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夫日復一日的費心調理問診下,時過半月余,喻青嫣終于能夠稍稍下床走了。
這方小院里除了日常照顧著起居的秋霜外,還有冬月,夏蘭兩名隨大丫頭。
院的幾名大丫鬟都喚表小姐,其中冬月的年紀最大,再過幾年便要出府嫁人去了。煲得一手好補湯,自從來寫意居后,房一日三餐的藥膳便沒間斷過。
夏蘭的年紀最小,才剛府沒多久,沒什麼拘束,每日來和喻青嫣能聊的話最多,一副沒什麼心眼的爛漫模樣。
喻青嫣從們口中打聽到,早年家這脈旁支還有幾分興盛模樣,舉家移居江寧后,因家風嚴明,規誡清律于文人一列中頗有聲。
而宋文柏時頑劣難教,又是嫡子嫡孫,在家中被祖母驕縱得幾乎無法無天,任何人都打罵不得。之后便被現如今的宋大學士宋旭狠心遣去江寧聽學養,在宋文嫣家一住便是三載。
宋文嫣生于清正之家,自小便知書達理,待人溫和且謙遜,在江寧一帶也素有佳名。二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久而久之,宋文柏與宋文嫣漸生了一些年愫,并且私定盟約,許下七年之期。
可惜好景不長,沒過半載,江寧宋家逐漸沒落,宋文柏也被強行召回上京,兩人就此長期兩地分隔。
眼看著約定之期將近,宋文嫣卻依舊了無音訊。近期江寧疫病叢生,早被封城治理,除非有上頭的指令,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宋文柏哪怕是想進城尋人也是有心無力,于是便一直擱置到了現在。
沒想到差錯,宋文嫣竟然被他在山崖底救了下來。
“表小姐,該用湯了。”冬月從房外踏進門,打斷了們之間的談話。手頭上端了一個食盤,里頭盛放著這幾日慣例熬好給喻青嫣進補的湯藥。
冬月一向有著府大丫鬟的威嚴,一來,秋霜和夏蘭也不敢再閑,趕忙從藤椅旁站起來,接過手里的瓷碗。
喻青嫣接過們遞來的湯,攪了攪勺匙,把湯習慣放在鼻端聞了聞,沉片刻,道:“今日這補湯里頭,擱了一錢陳皮,兩錢白,三錢黃芪,五錢大棗,兩錢桂圓,是個補益氣的好方子。”
冬月靜靜聽完,不著痕跡地從兜里頭掏出了一張方子核對。方才所述與這方子里寫的,基本是只字未差。即便是這幾日日日如此,從第一次聽完后的失態震驚到現在已經可以自然而,心里頭依然免不了對喻青嫣有幾分佩服,恭敬道:“表小姐今日也猜對了。”
聞言,房的其他兩個丫頭相視一笑。
夏蘭快人快語,站在一旁爽言贊道:“早聽聞小姐博學強識,是江寧有名的才,沒想到于藥理一事也有涉獵。”
喻青嫣將手中的藥一飲而盡,擱下藥碗,心中也不期然掠過幾分奇怪。
雖出自門第之家,曾為江寧文人之首,家中必然藏書眾多。但大家族都視這等岐黃之為平民謀生的苦活,若不是為了生計,斷不可能閨中嫡去學這些。而如此嫻的模樣,若非是天生天賦秉異,倒像是自小浸在醫中長大的。
喻青嫣百思不得其解,最終只能歸結為是在家道中落后在坊間學來的一些手段。
飲完湯藥后,冬月上前遞上一方帕子,仔細替拭了拭邊,邊收拾藥碗邊道:“前幾日奴婢聽小姐說想要沐浴,今日我特意去問了下張大夫,他說小姐目前的傷勢已經可以下水,可需奴婢為小姐備水?”
聽到終于能夠梳洗,喻青嫣眼前一亮。這幾日為了避免傷口崩裂,只得每天秋霜為洗一遍子作罷,如今終于能夠沐浴,面上遮不住流出一喜意。
冬月是何等聰慧的丫頭,一眼就看了的所思所想,還不待開口應承,已經善解人意地率先開口回道:“既是如此,小姐等著,奴婢這就去備水。”
喻青嫣眼地著冬月帶著食盤一溜煙地去了。
不多時,夏蘭便領著去了隔壁盥洗屋子里,里頭放置著一大一小兩個熱氣騰騰的木桶,用一扇山水畫的屏風隔掩在門口。秋霜將沐浴用的巾備好,就要上前來給喻青嫣更。
手甫一到喻青嫣的領,便被下意識一躲:“秋霜,你就將這東西先放置在這里,我……自己洗便好。”
秋霜愣了愣,顯然是伺候人伺候慣了,還未反應過來:“小姐,你傷口剛好一些,一個人能行嗎?這些活還是讓奴婢來吧。”
喻青嫣不太習慣洗澡的時候邊有人站著,從生理上就涌現出一子不自在的緒來,于是飛速撇了撇手道:“我一個人能行。”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我不習慣有人在邊伺候,更何況我有手有腳的,理這點小事沒問題,若真有什麼事我喊你便是。”
秋霜還沒來得及出言反駁,就被喻青嫣眼疾手快地先行一把趕出了門。
終于送走了旁人,喻青嫣緩緩舒了一口氣,手褪去了自己的服,仰躺進木桶里。
周邊水波漾,霧氣蒸騰繚繞,浴泡在水中,全上下的疲憊都被一沖而盡,熱氣熨帖著周,使得罕見地得到了短暫的放松與寧靜。
就在這電石火間,空白的腦中似乎飛速掠過了幾個悉的場景。
好像也是在水里,被人推水中,渾漉,窒息撲面而來。
畫面一轉,又到了一個面容不清的男人懷中,冷得發抖,被人擁在懷中取暖,那人的心跳與呼吸都離只有咫尺之隔,仿佛一抬頭就能……
喻青嫣猛然睜開眼睛,深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仔細回想方才究竟憶起了什麼,先被門外的靜害了一跳。
守在門口的秋霜已經不知何時離開了,隔著影影綽綽的屏風,只見外頭的門上不知何時映出了一個男人的黑影,似乎正地往里頭張。
喻青嫣倒吸了一口涼氣,一聲響也不敢發出,連忙一把捂住自己的。
匆匆拭了一下上的水,將服披在上胡系好,一把撈起浴桶中的水瓢。
下一刻,照著推門進來的黑影腦袋,就是狠狠地用力一擊。
與此同時,門外傳來秋霜焦急的阻止聲音:“小姐別打,這是文柏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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