尖到了青的劍柄，它這才猛然間便回過神來，興的繞著他轉起了圈圈。

　“別鬧了，明天還……”

　宋祁越的話還未待說完呢，只見斷月劍忽然又離他遠了些，劍微側、故作嗡鳴，仿佛是在表達著不滿。

　——不告而別！劍生氣了！

　宋祁越：“……”

　有個經常耍小子的摯友還真是讓人頭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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