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眼,都同時拿著手帕捂,開始咳嗽,甚至連咳嗽的頻率都差不多。
溫明蘊眨了眨眼,好家伙,這是遇到病友了嗎?
當手帕拿下,溫明蘊的手帕里沾上了一點紅,顯然是咳出了。
這是的習慣作,如何讓作顯得不刻意,還能自然展現出手帕上的紅,讓旁人都瞧見,彰顯自己的病弱。
而對面的男人手帕拿下時,刻意將帕子折起,不讓人看見里面有沒有。
只是他那蒼白的瓣上,卻留著一鮮紅,像是涂了今年最顯的腮紅一樣。
溫明蘊頓時一僵,心底忽然有種輸了的覺。
不好,眼前這位病友是個高手。
他這是以退為進呢,包住錦帕不讓人看見,但是上沾染的鮮紅,完全證明他方才咳吐了。
若是真不想讓人看出來,那麼大一塊手帕還能不干凈?
兒園小朋友都能把口水干凈,眼前這個大男人還能不如一個六歲小兒?
分明就是故意的,這個病友一看就是個綠茶,而且手段還這麼嫻,應該是個老茶男。
“這位貴人,您沒事兒吧?”
顯然老茶男手段了得,長得好看的老茶男,更是吸引人的同。
原本冷言冷語阻止的鶯兒,瞬間變了臉,十分擔憂地詢問道,連眼神里都著幾分關懷。
溫明蘊悄悄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喂喂,我也吐了啊,論親疏遠近,你是二姐的丫鬟,難道不該先關心我嗎?
“無事。老病了。”男人擺擺手,接著便沖溫明蘊作揖。
“鄙人姓程,方才在席上被酒氣熏得難,想要四散散心,見這竹林長勢茂,想必環境清幽,姑娘方才從里面出來,想問能否進去?”
溫明蘊只聽了前面四個字,就已經猜到他的份了。
還真是巧,前幾日剛與衛道婆提到程國公府的事,如今就見到了其中一位當事人。
正是程家大爺程亭鈺,溫明蘊雖然吃了不程家的瓜,但還是第一次見他。
兩人都是病秧子類型,甚出家門,而且男有別,也難怪沒見過。
溫明蘊福回禮,立刻皺眉搖頭道:“程家大爺還是別進去了,你弱不住酒氣,想必竹林里的氣息也不住。”
“竹林里什麼氣息?”男人有些好奇,畢竟竹林里應該都是竹子的清香,還能有什麼難聞的氣息不?
“惡臭不堪,多是蛇蟲鼠蟻。我進去一趟,都沒深其中,已經無法呼吸了。”連連擺手,說完之后又開始不停地咳嗽,甚至干嘔起來,淚珠都掛在臉頰上。
男人頓時一僵,溫明蘊也不去管他,再次福告辭了。
鶯兒站在原地,似乎還想阻攔他,左右躊躇片刻,才快步追上溫明蘊離開。
溫明蘊在前面走,鶯兒跟在后,不停地打探,可惜三姑娘明顯溜得很,完全打聽不出來。
“三姑娘,您在竹林里沒見到什麼人嗎?”最后沒辦法,只能主開口。
“人?竹林里還有其他人嗎?”溫明蘊轉看,滿臉不解。
鶯兒先是怔愣,反應過來之后連忙搖頭,訕笑著道:“沒有別人,奴婢就是害怕有人沖撞了您。”
溫明蘊擺手,拍拍的肩膀輕笑道:“放心吧,不長眼的東西到我面前,只有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沖撞不了我。”
三姑娘的聲音聽起來溫極了,甚至還甜甜一笑,但是鶯兒對上含笑的眼神時,只覺得頭皮發麻,這句話好像意有所指。
*
西南門外,錦華服的男人依舊站在門口,只是這回他沒有走進去,而是沖著后某個方向打了個手勢,不過一盞茶的工夫,就聽到兩聲急促的鳥鳴。
程亭鈺挑了挑眉頭,很快便轉離開。
很快,竹林里就傳來子的尖聲,徹底打破了寂靜。
連續幾聲尖之后,便是呼救聲,這麼大的靜自然驚了主人家。
很快前后院的流水席都辦不下去了,派人過去查看。
蔡耀輝聽說竹林里出事了,第一反應就要遭,連忙代了管家幾句,親自前去查看。
還沒走近,就瞧見一個白花花的東西被吊在半空中,他嚇了一跳,連忙快步跑上前。
那白花花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趙姓進士,他上的衫全部消失不見,反而腰間纏著數布條,將他整個人捆起來,布條兩頭分別纏在一竹子上。
而這布條的,顯然與他之前穿得裳一模一樣。
趙進士明顯是暈過去了,整個人綿無力,呈折疊狀,倒是溜溜白花花的兩瓣屁最顯眼,畫面相當不忍直視。
別說蔡耀輝,就連下人們都驚呆了。
這又不是房花燭夜,這樣做什麼!還踏馬被掛在竹子上。
“這上面吊著的是趙兄嗎?”
“趙兄不是吃多了酒,去如廁了嗎?怎麼到這里,還被人吊了起來?”
