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硯越說越害怕，生生哭了起來，薛獻知著手道：“絕不……絕不可能……”

　他聽得眼前發黑，一口氣堵在口上不來，人都要背過氣去，薛肅清在旁一邊替他順氣一邊道：“好個大膽的賤奴，莫不是你走了崔家姑娘這些東西，末了卻要栽贓到你主子上？”

　澄硯一愣，哭得更響，“二爺，小人不敢啊，小人這些年一直替公子瞞著，若非此番人命關天，小人死也不會說，二爺若將此等罪過栽在小人上，小人還不如一頭死的好！”

　澄硯道出實，便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在薛府待下去了，但也沒想到薛肅清轉頭就將所有罪過往他上推，他承認崔婉與薛銘的確有私，至多落個被掃地出門，可薛肅清這話，卻分明是要他的命！

　他也是個機靈的，連忙向薛獻知求道：“老太爺，小人說的都是真的，除了這些東西，公子早年還與崔姑娘通過書信，那些書信小人幫著燒了大半，可有幾封不顯眼的，卻被公子珍藏在書閣之中，后來只怕連公子自己都忘記了，您不信便讓人回府，去書閣二樓左起第二排最下一層的詩集里面找——”

　薛獻知剛緩過一口氣，一聽他說的這樣，頓時明白他不敢撒這樣的謊，他眼仁一翻，人又半厥過去，薛肅清手忙腳的照料老父，在眾人詭異的目中，額際也冷汗一片，他眼珠兒轉，卻怎麼也想不到扭轉局面的辦法。

　而謝星闌更不可能給他任何機會，“來人，按照澄硯說的，回薛府將證找來——”

　言畢，他轉看崔晉和林氏，“伯爺和夫人若認不出崔姑娘之，便將崔姑娘邊的侍婢和嬤嬤來，們一定認得，來人——”

　崔晉大為惱火，立刻跳腳道：“憑什麼薛家的小廝說什麼就是什麼？這些東西怎麼就是婉兒的？或許是其他姑娘也寫了相似的字眼卻被誤會呢？這小廝圖謀主人財務，本就是心不正，難道不能是薛銘與其他人有，卻連累了婉兒？”

　此前薛家懷疑崔婉與其他人有私，如今薛家供出鐵證，卻到了崔晉懷疑薛銘與旁人有染，崔晉梗著脖子狡辯，好似潑婦鬧街一般，全忘了片刻前還說忠遠伯府是禮教之家。

　他面上一片漲紅，乃是打算咬死不認，在場其他人看在眼底，面上雖不顯，卻已經明白這樁私多半是真，眾人神各異，都沒想到堂堂忠遠伯府和薛府竟會鬧出這等丑事。

　秦纓不聲地看著謝星闌，繃的心弦微微一松，沒想到短短一夜功夫，龍翊衛竟找到了澄硯這個證人，若非如此，崔薛二家必定還要繼續胡攪蠻纏下去。

　紫娟和碧云很快被翊衛帶來，二人面容張地進門，還未行禮，謝星闌上前問道：“你們看看，這些東西里面，可有你們小姐之？”

　紫娟和碧云相覷一瞬，剛上前看了一眼，二人皆是變，紫娟指著那香袋道：“這是小姐兩年前繡得，后來被小姐放在箱最深，一直不曾拿出來用過，怎會在此？”

　碧云看著那同心佩道：“這絡子也像是小姐的手法，只不過我們沒見過這塊玉佩，至于這折扇，‘嬿婉’是小姐在閨中寫詩時用的小字，外人從不知曉……”

　兩個侍婢所言，更證實了澄硯的證供并未作假，崔晉不可置信的看著二人，“你們兩個在胡說什麼？你們且看仔細了，天下間子繡花都一個樣，絡子的打法也就那些，你們怎麼肯定這是婉兒的手藝？”

　紫娟和碧云面微白，皆反應過來們說了不該說的，忙跪在地上，抿角不敢再說一字，謝星闌在旁道：“伯爺此言差矣，子繡工便如人之字跡，長年累月的習慣，邊親信之人不可能不認識，伯爺倘若還不相信，那龍翊衛并非沒有其他證據。”

　謝星闌話頭一斷，反倒更令人好奇龍翊衛還有何證據，只見他略有些唏噓的道：“只是接下來這份證據，恐怕會讓伯爺不能承——”

　崔晉濃眉倒豎，“慘死，死后還被人潑這樣的臟水，我倒不知，還有什麼是我不能承的！”

　謝星闌見此略一頷首，“極好，那我便將在曲州所查——”

　“婉兒的確和薛銘生了私。”

　崔晉還沒聽清楚謝星闌所言，側林氏竟忽然開了口，直到此時，崔晉才意識到最回護崔婉的林氏已經許久未曾出聲了，而他更懷疑自己聽錯了，他盯著林氏，“夫人？你剛才……你剛才說什麼？”

　林氏面無，僵直的量搖搖墜，慘笑一下看向崔晉，“伯爺沒聽清嗎？我說，婉兒的確與薛銘生有私——”

　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崔晉子一晃，“夫人，你莫不是失心瘋了，們說婉兒不守德行與人有私，你竟然也這樣說？”

　林氏強撐了這許久，到了此刻，終于忍不住紅了眼眶，揚著，淚珠兒卻簌簌而落，“我早就和伯爺說過，婉兒不想嫁去淮南郡王府，可伯爺不信，伯爺為了攀附淮南郡王，不管不問便與郡王府定了親事，這一切，都是從伯爺定親那日開始的啊……”

　崔晉目眥裂，“你瘋了，你這瘋婦，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林氏不理會崔晉的喝罵，轉看著謝星闌，語氣雖不卑不，淚水婆娑的眼底卻盡是哀求，“謝欽使，好，今日我這個親生母親，親口承認婉兒的確德行有虧，的確與薛銘生了私，此事我早已知曉，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沒有教好，一切都是我的過錯。”

　“婉兒已死于非命，有親事，為了的后名，我沒法子對你們袒實，但你想讓我承認，那我便認了，那你可能告訴我，到底誰是謀害婉兒的兇手了？”

　詭異靜默之中，謝星闌見地出現了幾分遲疑，可就在此時，一道輕的聲音響了起來。

　“謝欽使，你剛才說在曲州查到了證據？”

　眾人一驚，待往聲音來看去，卻見說話的竟是一直毫無存在的鴻臚寺卿之傅靈。

　謝星闌也看向了傅靈，傅靈與他四目相對，面帶怯之，卻又誠懇地道：“二位殿下在此，若不將證據說盡，那這場公審，怎談得上公正無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