后忽然傳來幾道議論聲,蔡耀輝立刻回頭,才發現竟然有幾個同席的客人,未經過他允許就跟來了。
這些人和趙進士一樣,都是等待殿試的新科進士,如今寧愿不守規矩也要站出來,無非是想奚落趙進士,都丟人現眼這樣了,那姓趙的文才再好,到了九五之尊面前,也不可能拿到好績,他們也了一個競爭對手。
蔡耀輝的腦子一陣陣發暈,趙進士的確倒霉,可他這個主人家也不了干系。
客人參加他的流水席,發生了這樣丟臉的事,無論如何,他都得被罵。
“我記得趙兄的字是竹山,果然很適合他,只是山要換衫的衫了,以竹為衫。”
“甚妙甚妙。”
前來的進士多是皮子利索的人,罵起人來本不帶臟字。
“你們快救救表哥啊,我不知道是誰忽然把我打暈了,等我醒過來,就看見表哥變這樣,被人吊起來了!”
素衫子滿臉淚痕,忽然見到這麼多人前來,明顯被嚇到了。
等反應過來,才再次出聲求助。
“原來竹衫兄不是去如廁了,而是來花前月下,私會表妹了啊。”
“這竹林里的確是個好地方,如此茂繁盛,無論做什麼事,外面的人都不會知道,而且還甚是玄妙。”
幾個進士聚在一起,竭盡所能地辱趙進士。
他們完全是有恃無恐,首先蔡耀輝只會想盡辦法瞞,本不會泄出去,至于眼前這個子,說不定都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又有何可懼。
*
出了這種大事兒,流水席自然無法繼續了,蔡耀輝也派人來傳話。
溫明霞看起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讓邊大丫鬟前去打聽,只是按照蔡耀輝的話,將客人一一送走。
“二姐,你邊鶯兒是從娘家帶過來的陪嫁丫頭嗎?”
臨走前,溫明蘊特地問了一。
溫明霞下意識地看向鶯兒,鶯兒并沒有在邊伺候,而是站在院子中央,正盯著其他下人收拾品,時不時叮囑他們小心,莫要打碎東西。
“是啊,還算得用。只是年紀到了,我準備把契還給,讓出府嫁人。”
溫明蘊眨眨眼,拿手帕捂住輕笑開:“嫁人?我看不像。出落得如此人,這氣度不像是丫鬟,倒像是半個主子,很大可能不愿意出府,你可要問清楚了,莫要好心辦壞事。”
“你這丫頭又怪里怪氣的,我們親姐妹什麼話不能直說,非要來這一出。我忙得很,前院可能出事兒了,還沒打聽出來究竟發生什麼,沒工夫和你繞,你趕有事說事兒!”
溫明霞立刻抬手掐了一把,畢竟是一起長大的姐妹,太了解自家小妹了,這副口氣聽著就沒什麼好話。
“鶯兒今日領著我去竹林,可是看了一場好戲。”
溫明蘊才剛開了個頭,溫明霞臉就變了,連忙追問:“什麼,竹林?方才前院出事,就是發生在竹林里,你看見什麼了?”
“二姐自己打聽吧,姐夫應該不會瞞著你。不過關于我去過竹林的事,二姐還是不要在姐夫面前提,畢竟鶯兒領著我去竹林,并不是你吩咐的,而能吩咐的主子,想必屈指可數。”
溫明蘊從來沒懷疑過二姐,們是一起長大的姐妹,彼此脈相連。
哪怕親了,二姐也不可能為了別人的利益,算計。
“我先走了。二姐,凡事別著急,多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養好最重要。”
溫明蘊拍拍的手背,輕聲細語地叮囑一句,便扶著紅楓的手,轉離開了。
溫明霞的腦瓜子嗡嗡作響,溫家教養出來的姑娘,沒有傻子。
小妹雖然只是隨口說了幾句,但是字字句句都意有所指。
如今這個小家庭里,除了之外,唯有蔡耀輝能使喚得鶯兒,蔡家那幫窮親戚,哪怕是丫鬟們都瞧不上他們,本不可能幫他們做事。
鶯兒領著小妹去竹林,分明就是不懷好意,甚至還瞞過這個正主子,這說明什麼?
說明鶯兒已經心有所向,把蔡耀輝這個姑爺放在第一位。
買通對方伺候的丫鬟,這是夫妻之間的大忌。
溫明蘊之前那幾句說鶯兒像半個主子的話,幾乎明明白白地告訴,鶯兒有顆想當姨娘的心。
*
溫明蘊坐上馬車的時候,里還在哼著小曲兒,明顯是心甚好。
哎嘿,正愁抓不到二姐夫的把柄,沒想到竟然有人遞上來了。
雖說并沒有找到證據,直指蔡耀輝吩咐鶯兒做的,也沒拿住什麼把柄。
但這又有什麼關系呢?
反正溫明霞肯定會認真調查,若是真的沒有關系,那也冤枉不了他,但若是有一丁點苗頭,蔡耀輝絕對吃不了還兜著走。
二姐的個可是之其生,惡之其死,絕對睚眥必報。
“咳咳。”忽然,溫明蘊聽到附近有約的咳嗽聲傳來。
頓時停下哼唱,豎起耳朵認真聽。
車簾偶爾被風吹起,才發現有一輛馬車同行,并駕齊驅。
這輛馬車雖不算奢華,但是看起來很寬敞,還刻著一個偌大的“程”字。
哦,原來是偶遇老茶男了。
聽著這咳嗽聲,溫明蘊莫名被挑起了勝負,便也開始干咳。
“咳咳——”
“咳咳——”
左邊的馬車傳出咳嗽聲,右邊的也跟著,仿佛是雙重奏,簡直跟捅了病人窩似的,一路上都沒停過。
“yue——”
溫明蘊的小暴脾氣涌上來了,在病秧子里絕對是NO.1,休想有人搶走病人老大的名頭。
直接干嘔起來,那聲音怎麼聽都像快要當場咽氣了。
旁邊那輛馬車里的咳嗽聲停頓了幾秒,顯然是被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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